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皇宫杀手

我已经不记得是如何回到启德宫的了，只记得被陈音的目光盯得胶着，我不愿继续纠缠，就匆忙告了退，一路跑了回来。

        陈音是不是在考虑什么？他虽然打着幌子，是不是早已怀疑我的身份，甚至怀疑方惟的身份，他真的不关心宫中的一切吗，他真的喜欢宫外的事务吗？

        啊！我脚下一滑，心里暗叫不好，结果却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接住，我的头被他轻柔环在臂间，眼睛一转，便正对上他舒展而深邃的双眸，是方惟回来了。

        他将我扶起，问道：“谢姑娘，有何事烦心吗？”

        习武之人也会马失前蹄，我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一时不慎。”

        方惟却轻轻一笑：“是不是为了上午庆王殿下和大殿下都来找你的事？”

        “你怎么知道？”

        “宫里已经传遍了。启德宫新晋的宫女居然劳得庆王与皇子两位大驾，还被大皇子邀请去了栖霞宫。”

        ……

        “还有，你出去的时候，乐师南江月也来找你了。”

        “这……为何连南乐师都要来找我？俗话说，抢打出头鸟，今日我看似风头出尽，于我而言，实在不是何好事情。”

        他柔声道：“南乐师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下二殿下的喜好，她想谱几首新曲，琥珀已同她讲了。”

        见我仍愁眉紧锁，他问道：“陈音就是大殿下萧昱，我也始料未及，他是否同你说了什么，让你如此忧心？”

        “陈音说的话真假参半，我也不知道哪句可信。”

        方惟也道：“大殿下似乎与皇宫无关，我对他的了解也实在很少。”

        多谈无益，我们便分开来处理各自的事情。危机已经逼近，夏将军刚走，当晚就有刺客潜入启德宫。

        近来我晚上本就睡得不好，恍惚中听到屋顶传来了脚步声，便立刻惊醒，去到屋外。琥珀今日值夜，我找不到她，而院内侍卫正在巡逻，井然有序，甚至安静得有些异常。

        果然，就在顷刻之间，有一黑衣人在夜空中现身，如同从天外而来，甚至于有些优雅的落在院内。我见他身材颀长，动作轻盈，就算侍卫们挥刀相向，也毫不慌张。

        “有刺客！”有侍卫大喊道。

        那黑衣人与两名侍卫过了两招，刀剑相触发出清脆的声音，那黑衣人也不出狠招，一个反手，便又跃到了宫墙之上。

        方惟在哪里？我四处找不到他的身影。

        我趁乱跑过院子，来到萧允之寝殿门口，寝殿里亮着微微烛火，我喊道：“殿下！您还好吗？”

        那黑衣人已经从宫墙上消失，侍卫们忙着追逐，启德宫外亮起了红光，越来越多的侍卫即将到达。

        这种声东击西的伎俩自然瞒不过我，虽然现在启德宫看似来了更多的侍卫，我们却并不能一一核实这些侍卫的身份。也许正是这些多出来的侍卫之中，藏着真正的刺客，而刚才那个人，只不过是一个先头兵而已。

        刚想着，我便被一双手拉入寝殿，耳边传来碎语：“是我。”

        是方惟，他一直守在这里。

        萧允之从云帐那边走来，烛光在他身后，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到一个漆黑的身影，他问道：“刺客在何处？进了启德宫，为何不进我的寝殿。”

        他的语气凉飕飕的，没有白日里那种温润之感。

        我答道：“只怕还有刺客混在这批侍卫之中。”

        萧允之与方惟似乎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宫外红光逼近，一队侍卫正进入启德宫，那领队头戴盔甲，身穿护甲，他扫视了一圈，麻利地安排了各处守卫，然后带着两个小侍卫小跑着往寝殿来。

        我看萧允之与方惟使了一个眼色，便走到了茶桌旁坐下，打量着前来汇报的几名侍卫。

        “进来吧。”萧允之一挥手，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和：“刺客可捉拿住了？”

        寝殿之中灯火闪烁，那侍卫三人正跪在萧允之身前，领队回复道：“刺客正在追寻中，卑职已带领大批侍卫守护殿下与启德宫，力保殿下安全。”

