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迷雾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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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惟与小白脸色发青，白爷爷曾说，因仇家追杀导致他与阿竹前辈分开，没想到，这仇家竟是皇帝找来的人。
“哈哈哈。”白爷爷大笑两声，语气却愈发严厉，道：“清风，阿竹是自己要离开你的，你们重逢，她都没告诉你原因，她甚至没将允之的存在告诉你，可见她对你有多失望。”
皇帝一时气结，竟呕出一口血来。
他冷冷道：“既然你我有缘再见，白大叔，朕还有许多旧想同你叙，你安心住下，朕暂时不会为难你。”
皇帝用了“朕”这个称呼，显示出他帝王的尊严。
白爷爷却拂袖走到一旁，满不在乎。
眼见皇帝走出小院，小白便冲进屋内，喊道：“爷爷！”
“若蘅……”白爷爷转过头来，又看见跟随进来的我与方惟，一脸错愕：“你们怎么……”
小白冲到白爷爷身前，拉起白爷爷便向外冲去。
“若蘅……”
方惟也出手挡在白爷爷与小白身前。
“怎么样？”小白语气中有些生气。
“我们出不去，你不要贸然行事。”方惟道。
“既然进得来，就出得去。”
“进来容易，出去难，我保证，这院子周围殷丞早已安排了人看守，只是没有戳穿我们。”
“为什么不戳穿？”
“他还需要谢家。”方惟平静道：“为君者，有的时候需要装傻，也趁此机会，看看谢家有多可靠。”
“若蘅，别给承运公添麻烦。”白爷爷道：“况且我与清风，话还没聊完，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害了阿竹，他不报仇，我来报！”
“可是皇帝明明想杀您！”
“我死算什么。那皇帝，不是也快死了么？”白爷爷突然又换了语气，道：“若蘅，只有你我放心不下。你跟着谢家主好好的，可别意气用事，今日有方公子与姑娘拦着你，日后你若一个人，一定要谨慎。”
“白大爷，不是不救，若有机会，我再亲自来救您。”方惟道。
白爷爷眼中露出几分惊异的神色，他看向方惟，好像在看一个故人。
“殿下绝不会不管您。”方惟补充道。
屋外竹林被风吹拂，林间自然之音让人心神安稳。我静静的站在他们之间，他们内心的煎熬，我只能些许体验几分。
我问道：“殿下也不知自己生母的死因吗？”
方惟摇摇头：“他不知。周戎之战，御剑山庄，陛下从未提起，只说她是因病过世的。”
原来如此，难怪那天萧允之火急火燎的去商会找白爷爷。
白爷爷要我们赶紧走，小白犹豫了很久，终是跟我们回了启德宫，这附近有没有殷丞的人我不知，但回到启德宫确实没有什么阻碍。
珍珠与小五他们都已睡下了，小白看着这层层宫墙，喃喃道：“清妹，这就是你一直住的地方么？”
“怎么样，还不错吧？”
“哪里不错，围笼环绕，风波四起，这里睡觉，能睡得踏实？”
他说的不错，在宫里我确实没睡几个安稳觉。
方惟将小白带进自己的屋子，让他在这里睡一晚。
“你呢？”小白问。
“我去殿内值夜。”
“今日殿下不在，你也去么？”我问。
“无妨的，你们好好休息，明早我们及时回去。”
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确实也够累的，我回了房，看见珍珠正睡得香甜，想必皇后娘娘没有再为难她了。
但一躺下，心里又有了种焦躁之感。北戎之事迫在眉睫，我却总感觉自己像是一具别人手中的皮影，一步一步，任人摆布。
耳边“嗖”的一声，我接住了一枚石子。
珍珠没有醒，我起身赶到屋外。
来人却是小白。
他小声道：“方惟出去了。”
我转头看见萧允之的寝殿仍有微弱烛光，与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刚走，我们快跟上去。”小白接着说。
跟上去？为什么要跟上去？
“宫里守卫森严，你本就不是宫内侍卫，要是被发现，可就麻烦了，所以他才特意单独行动的。”
我相信方惟，他一定有要去确认的事情。
小白眼中闪过一丝怒气：“你倒挺信任他。”
“当然，他若想害我们，有无数机会。”
小白叹一口气：“可我只信任你。今日与他相伴，不是因为我相信他，而是因为你也在。”
我笑说：“我知道。”
小白拉着我聊了起来，我没有反对，我害怕若我不在，他会贸然行事在宫里遭遇危险。
我跟他说起宫里每日的事情，我每日做什么，是在哪里被刺伤，是在哪里被嘉奖。
