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粉毛狐狸

下一次的众妖聚会被李一往后推了不少年。
  为了准备在这次聚会上面彻底定下已经争论了很久的问题，众妖全都需要一点时间来做准备。
  这“一点”时间，对于普通人来说，一晃就是二三十年。
  一不留神，三分之一的人生就消失了。
  但对众妖来说，也就是“打个盹”的时间而已。
  李一并不需要修行，所以这二三十年的时间每天仍然无所事事。
  真在政务处理上的天赋着实恐怖，加上更早提出的三奉行制度，让她处理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这么多年过去，坐于鸣神之位上的人发生更迭的事情，也逐渐为稻妻民众所接受。
  与众妖不同，李一几十年未曾出现，让他逐渐淡出了新一代民众的视野。
  之前随着李一征战多地的幕府军老卒，如果幸存的话，也早已退役。
  四十年，一个普通人的半辈子。
  说过去也就过去了。
  第八百零一年，李一拜访各地妖族生存之地，确定生存状况的同时，也顺便帮真看看很多年前定下来的诸多政令，是否有无法跟上时代的内容需要修正。
  这一年，他正好抵达狐族的领地。
  与其他的妖族不同，狐族只要不是以人身出现，根本不会引起什么骚动。
  骚动……新生代的孩子一出生就没什么机会见到妖怪。
  因此多以为是传说。
  好在，老一辈尚未离去，因此会解释。
  但可以见到，再过四十年，亲眼见过妖的人只会越来越少。
  “妖主大人，怎么有空来我狐族领地了？”
  李一刚到，便被一只雪白的狐狸跳上了肩头。
  “闲来无事，替真实地考察一番罢了。”
  “怎么未见那个鬼族的姑娘？”
  “她被斋宫拖去帮忙了。”
  “原来如此，那斋宫大人没有陪您随行吗？”
  “斋宫也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处理，离岛才开放不久，事务繁忙，斋宫要身兼数职。”
  虽然说是只需要管理神社的相关事宜就足够了。
  但其实还顺便兼职了外交的职责……反正，真一瞧身边，就只有斋宫适合扔出去替她访问诸国，建立联系，商议国事了。
  其实狐斋宫自己去完全足够，但她临走之前还是顺手把千代也拽走了。
  李一现在都还能想起千代那一脸不满的表情。
  希望她们俩出行顺利吧。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让我等好好陪侍妖主大人吧~！”
  “陪侍……”
  提起这个词，李一就想起了白辰。
  他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带我好好参观一下狐族的领地吧，顺便给我说说，你们和附近的人类相处的如何，有何问题。”
  “诶~明明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好吧，既然妖主大人要办公事的话，那就先把公事办完好了。”
  “……”
  李一在狐族的领地这边待了一年，然后就准备拔腿离开了。
  一年的时间足够他处理完真交代的正事，要是再不走，怕是真得在这里交代一下“私事”了。
  虽然一大群白狐狸让李一有些盛情难却，但他还是推辞掉了。
  “哎呀，妖主大人~您就再留两年呗？当初您不也是陪了白辰大人一段时日吗~？我们体内也是有着白辰的血脉哟，绝对不会差的~”
  “我在这边逗留得已经够久了，你要是不怕影提着刀过来找人的话……”
  “那，那就算了吧，那下次有机会的话，欢迎妖主大人再来哟~不是为了公事，而是以私人的名义来游玩~一段时间就好了~”
  “嗯，有机会的话，会的。”
  李一颇有一点“狼狈”地离开了狐族聚集生活的领地。
  八百零二年的冬天，从狐族领地离开的时候，李一涉过深雪，忽然在雪地里看见了一根粉色的萝卜。
  “……原来你在这啊，还真是够显眼的。”
  李一跨过深雪走过去，抓住萝卜将其整个拽了出来。
  一个身段柔软的粉色狐狸像是死了一样，随着重力微微晃动着。
  “……该不会饿死了吧……”
  李一抖了一下，发现这家伙没有一点醒过来的迹象。
  他长叹一声，将其捡了回去，就近寻了一处住所，弄了点热乎的食物。
  将这粉狐狸放到桌子上，李一把一碗热乎的面条放在了它鼻子前面。
  “……醒。”
  见这家伙还是没有一点醒过来的迹象，李一屈指一弹，一缕电光直接撞到了粉毛狐狸的身上。
  “嗷！”
  那一瞬间，酥酥麻麻的电流传遍全身，顺势将它那因为过度饥饿而昏迷的意识给拽了出来。
  还没有做出太多反应，没什么力气的粉毛狐狸瞬间就锁定了食物所在。
  当下也不管这是哪，我是谁，我在哪等一系列的哲学问题，直接扑向那碗面。
  “嗷！”
  然后就被汤汁烫到了鼻尖。
  它迅速缩了回去，然后又不甘心地伸过来，小心翼翼用舌头舔了一下，然后又因为太烫了，又缩了回去，如此循环了好几次。

