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夜闯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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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惟的帮助下，我顺利换了套衣服。与他一同回到鸿胪寺时，已经是申初时刻了。
萧允之在与李达和苏元议事，南江月则带人在礼宾院排练，后日就将正式接待北戎使团，一切都应准备妥当。
当晚，小白告诉我，苏元离开鸿胪寺后，去了阜安坊的明轩茶馆，喝了一个时辰的茶，才又回了府邸。
小白走后，陈音也来了鸿胪寺。他已经换了身月灰色便服，将我叫来一边。
我倒正也有许多话想问他。
未等我问，他便说道：“我已同冰冰讲清，我将她当妹妹看待。”
“什么？!”
“我这样的身份，与她在一起并不合适。她爹爹带她回临淮，过不久，她会遇到真心对她的人。”
我不可置信：“你还说不会欺她？”
“难道你也认为她与我在一起是好的？”
“还以为你是个洒脱之人，原来并不是。”
“我会洒脱？我当然不会。我这样没爹没娘的孩子，在宫里生活长大，除了谨小慎微，还能肆无忌惮吗？”
“早知这样，一开始我就不应该让冰冰见你。”
他眼中浮现温情：“都是搭讪姑娘惹的祸，可我却想，时间停在初遇的那一天。”
“冰冰看起来单纯，其实很倔强的。你这样，她会很伤心。”
“是我错了。”说完他便转身。
“既然你从小没有父母疼爱，何不珍惜疼爱你的人？”
他身形一颤，没有出声。
我冷声道：“今日你穿着那么正经，不会是在与谁密谋些什么吧？”
他转过身来，盯着我看。
看了看，他便道：“你这么说，我更不适合冰冰了。”
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我叫住他：“你今日为何会来？”
“你在平留坊搞出那么大动静，谁会不知。”
这么说，今日他是在平留坊与人谈事情。
“掳走冰冰的究竟是谁？”
“你不用管，我自会对付他们。”
陈音走了，我没再叫住他，但我觉得，他不会把今日之事告诉萧岑，因为，他也有萧岑不知道的秘密。
与方惟聊起这件事，他告诉我，殿下已经查出，那别院是王中正所有。
王中正，便是那位看上了琥珀嫂子的王公子，惹得江锋亲自上御前请罪的人。
“有这样的搅屎棍子，江锋后院堪忧啊。”我道。
我又想到，皇帝让我们去杀李元忠，是不是早就对江锋有所忌惮了。
“我要去教训教训这个王中正，他居然惹到了冰冰头上。”
方惟道：“你不怕殷总管说你们没有规矩？”
我笑说：“只是去教训他一下，并不会怎么样。”
“我陪你去。”
王中正是户部尚书王尚明的侄子，目前就住在他家中，至于尚书的府邸，自然也是在皇宫三条大街以内。
已过亥时，方惟与我从鸿胪寺出来，今夜月黑风高，比杀李元忠那天更肃杀一些。
夜探尚书府邸，不是一件光明之事，我调侃道：“殿下是否早就想查一查这个户部尚书了？”
方惟却道：“殿下可不知今晚你我出来这件事。”
“哦？我以为你会告诉他。”
“就算是亲兄弟，也不用事事相告的。”
王尚明的府邸结构与李元忠差不多，分了前后院，也有一个回字形藏书阁。
但里面的人可多多了，来来往往都是人，各间房也都亮着灯，这样复杂，我们冒然是找不到王中正的。但北屋为尊，两厢次之，我们还是先去了东厢房顶上碰碰运气。
揭开一片瓦，我们见到一位年轻人正坐在茶桌旁，手上捧着一卷书，他低头看书，我们见不到他的面容。忽有一女子推门而入，道：“中则，准备歇息吧？”
原来这人是王尚明之子王中则。
我与方惟相看一眼，盖上瓦片，又去了下一间房。
我轻声道：“江锋家中要有这么好查探就好了。”
方惟面色严肃，时刻警惕着周围环境的变化。
我又揭开一片瓦，放眼看去，那里面的人，正在行男女/之/事，我立刻抬头，脸上火热热的，只觉探人隐私这件事确实是大大的不对。
方惟也呆坐一旁，愣愣地道：“这人恐怕就是王中正。”
我们一时还呆在那里，方惟便补了句：“王尚明只有一个独子。”
既然如此，是该给他的教训，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我将手中的玲珑球尽数向他射去，听见里面男子惨叫一声，我便快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看他还喜欢沾花惹草。
走了两条街，我转身说道：“如何，我并没有把他怎么样。”
方惟无奈道：“可他确实受了教训。”