他很是认真的听我说完，叹一口气，道：“皇帝一直在找爷爷，却没想到爷爷居然也身在暗门里。不过暗门的主公既然是皇帝，现在爷爷在他手上，家主的处境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也对此有些忧心，皇帝看起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就因为白爷爷让阿竹前辈离开他，他便要去杀白爷爷。
我说：“不过爹爹毕竟不知情，还是白爷爷比较危险。不知殿下知道了，会不会向陛下求情。”
不错，萧允之的话，应当还是有些份量的。
快丑时了，方惟才回来，他看起来有些疲惫。见我与小白正在院子里等他，便走过来说道：“我去查了查殷丞与齐泰的记录。”
“如何？”
方惟道：“齐泰在陛下潜龙时期便一直跟随，熙启元年陛下登了基，便封他为侍卫副总管。后大内总管辞了官，齐泰便升了总管，至今，已有二十年。殷丞进宫十年，出了名的狠辣，到副总管的位子，只用了五年，如今齐泰被停职，殷丞已是名义上的总管。”
“奇怪，这么说来，齐泰应该更是陛下的心腹，之前萧允之被刺杀的事件，皇帝本可以重罚殷丞的，何需对齐泰下手那么狠。”
“我本就觉得奇怪，所以才想查探一番，没想到查出的结果更让人意外。”
我问：“那日我见齐泰前来与殿下商谈什么，可是与此事有关？”
方惟道：“那日齐泰只是来表忠心罢了，并无什么特殊。”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小白道：“齐泰被停职只是表象，实际上，是皇帝安排了另外的任务给他。”
我们四目相对，确实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小白继续：“没想到方公子大半夜专门去查这些事情？”
方惟道：“这事情我心系已久，正好今日有机会，便去查了查。”
小白嘴角上提，道：“今日多得方公子带路，我才能见到爷爷，这件事，我白若蘅一定铭感于心。”
“不必客气。现今离卯时还有两个时辰，我们抓紧时间休息，一早，还得再有请白少侠帮忙去盯着礼部尚书。”
当夜无月，我无眠。不知小白与方惟，又休息的如何，我觉得，应该也不太好。
第二日一早我们出了宫门便与小白道别，回了鸿胪寺，萧允之正找我们两个。
他急问：“你们昨夜去哪了？”
方惟将昨夜之事解释了一遍，又问：“殿下怎的如此焦急？”
“那个王中正，被人杀于尚书府中。”
此言一出，我大吃一惊，看向方惟，又反问道：“我只不过教训了他一下，哪会死人？”
“不错，不是你杀的，便另有其人。”方惟道。
死的是世家公子，刑部与大理寺不可能断然结案，我心中有一个想法，我怀疑是陈音做的，但我并没有说出来。
萧允之叹道：“既然你们与之无关，那便好了。如今我们全力应对北戎之事，不要再生枝节。明日北戎使团就到了，今日，我们一同去明轩茶馆看看。”
我们稍作准备便出门了，南江月正在礼宾院门口，见了我们，朝萧允之行了个礼。
萧允之问候道：“南乐师，今日得闲了？”
南江月点点头：“都排练好了，今日让众乐师们放松放松，明日他们会表现更亮眼。”
“允之拭目以待。”
“明日使团便到，殿下又是要去哪？”
“阜安坊的明轩茶馆，正如乐师所言，允之今日也放松放松。”
“那里。那里是洛都有名的茶馆，不知可否让江月也同去？”
萧允之顿了顿，又微笑道：“允之荣幸之至。”
南江月走在萧允之身边，我与方惟走在他们俩身后，见两人都容貌俊美，萧允之气宇轩昂，南江月则温柔似水，看起来，倒是一对璧人。
但令我意外的是，南江月竟然主动要求与我们一同前去，按我之前的感觉，本以为她是个不食烟火的清冷仙子，但如今，她一颦一笑实则很有烟火气。
萧允之也与我有同样的疑问，他向南江月问了起来。
南江月回道：“江月也是贫苦
出生，幼时家里务农，我也需帮手，可不像养在深闺的富家小姐，日日琴棋书画，女红刺绣，不分五谷。”
“南乐师的琴技却无人能及。”
“后来我被王爷发现，就收我入府中做了南襄前辈的弟子。要说我的琴技也好，气质也罢，只是后天有了几分南襄前辈的影子。”
南襄是前朝知名的乐师，没想到竟是南江月的师傅。但细想之下也不甚奇怪，所谓名师出高徒，正是此意。
明轩茶馆位于阜安坊的东北位置，茶馆有三层楼，首层有一间敞亮的大堂，大堂之中，也有伶人唱曲儿，周边布景，虽不如平留坊的留园那么精致，也还有几分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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