  直到李一看不下去了，直接笑出声；“你这家伙，日后若是回想起来，不知当作何感想。”
  他再次屈指一弹，让面条的温度降下去了一些。
  粉毛狐狸这才开始大快朵颐。
  不到一分钟就把一碗面给炫完了。
  “嗝……”
  然后一脸满足地躺了下来，整只狐像是飞上了天堂。
  这绝对是它此刻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
  此刻的它觉得，就算下一秒噶了也无所谓了。
  至少也是一个饱死狐，狐生无憾。
  “跟个憨憨一样……”
  李一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这狐狸显然还没有非常高的灵智。
  不过也不是一般的野兽那种智商。
  属于是依靠血脉托着下限，算是有点东西，但不多。
  看着这只在桌子上躺得板正的狐狸，李一忍不住想到，倘若他没有遇到这家伙的话，它该不会真的在雪地里饿死吧？
  虽然世界是他创造的，但他仅仅只是相当于盘古，劈下去那一斧头。
  剩下的全靠自然演变，他是不可能掌控着每一件事的。
  不，准确来说，他不可能“知道”每一件事。
  他全能，但并非全知。
  在已知的世界之外，仍然全是未知。
  这一点不论是对本界的生灵来说，还是对他李一来说，都一样。
  短暂地思考了一下之后，李一便将桌上的狐狸翻了个身，然后抓住后颈皮，将其拎走了。
  这独特的粉毛狐狸一点反抗都没有。
  之后便就这么被李一给饲养了起来。
  当千代和狐斋宫从璃月回来之后，看见李一肩头趴着的粉色狐狸，顿时惊奇地问道：“这玩意是什么？”
  “狐狸啊，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没等李一开口，狐斋宫便回道。
  “狐狸怎么会有粉色的？”
  “哎呀，许是血脉变异的缘故吧，稻妻的狐狸多得是，也不尽然全是白色的。”
  “……”千代戳了戳粉毛狐狸的脑袋，在后者开始龇牙咧嘴的时候迅速抽回手，“在看见这东西之前我是不信的。一，这玩意你哪弄回来的？”
  “路上捡的。”李一回道，同时察觉到千代和狐斋宫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便问道；“你们两个，出使一趟璃月，难道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这个么——”狐斋宫脑袋上的狐耳抖了一下，拖长音调说着，“有没有呢……？”
  她看向千代。
  千代神情一沉，但又不像是生气，只是单纯的犹豫和纠结，以及不知所措：“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嘛，差不多就是这样吧——？”狐斋宫笑着将视线投向李一。
  “……”
  所以这样是哪样？
  按理来说，如今两国友好通商，钟璃也不会为难她们才是。
  不过既然狐斋宫不打算说明，李一也没问了，只道；“有问题去找真商量，如果真解决不了的话，跟我说说也行。”
  反正如今没有战事，就算是天大的事情，李一也不觉得有多大。
  “真的话——嗯，估计也不怎么好解决呢，嗯…………”狐斋宫言语之间颇有点古怪。
  “……”李一并未深究。
  只是很久之后才在一次几人的聚会中得知，真拒绝了璃月那边的回访。
  不过，李一见离岛那边的事务也没有什么问题。
  海上的商路也搭建了起来——
  所以猜测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虽然这么多年没有回去璃月，连信鸽传书都已经停了很久，确实有点对不起钟璃。
  不过如今璃月蒸蒸日上，李一知晓那边一切都好，须弥，枫丹，纳塔等地也没有出现什么乱子，这就足够了。
  他没有离开稻妻的打算，仍然无所事事地四处闲逛，有时候会拉上有空闲的真和影，再带上狐斋宫和千代，一起踏踏青。
  不过更多时候都是带着那只粉毛狐狸一起。
  八百零八年，狐斋宫见李一总是用“喂”来称呼他的宠物，便问道；“你都没有给她取名字吗？”
  “没有。”
  “你该不会真的当宠物养着的吧——？”
  狐斋宫看着那趴在李一肩膀上，不断张嘴吃着李一喂过来的各种食物的粉毛狐狸，有些惊讶地问道。
  作为白辰一脉的狐狸，她能够察觉到，这看似与一般的白狐不同的粉毛狐狸，体内的血脉可是相当特殊。
  不，用“相当”这个词来形容都不甚准确。
  “倒也没有……”李一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了吗？”
  “这孩子体内的血脉，有些特殊，我以为你是知道，所以才带在身边的。”狐斋宫回道。
  “特殊吗……”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李一摇摇头，“我已经许久未曾动用力量，也未曾探查过她体内蕴藏的血脉。”
