第19章 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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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
前太傅乔老在堂前自顾自讲地唾沫横飞,完全不曾抬眼注意到下坐的学生,一个个睡的东倒西歪,摇摇欲坠。只有极少数学子还保持正襟危坐,当中就数杜皖生的腰板最挺直。
姜湛提笔,在一张精致的洒金芙蓉笺上落墨“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形体小巧,但勾划撇捺皆苍劲有力,墨迹深透,单看这一手好字便知其人练习多年,其功底深厚绝非一朝一夕可成。素雅馨香的花笺配上清瘦秀挺的墨痕,一柔一刚让人浮想联翩,沾露若泣的牡丹,无暇清冷的美人,姜湛盯着花笺渐渐地看痴了。
“皖生,皖生,,,杜皖生。”乔老连唤几声不见有人答应,恼急了将手中书课本重重地摔在桌上,顿时满堂昏昏欲睡的学子都清醒了过来,乖乖坐好。
姜湛回神,才发觉老头子在叫自己,便起身答应,顺手将花笺塞进袖笼里。
“皖生,你今天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马上就到秋闱,你可都复习准备好了?”
“回先生的话,都准备好了。”姜湛恭敬地行了一礼,老实作答。
“做人要不卑不亢,做事也应当不骄不躁,,,,,”
乔老又开始新的一番长篇大论,依照姜湛本人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耐着听完,但这个杜皖生像是天生一根筋似的,对些之乎者也的中庸之道很是忠顺,每每乔老的“教导”他都听的极为认真,以至于姜湛现在不得不被此魔音灌耳。终于在站到双腿都快发麻地步,乔老结束了这轮的攻击,姜湛强忍着脾气,恭顺地弯腰行礼道:“先生教导有方,皖生受教了。”
就在行礼的同时,袖笼中的花笺似风中柳叶般滑了出来,飘飘荡荡后稳稳地落到乔老面前。乔老眯了一整日的眼睛总算这一刻睁开了,姜湛来不及拣回,发现花笺滑出时已落入乔老手中,乔老绷着一双浑浊泛白的眼珠,在看清字迹后喜笑颜开:“哈哈哈哈,还未事君,已进思尽忠,如此贤臣,老夫定当举荐天子。”说着,将花笺还了回去,姜湛见乔老明显会错意,紧张跳动的心又安放了回去,幸好闹了个乌龙,省去了一番口舌解释。姜湛将花笺藏的更深,直接夹进了手边一本闲书的扉页当中,不许任何其他好奇的脑袋凑过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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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芳楼上,王恭在一间三面临风的雅坐内煎茶,此处占据着整个江镇最繁华的地段,高坐其上可将整个镇子上的贩夫走卒,风光景色尽收眼底。姜湛抱着字画,由一位寡言的白面小侍引路入内后,就看到这样一副别扭生硬的场景。楼外的世俗人吵嚷奔波,无一不是为了生计而高声吆喝,但坐在楼内烹茶的人悠闲自然,丝毫不受周遭吵闹环境的影响,洗茶换水一套手法娴熟淡然,集芳楼的卷帘薄如蝉翼,却隔开了两个世界的人。
姜湛行了一礼后,撩起衣袍在其对面坐下:“抱歉,来时在书院内耽搁了段时间,请王公子见谅。”
王恭笑的随和,倒了一盏清茗递与姜湛:“无妨,杜兄才名出众,又受先太傅乔老先生的重视,被一些世俗琐事缠身正常。”
这番话说的有些刺耳,姜湛只淡淡回了句不敢当,便将怀中的卷轴搁置在桌上:“前些时日王公子要的画我已带来,若无其他要事便不奉陪了。”说罢刚要起身,被王恭拦了回去:“且慢,今日请杜兄来实有另事相谈。”
“何事?”
王恭卖关子不说,反倒让自己先静心品茗。姜湛垂目看着面前搁置的清茗,杯盏下的三只小脚做鼎足之势,白瓷细腻,莹润剔透,杯壁上竟绘有龙腾云驾纹案,盏中传来的香气清幽似花,再看茶汤,色泽蜜绿带金,鲜艳非常。即使不见茶叶,姜湛也一眼认出这是来自于琉岛独有的乌龙花茶,因地势偏远路途不便,此茶异常稀有,是殷都内出了名的皇室贡茶,极其尊贵之人才能享用。
姜湛举杯轻抿,熟悉的甘醇清甜之味在舌尖化开,同时心中对王恭一直隐藏迷离的身份也有了确定。从常人不可用的龙纹茶具到千金难买的乌龙茶,无一不暗示着对方尊荣之极的背景,若是自己猜测的不错,王恭应当是个化名,而他的真实身份则是前朝大庚末年的肃恭王,大庚人骁勇善战,却最终因这位肃恭王的反叛而导致十年内乱,最终灭国了。姜湛心思缜密,顷刻间便将王恭身份猜了个大概,只是不知此时离史书上记载的十年动荡期还有多久,但他能来江镇这个南北交通枢纽重地,只怕已经开始动了叛乱的心思。
姜湛顿时有些头疼,自己为了收服镜妖,竟然还遇上了前朝叛贼,但愿素秋娘和杜皖生不要与此人牵扯过多,若是和亡国战乱沾上关系,那情况只会更加复杂。
王恭见姜湛久久不言,眉头紧锁,便好奇道:“如何?”
