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皇子允之

皇宫的建筑气势磅礴，整齐而不呆板。走过长长的宫门，看着这些庄严肃穆的建筑，仿佛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肃穆而冷清，侍卫们来回巡逻，宫人们穿戴规矩整齐，毫无了洛都街市上的繁华之感。

        跟着殷丞走过汉白玉铺成的路面，我们到了座名为启德宫的宫殿，殷丞告诉我，二皇子萧允之目前居于此处。启德宫在整个皇宫的东南位置，离王公贵族念书的国子监挺近，离皇帝处理政务的含元殿也不远。

        萧允之刚从临淮来了洛都，又孤身入了宫，宫人们怕他待得不习惯，便在洛都征召临淮女子进宫。殷丞举荐了我，经过掌事姑姑同意，从此我的身份便是萧允之的贴身侍女。

        启德宫还有两个宫女，珍珠和琥珀。

        殷丞带我来到启德宫后便离去，留下掌事姑姑向我介绍她们两个。珍珠和琥珀乖巧的向我问好。她们两个年纪跟冰冰差不多，模样都娇俏可爱，我看着很亲切。

        另外启德宫还有两个小太监，小五与小陈，年纪和我差不多。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太监，心里难免觉得不好意思，但他们同样看着很和善，让我稍稍心安。

        启德宫的保卫工作，则由方惟负责，他还管辖了其余四名侍卫。与他相见时，他穿了一身铠甲，身姿显得挺拔，我只淡淡一笑向他示意，他也点点头来回应。

        至于殷丞，我知晓了他的身份，他是大内侍卫副总管，说起来也是方惟的上级。但我不禁好奇，既然他是大内侍卫副总管，那暗门组织真正的领导者是谁？侍卫总管吗？

        姑姑走后，我向珍珠打听道：“你们知道侍卫总管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珍珠说道：“我知道他姓齐，但我们也没见过他的人。”

        珍珠和琥珀入宫一年，知道的也确实不多。

        整个午前萧允之都在国子监学习，我向珍珠和琥珀学了些宫里的规矩，偷得一点闲，在院子里站着休息一会，看见殿门，不由又想起昨夜的小白来。

        他那张倔强而执着的脸庞，透露出难以熄灭的火焰。我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心里也明白了一些，但我并不敢深想。他似乎很伤心，让我感觉到有人正用手拿捏着他的心，我知道那人也许是我。

        “小白，我会回来的。”我说。

        他转身离去，但我身边都似乎还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十多年来，我已习惯身边有他，这次进宫，是我离开他做的第一个任务。

        “谢姑娘。”方惟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他走到我跟前，向我递过来一个包裹。

        我打开一看，原来是一盒玉香糕，模样可人，清香扑来。

        “我只记得你小时候来洛都，特别喜欢吃这个，不知道你现在口味如何。”方惟道。

        我淡淡笑：“现在自然也是中意的，多谢。方惟，你知道我要进宫吗？”

        他点点头，语气轻松：“昨日殷总管告诉我的，没想到我们居然这么快要共事。”他看着我，似乎有一点开心。

        方惟又向我介绍起宫里的情况来。

        “皇帝体弱，但国家储位空悬，本来嫡子萧昀与庆王萧岑就已经在争夺储位了。江锋支持他的外甥萧昀，朝中势力便划分为两派，一派以江锋为首，六部二十四司官员，除去兵部，吏部，大多数在江锋门下。另一派以庆王为首，兵部尚书及吏部尚书则得他的提拔。目前二皇子腾空出世，宫中确实要起风波。”

        “你了解的还挺清楚。”

        他轻轻一笑：“这些只是表面情况，朝堂中人都知道的。除此之外，我知道江锋拥有不俗的江湖势力，那日带走小年的，是覆云掌丛云飞，而江锋府中管家，也是江湖上曾轰动一时的落日剑传人夏决。”

        落日剑，我有听说过。这剑法招式不多，出招最讲求一个“快”字，有这人贴身保护江锋，想伤他确实不易。

        “那庆王呢？”我问道。

        方惟摇摇头：“这个我还不清楚。”