        萧允之微微一笑，伸手示意他们起身。

        说时迟那时快，左边的小侍卫突然间拔刀相向，刺向萧允之。我心里一惊，好在方惟似乎早有准备，他出招迅速，直接将那侍卫的刀砍飞。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我赶忙来到萧允之身侧护卫，只见他站立不动，面色平静，毫无惧色。那侍卫却不死心，正要出招，侍卫领队反应了过来，一个转身，大刀劈过去，两人陷入打斗，互有来回，茶桌也被砍下一道裂痕。

        这刺客虽然已无兵器，但身形灵活，转身间，暗器于他袖中飞出，领队胸口中了一镖。方惟与另一名侍卫也加入战局，两人前后各自对付刺客，刺客两招间已落下风，趁其不备，方惟一刀划破刺客胸膛，刀上染了血色。

        刺客见状立刻逃走，方惟追了出去，喝道：“把刺客拿下！”

        院子里的侍卫顿时将那刺客包围了，方惟继续喊道：“留活口！”我看着正与侍卫打斗的刺客，突然有点感同身受，他毕竟是一个刺客，这条路，至死方休，每一次的任务，都需带着必死的觉悟，正是半点不由人。

        有时候，我竟会分不清，究竟是刀剑寒冷还是人心寒冷。

        眼见逃出无望，那刺客挥刀自杀了。

        他倒在院内，旁边侍卫颤颤去探他的鼻息，然后回道：“殿下，刺客已死。”

        萧允之眉头紧锁，踏出寝殿，我连忙跟上去。

        殷丞此时也来到启德宫，他一身铠甲，眼神仿佛能杀人，他看了看院里的场景，眼光停留在那个已死的刺客身上，我似乎感觉到他的愤怒。

        方惟向他行礼道：“大人，方惟本想拿个活口。没想到他如此刚烈……”

        殷丞眼神凌厉，他盯着方惟，又看着朝他走来的萧允之，一言不发。

        到萧允之走得近了，他才拱手行了礼：“殿下，卑职有罪。”

        萧允之道：“没想到殷总管手下统领的侍卫中，居然混进了刺客。”

        “卑职会严加审核，一切查明，卑职亲自向陛下与殿下请罪。”

        “今晚齐总管又在做什么？”

        殷丞没有说话，只躬身拜在萧允之身前，直到萧允之示意他起来。

        有人将方才身死的刺客抬走了，我知道殷丞会从那具尸体开始着手调查。

        夜风中夹杂了那刺客的血腥味。整个启德宫灯火通明，我眼见着琥珀他们在远远的观察着我们这里的情况。

        受伤的侍卫领队也被人架了出来，他胸口仍流着血，见到殷丞如临大敌。他推开搀扶着他的侍卫，跪在殷丞与萧允之面前请罪。

        殷丞冷冷道：“押去内廷狱。”

        侍卫哭着求饶命，萧允之在一旁负手而立，淡淡的看着殷丞安排启德宫的护卫。

        我站在他身侧，感觉不到他情绪的变化。一般情况下，常人第一次面对生死，总是有些情绪波动的，尤其是萧允之这种文弱书生，但他却没有，我想，难道皇族具有天生的威严吗？

        原以为一切归于平静，谁知突然间又一侍卫提刀向萧允之刺去！

        一切还来不及反应，我几乎下意识的伸手一档，将萧允之推开，只见刀锋划破我的左手臂，我跌倒在地，衣服瞬间被血染湿了。

        “清儿！”方惟冲了过来，一脚将刺客踢倒在地。

        下一瞬，殷丞锁住了刺客的双手，一声惨叫过后，刺客摊倒在地，不能动弹。我护住自己的左臂，火热的鲜血流淌出来，整只手痛得不能摆动。方惟过来将我扶起，他用手捂住了我的伤口，眼里充满关切与疼惜，我感受到他的掌力，他的手掌向我传来阵阵温热。

        真好，我甚至有点贪恋这温热。

        我站起身，看见那刺客正在地上抽抽，他没死，并且双手已断，又被封住了口舌，不会那么轻易死了。

        殷丞冷笑道：“正愁没有活口。”我见他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冷漠无尽，让人觉不寒而栗。

        萧允之也来查看我的伤势，招呼方惟送我进屋，又宣了太医来，然后留下殷丞在殿外守护。

        方惟扶着我没说话，他用力握着我的手臂，手指间已经被我的血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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