“快回去。”我又继续往前，却见前方夜空有一个身影，正往皇宫方向跃进。
那身影如此熟悉，我断不会认错。
我起身用力一跃，到了那人面前，问：“小白，怎么了？”
我们一起落在地面，小白焦急道：“爷爷被殷丞带走了。”
“怎么回事？爹爹如何了？”
“家主没事，殷丞只是带走了爷爷，家主还不知情。”
嗯？莫非此事和萧允之有关？
方惟似乎也想到这一点，只说：“他们既然往宫里去了，我们也去。”
小白问：“夜闯皇宫，这么容易？”
“别忘了，我们本就是宫中的人。”
进宫的过程确实顺利，我们大摇大摆的拿出皇宫令牌，说是奉了萧允之的差遣，回宫办事，清乾门的守卫似乎认识方惟，并没有为难我们。
不过，夜间皇宫开始宵禁，人员只进不出，若我们想离开，得等到明日卯时。
“现在去哪？”我问方惟。
“含元殿。”
含元殿是皇帝处理朝政之处，此刻夜已深，皇帝莫非没在后宫何处么？我心中纳闷，但见方惟信誓旦旦，便跟着他去。
果然，还未及含元殿，我便看见了皇帝的步辇，一行人带着皇帝，往北走去。
右手边有侍卫巡逻，方惟带我们翻了墙角。
虽然熟悉宫内侍卫的巡逻方式，这样遮遮掩掩，行动也多有不便。不过别无他法，我们只能这样跟在步辇后面。
好在皇帝没有多宣其他人伴驾，不然，我们就更难跟踪了。
到了宫北一处小院前，皇帝便走下步辇，示意其余人在此等候。他今日没有穿龙袍，只穿了件明黄色的普通朝服，腰间绑了腰封，脸上的皱纹映着周边的宫灯，没有往日那么明显，他确实有种雍容华贵的气质，让人感觉高傲贵气，不可小觑，但一步一咳嗽，感觉像是从胸腔里呕出的声音。
方惟带了我们，从后面绕了进去。
却见这小院里竹海一片，竹涛声一阵阵，白爷爷瘦弱的身躯站在院子里，似有几分伤神。
皇帝的咳嗽声在院里响起，他走了进来，站定在白爷爷身后，幽幽道：“白大叔，二十年没见，别来无恙。”
白爷爷转过身来，看见眼前的男子，低声道：“清风，好久不见。”
皇帝闭眼道：“清风，这个名字已太久没人叫过了。白大叔，我们屋里谈。”
却见竹林一旁，还有一件竹制小屋，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我脑海中仿若出现了二十年前的画面。
阿竹前辈与清风在丰阳县的山间相遇，那里就如世外桃源一般静谧美好。
“还跟吗？”我问。
方惟点点头，便辗转去到竹屋旁，我有些惊讶，与小白跟上了他。
只听白爷爷道：“难得你有心了，这里的布置与那里一模一样。”
皇帝轻叹一口气，道：“可惜情景能一致，人却不能了。”
“阿竹……是怎么死的？”
皇帝眼中充满柔情，道：“周戎战争时期，她化为军医跟在大军里，我一直不知，直到，她前来医治我。”
“我没有对外宣布御驾亲征这件事，本想着，等军情稳定再公布，皇帝一亲征就打了胜仗，定可以提高百姓心中君主的份量。”
白爷爷冷笑一声：“倒确实是你的风格。”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本只在夏中宜手下做个闲职，却仍遭到了北戎的暗算，我们那一组除了我，全部身死。我胸口中剑，也是命在旦夕。”
“阿竹救了你？”
“不错。但我仍心脉受损，这些年来越发心力不足，恐大限将至了。”
“阿竹莫非是死在北戎手中？”
皇帝却闭口不答。
白爷爷道：“你身为皇帝，无法对北戎出手，我却可以。是谁杀了她，我去寻仇。”
良久，皇帝开口冷声道：“白大叔，已经二十年了，你还认为你可以冲进敌军，取对方首级？”
“你是什么意思？”
“今日请你来，你便留在此处，不要走了。”
“你想困住我？你究竟想干什么？”
“二十年了，允之都已经回到我身边。但我却想和你聊聊，当初你为何要让阿竹离开我？”
“你和阿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她已身死战场，还不够证明吗？”
皇帝眼中顿生怒气，他吼道：“不够！”
“若非你煽风点火，她怎会怀着我的孩子还离开我，若她一直在我身边，允之出生，我便不会在那时去战场，她自然也不会去，结局会完全不一样！”
白爷爷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她怀着身孕离开你？那不是因为我。自御剑山庄分别后，我便再也没见过她。”
皇帝怒气更甚，他狠狠的盯着白爷爷：“御剑山庄那时他们没杀掉你，是我大意了。”
“是你？”白爷爷倒也并不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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