        庆王，我想到那天他那个带着寒意的眼神。

        我好奇：“那大皇子呢？”

        “大皇子名昱，是陛下与宫女所生，生母没有封号，他也不受皇帝宠爱，在朝堂上更是没有势力。”

        “没想到短短两天，你已经把这皇室的情况，了解得这么清楚。”

        “这些事情，要想知道，会有很多途径的。”

        庭院中树上新芽长出，嫩绿的颜色为这严肃的宫殿添了些许生机。今日是我进宫的第一日，我在想，以后我和方惟是否能保持此刻的心境。

        下午，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二皇子萧允之，他约莫二十岁年纪，一副书生的样子，温润如玉，举止优雅，见了我，甚至同我问好。我只当他是还留着原来在宫外的习惯，没有皇子的作风。

        “谢清逸。”他唤道：“从前我在临淮，便住在青梅巷，离你家也不远。”

        我倒是没有注意有这么一户人家。

        “听说你是来保护我的？”

        我点点头。

        他又问道：“和方侍卫见过了吗？”

        我点点头。

        他便让我回去休息了。我感觉到，他对方惟非常信任。

        我与珍珠和琥珀住在一个屋，屋里摆着三张床，空间并不狭小。我们这间屋子离萧允之的寝殿很近，也方便我们值夜。晚间我们三个一起聊家常，得知珍珠也是江南人，琥珀则是洛都本地人，他们都是因为家贫而入宫，与我完全不一样。

        这是我在皇宫的第一个夜晚，我与琥珀换了班，今夜便由我值夜。窗外叶影飘动，温柔的月光洒落在我们的床上，珍珠和琥珀已经睡下，我静静站在门口，看着萧允之寝殿的灯光发呆。

        我又看见院里值守的侍卫，想起白日里方惟安排防卫之事那时个信手拈来的样子，我感觉到他本就是一个出色镖师，防卫这些事情他很擅长。若是没有江锋，他此刻可能正在走镖的路上，也许正对着月光赶路。

        启德宫主殿的飞檐在月光下映出黑暗但清晰的轮廓，晚风呼呼，小白在干什么呢？我眼前浮现出他倔强而坚定的脸，他又在为我担心吗？

        第一夜便这样过去了。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启德宫没什么事情发生。白日里萧允之都在国子监学习，期间去过含元殿给陛下问过安，但与其他的皇室或大臣之间没有交往。

        我摸不准皇帝对于萧允之的态度，可能大臣们也摸不准，毕竟有江锋和萧岑二人在朝堂上，两人之间已经很难平衡了。

        这天方惟找到我，告诉我小年已经被救出，正在淮南商会休养。

        我问道：“过程顺利吗？”

        方惟答：“听说大理寺用其他死囚替代了小年。”

        我心想，原来大理寺就是这样偷天换日的，瞒天过海，能躲过江锋的耳目，那幕后之人，除了庆王还能有谁？庆王，那个年轻而严肃的王爷，就是我们的主公吗？

        方惟又说道：“谢伯伯他们都好，你不用担心。”但他看起来心情并不轻松。

        “你怎么了？”

        方惟摇摇头：“夏将军要回北疆了。”

        “这么快，是北疆有战事？”

        “是江锋谏言的，边疆无主将，军心不稳。庆王也附议。”

        这两人难得言行一致，但突然将夏将军谏走，一定事出有因，我问道：“二皇子殿下，与夏将军有关吗？”

        “殿下是将军寻回的。”

        原来如此，夏将军是当朝正一品骠骑将军，要是在洛都为二皇子培养势力，对江锋与萧岑都是不小的威胁，这二人所以联手将将军谏回北疆。但如此说来，方惟的主公便是将军与二皇子，而我的主公若是庆王萧岑，他们属于政敌，那我与方惟最终又会发展成什么样。

        我问：“方惟，你现在算是将军与二皇子殿下的人？”

        方惟一愣，摇摇头道：“我并不关心谁掌权力。”

        他这话说的很轻松，没什么负担。

        他继续道：“我将姑娘当做朋友，是真心实意的。”

        他仍然说得很诚恳，我看见他那张俊朗的脸庞，朝他微笑的点点头，再目送他的身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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