  “这样啊……”狐斋宫顿时了然的同时，又微微蹙眉。
  李一的情况也特殊，力量对他来说，似乎宛如毒药一般。
  如今这么久都未曾再动用。

  看似随口的一句话，但透露出来的信息却是有点多了。
  毕竟，探查血脉这种事，对他们这个层次的人来说不是轻而易举么——？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动。
  反过来说，他的身体状况是否已经不再支持他做这种琐事了？
  这未免也过于糟糕……只是这么多年下来，李一都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正好，今天你问起，便由你问她取个名字吧。”李一看向狐斋宫，笑着说。
  “我来吗——？”
  “嗯，我对自己的取名水平，一向不怎么有信心。”
  “这样的话，不如就叫神子如何——？”
  “姓氏呢？”
  “八重。”
  “八重神子么，真是不错的名字啊。你觉得呢？”李一伸手逗弄了一下趴在肩上只顾着吃的狐狸。
  “？”狐狸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或者说，就算稍微听懂了，也不在乎。
  名字什么的，在她的认知里没有吃的重要。
  “看样子她也没有什么意见，之后就用这个名字好了。八重啊……真是不错的姓氏。”李一笑着感慨道。
  因为今年，正好是他登岛的第八百零八年。
  “要把神子放在我这边么？虽说她此刻灵智尚未完全打开，但从小浸泡在神社里的话，之后总有一天肯定可以接替我的职位的。”狐斋宫开口道。
  心中的那点小心思瞬间暴露无遗。
  她现在可太想从鸣神大社抽身了——在去璃月，看见千代的变化之前，她都没有那么急切的感觉。
  但现在有了。
  影和真加一起都没有给她那种紧迫感。
  只是千代……千代的容貌过于犯规了。
  还有璃月那边的几个……
  在见到璃月的帝君之前，她还挺好奇李一在璃月的过往的。
  在见到之后，顿时不好奇了。
  不论是颜值，实力，地位，过往经历，那位全都能压其他人一头。
  在亲眼见到之后，她顿时便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好奇了。
  只希望李一在璃月的“羁绊”不要深得过于离谱。
  “那也不用这么小就把她扔进去吧……先不急，她还小，有的是时间。”
  李一拒绝了狐斋宫的提议。
  然后便带着神子又在稻妻各岛闲逛了十几年。
  一路走走停停，参观了不同的镇子，村落，亲眼见到了各地的风土人情，而后习惯性提笔总结了一番东西，送回了鸣神岛给真作为政策调整的参考依据。
  海只岛作为边陲之地，李一也没有忽视，而是针对性地在这边待了三年，帮其定了一套足以使用很多年的制度，解决了其过度贫困的问题后才离开。
  海只岛民众念其恩情，在珊瑚宫家的牵头下建了一座珊瑚宫，本来是专门给李一居住的行宫，也是专门供给神明居住的宫殿，但李一没怎么住就离开了海只岛。
  原本打算废弃的曚云神社，最后重修了一番，改信仰雷之神——但是，他们信仰的雷神不是那位坐在鸣神殿里的雷神，而是众生主鸣神。
  那位解决了海只岛漆黑灾祸，并将海只岛拉出了发展困境的苍白雷神。
  曚云神社后由珊瑚宫家打理，在后来海只岛上制度完备后，便会特意选出曚云神社的巫女，专门侍奉于苍白雷神，众生主尊。
  李一往后每隔几年都会来海只岛这边看一眼，确定他们的发展没有出现什么太大的毛病。
  在知道珊瑚宫家每隔几年都会选出一名洁净之身的巫女送入神社，让其管理神社所有事务，一直到老去后，李一曾言无需如此，但这句话对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表示自己信仰的珊瑚宫家来说完全就是天要塌了。
  而后李一也只能不再干涉他们的这种宣誓信仰的行为，毕竟这个世界是真的有神明的……而且神明在这个时代，是真的管事，行走于人间的。
  这种规矩根本不可能免去。
  李一可以不要他们的供奉，但是他们是绝对不能不供奉的。
  至少，曚云神社必须得修好，巫女每年也都要选人往里面塞，等待着她们所侍奉的神明的光临……
  虽然李一一次都没有真的光临过。
  为了表示信仰，曚云神社这边每隔几年都要举办一次繁琐的敬神仪式。
  有点像是璃月的请仙典仪。
  反正，这是一个神引导子民前行的时代。
  有类似的活动并不奇怪，李一也确实每隔几年都会来一趟。
  一般是三年一次，偶尔是四年，五年。
  往后次数多了，便和珊瑚宫家商议着，将时间固定在了五年。
  后来整个稻妻就剩下海只岛仍然信仰着众生主尊，其他各岛只将所谓的众生主当做是一个略显久远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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