思考到杜皖生本人是个连镇子都不曾出过的年轻人,姜湛也以其口吻回应:“入口甘甜,回味无穷。”想了想又接道:“此茶口味新奇,竟是从未尝过。”
王恭爽朗大笑:“这是琉岛的文山包种茶,即使在殷都城内也是有价无市,千金难求。”
“如此珍贵,倒让我这粗人给糟蹋了。”
“杜兄才学斐然,怎会是粗人。”王恭将姜湛的空杯蓄满,意味深长道:“不仅才学过人,还懂谋略,有幸拜读过杜兄写的武胜赋后,我便十分钦佩,若是往后能日日与杜兄这般相坐畅谈,该是何等幸事。”
姜湛吃了秤砣般不动声色,肚子里早憋了一堆槽点,心想什么这个那个的赋自己又没写过,至于给他做谋师更不可能,何况他最后还不是败了。
“杜兄若是能与之共事,往后想饮此茶,本王。。。王恭这里保证管够。”
哦,这位狼子贼心的王爷算是摊牌了么?已经如此明目张胆的要拉拢杜皖生,可惜自己感受到真正的杜皖生也对此无意,便开口婉拒:“多谢王。。。公子抬爱,皖生只是一介布衣,喝惯了苦涩粗茶,这等金贵之物实在无福消受。”说罢转身离去。
“若是再加上江镇第一美人呢?”
姜湛抬起竹帘的手顿了顿:“与素秋没有关系,而是我杜家的祖规有训,忠臣不事二君,我杜皖生决不会做有违祖训之事,王公子另请高明吧。”
姜湛走的决绝,语气更是不留情面,王恭看着摇晃不止的竹帘眼神阴沉。隔间的孙堇自竹屏后绕出,见到面色不善的王恭,立刻拘谨不安,讪讪地道:“公子莫要和他一般见识,那杜皖生仗着自己肚里有几分墨水一直这样清高孤傲,实则一介乡野村夫,连这个镇子都不曾出过几次,他哪里懂公子的雄伟之略呢。”
王恭轻笑,十分不屑:“就是他身上这股傲劲才令我着迷,为了能将他收于麾下我已经滞留此处许多日,若是还不成功,那也便没必要留着他,唉,我倒开始有些期待他懊悔不已的模样了。”
收拢不成,便要除去,王恭的这个念头让一旁站着的孙堇不寒而栗,入夏初伏的天竟出了一身冷汗,随之而来更加担忧自己视为多年对头的杜皖生,若是他能服一次软就好了。
“公子,不如我再去游说一番,兴许他就想通了呢。”
王恭大笑,让孙堇尽管去说,自己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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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湛回到太平巷后,闲来无事便开始搜整自己的书桌架柜,好奇心作祟就想翻出来看一看这个杜皖生平日里都写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赋能让乱臣贼子看上,五言绝句,七言律诗,散文歌赋确实写了不少,厚厚一沓草纸上满篇都是中庸之道,不难看出这个杜皖生是个读死书的木脑袋,极其尊崇孔儒之学,居然就让谋权篡位的王爷看上眼了,那他后期亡了国自己也不觉得奇怪了。
姜湛看得无趣,打算打捆扔柴房烧火的时候,注意到书架最上层还有一箱书笼,搬下来照例打开翻看却发现里面装着满满画卷。一张张未经装裱,轻轻卷起的画纸色泽莹白,与那些能做厕纸写满诗赋的糙纸明显不同。打开画卷后却让人震惊住了,每一幅画上都是形态各异的美人,从幼态可掬的女童到灵动活泼的少女,再到妩媚风流的花魁,随着画像人的年龄,画作手法也由稚嫩青涩的手笔逐渐精妙娴熟,越发灵气逼人。姜湛数了数总共十八张,每一张下角都赋着日期,九月初九贺素秋生辰欢喜。
原来是杜皖生画给素秋娘的生辰画像,但他画完没有送出去反而自己束之高阁,姜湛今晚算开了眼,暗恋十几年还拿不下的杜皖生,真是个大情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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