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深宫良妃

我伤口深一寸，太医做好包扎后要求我尽量不要劳动到左手，好好休息为宜。

        太医走后，便剩下我与萧允之和方惟三人在寝殿，我们面前的茶桌上还留着刚刚那道砍痕。

        萧允之温和道：“今日多亏你们两位，不然允之只怕已经殒命。”

        他的语气又不像刚刚那样威严了。

        我道：“没想到将军才刚刚离开，便有刺客要刺杀殿下，这皇宫之中，果然不甚安全。”

        方惟道：“只怕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接下来，可能更凶险。”

        萧允之走到窗边。我起身准备倒茶，方惟接过我手中的壶，示意我好好休息，眼里充满怜惜，我低声道：“没事的，小伤而已。”

        “谢姑娘。”萧允之脸上露出不合时宜的微笑，转身走了过来，盯着我的眼睛充满打量的神色，问道：“谢姑娘，我可以相信你吧？”

        “当然。”我心想，我若背叛他，谢家二十三口人的性命恐怕是保不住。

        “说说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他是指我身为刺客的看法吗？

        “今日之事闹得这么大，估计背后主使之人也需避避风头。不过，刺客行事，很难半途而废。从今往后，除了护卫，日常饮食殿下也需谨慎。”

        他点点头：“入宫这几日我与方侍卫倒是都有注意饮食问题。”

        方惟是他十分信任之人，我之前已感觉到了。但他此刻是否也同样信任我呢？其实一个才刚刚回朝的皇子，值得别人来刺杀吗？

        直到天亮，我才离开萧允之的寝殿，回到自己的屋子换了身衣服。珍珠和琥珀都过来问我的伤势，珍珠道：“小谢姐姐，疼吗？我昨夜怕死了，动都不敢动，没想到你这么勇敢！”

        我苦笑：“其实被砍一刀还真是挺疼的。”

        琥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谢姐姐啊，福气在后头呢。”

        珍珠忙应了声，又朝我耳语：“方侍卫真的好紧张你哦，我可全看出来了。”

        她一脸少女纯情的模样，我只得笑而不语。

        殷丞离开启德宫之前，来找了我。我当时正在沏茶，他没有跟我说话，只是用眼神警告了我，我明白他的意思。

        要是萧允之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全都得陪葬。

        但如今的情况，敌暗我明，我们是有些被动的。

        皇帝下朝后便立刻来了启德宫，他神色关切，看着萧允之的脸带着慈祥，不似高高在上的帝王，更像一个普通的父亲，我都能感觉得出，他对萧允之的关切。

        方惟与我被当做是护驾的功臣，也跟着萧允之进了书房。

        我与方惟跪在一旁，见着皇帝正与萧允之嘘寒问暖，萧允之看着是个乖巧的皇子，举手投足之间都体现出一股儒雅之气，倒是与皇帝的风格大不相同。

        皇帝突然厉声道：“这件事，朕已要求齐泰彻查，五日内没有结果，他便提头来见。”

        我看着皇帝的眼睛，凌厉的眼神如同傲视万物的雄鹰，我们都是他眼中的猎物，挣扎不得。他眉间有几道淡淡的皱纹，想必是经年累月的劳累与烦心所致，帝王的气势，顿时浮现在他周身。

        萧允之点点头。

        皇帝又道：“至于你宫里的护卫之事，朕也要求殷丞全权负责，要是再有此等险情，他也不用干了。”

        “多谢父皇，允之也当多加注意。”

        皇帝点点头，眼中露出微微笑意，他看看方惟，又看看我，道：“小丫头，听说是你为救殿下受了伤？”

        我答：“奴婢只是做分内之事。”

        “哈哈。”他大笑一声，道：“你不必谦虚，保护了主子，该赏朕就会赏。你与方侍卫，朕每人都赏你们一百两银子。方侍卫再进一级，从此是四品侍卫。你，朕还赏翠玉镯子一对，日后当个嫁妆，可足够撑你娘家的脸面。”

        我与方惟忙叩谢圣恩。

        皇帝道：“允之，你这宫里的人也都得机灵才行，其他人你要是用着不习惯，尽管同李泰然说，他帮你换掉便是。”

        皇帝使一个眼神，那个名叫李泰然的太监连躬身领旨。

        “多谢父皇，这些宫人都待允之很好。”

        书房外小太监禀报：“陛下，良妃娘娘来了。”

        我见皇帝眼睛微微放大，倒是有些不可置信，道：“她来了，宣吧。”

        不久便有一女子踏进书房，那女子穿一声素灰色朝服，衣领与衣袖处绣着精致的云纹，头上梳着云髻，他模样端庄，笑容也十分得体，每行一步，仿若脚下有莲花盛开一般，清新脱俗。

        这位便是良妃娘娘。

        她躬身行礼，看见眼前的方惟，突然愣住了，眼神都温柔了些。

        皇帝让她起身：“想不到你倒还愿意离开你那紫辰宫，朕还以为，你要一辈子在那里青灯古佛了。”

        良妃起身道：“臣妾听说昨夜这里出现了刺客，特意想来看一看允之，他毕竟是姐姐的后人……”

        她目光从方惟身上移走，看着皇帝身边的萧允之，似乎露出一些疑虑，一闪而过。

        皇帝笑了笑：“是啊，你与朕，倒是有个共同怀念的人……”他的目光也露出难得的温柔。

        萧允之问：“娘娘认识我母亲？”

        良妃眼含泪珠，她看着萧允之点点头，示意他到她身边来。萧允之比她高了一个头，她伸手触摸萧允之的脸庞，道：“要是姐姐能看到你长大成人的样子，定会很欣慰的。”

        皇帝使了个眼神给李泰然，李泰然便过来，将我与方惟带出书房。接下来那三人谈了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显然不是我该知道的事情。正好小臂疼得厉害，我便回了房间，想要换药。

        “谢姑娘，我来帮你。”

        我才将药拿在手中，身后便传来方惟的声音。

        我笑了笑，转身将药递给他，珍珠和琥珀不在，我要单手换药，确实挺麻烦的。

        方惟果然是有经验的，动作很熟练。从拆纱布，到上药，又重新缠上纱布，他仿若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倒让我有些惊异。

        “以前受伤，倒还没有今日讲究。”我笑道。

        他却很严肃：“伤口有些红，得多用些理中的药调理才行。你的口服药在哪里，我来帮你煎。”

        “不用了，这些事我都处理得来，我可没那么金贵。”

        他不再说话，似乎陷入了沉思。

        我道：“陛下十分看重二皇子，暗门的顾虑果然不是空穴来风。你觉得昨日的刺客是谁派来的？尚书令江锋或是庆王萧岑？”

        他看向我，摇了摇头：“如是这样，陛下想必早已想到了，以陛下的作风，眼里可没必要留沙子。要是萧、江二人做的，他们也未免太心急，将军刚走就出手，有些刻意了。

        他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做就像有人要刻意陷害萧江二人一般。不知殷丞审问进展如何，但估计成效甚微。

        方惟起身，目光仍停留在我的手上，他道：“我出去执勤，你好好休息，有事就叫我，我在的。”

        我点点头，便上床小趟一会，手臂还传来阵阵疼痛，这条手估计是得废一阵子。

        皇帝是和良妃一同离开启德宫的，良妃行在皇帝身后，两人的背影看来也是一对良人。我好奇当年究竟有何样的恩怨，让大权在握的皇帝二十年都没有接萧允之回宫，而皇帝，究竟是否会将悬而未决的储位，落在这个年轻的皇子肩上。

        午时，陈音也来看望我，他见我无恙，戏谑慰问了几句，便匆匆出宫。我知道有些宫人正在传闲话，觉得我飞快的勾搭了几名皇子，连珍珠见了，都面露疑惑。萧允之不在意，他还邀我同进午膳，惹得闲语更多。

        萧允之给我和方惟展示了良妃送来的鸟儿，是两只绿毛鹦鹉，这两只鸟是良妃特意送来让萧允之防身的，可以试毒。

        我有些吃惊，看起来已经吃斋念佛很多年的良妃，居然这样轻易的又踏入红尘。

        萧允之道：“良妃原来在我母亲身边，也耳濡目染了一些医术，特意送了这两只鹦鹉，让我防身。”

        “殿下的母亲又是哪位神圣？”我好奇问。

        “我娘姓林，当年闯荡江湖之际，道友们送了她外号‘素馨圣人’。”

        我吃一惊，我记得，爹爹与方家相识，也是因为这个素馨圣人，没想到这位素馨圣人，居然与当今皇帝有过一段情史，成了皇子生母。我看了一眼方惟，他面色温和，倒没什么吃惊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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