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诡谲之城

小白回道：“今天下午，夏将军从朝中回来，便来看我，但他看样子是认得方惟的，所以见了我立刻脸色都变了，我只向他说我们是普通的江湖人士，偶然救了方惟。他不全信，估计也想调查我们的身份，便留我们在府里，我想着谢东也需要休养，倒也并无不可。”

        “这么说，你这趟出府，肯定有人跟着你咯？”

        “谁说没有呢，但我肯定甩掉他们了，他们府里的毕竟都是些带兵打仗的军人，跟踪这些事，完全不擅长。晚点我还得回去，免得他们对谢东不利。你呢，现在住在何处？为何方惟那小子没和你一起？”

        “我们住在萍水客栈，他在客栈落脚后便消失了，只留下包袱，应该还会回来的。”

        “独自走了一点音讯也不留下？太不像话了，等下次见到，我要好好教训一下那小子。”

        “好了好了，爹爹这两天是否快到了，我心里有好多疑问想问个明白。既然方家看起来好像关联重大，为何爹爹只派我们一队人前来营救？”

        小白摇摇头，看来他心里也早有此问。

        时间不早，我们起身往回走，又约定了如果方惟回来，便带他去夏府相见。夜间冷清，风又大，还是有些凉意，只是空气中有种干爽的感觉，倒也舒服。

        在临淮，我们也经常这样走在夜间的城里，此刻身在异乡，幸亏还有小白，不然我真会有些不知所措。

        小白说道：“这洛都城看似繁华，后面肯定藏着不少龌龊事。这次我心里总有着不好的预感。”

        我心里也有这感觉，但仍调侃道：“没想到你这英俊不凡，风流倜傥的玉面小白龙，也有这时候？”

        “哈哈，哥没啥好怕的，不过是提醒你注意安全，尤其还要注意那个方惟，他秘密肯定比你想的多。”

        我愣愣的点点头，到了路口，与小白告别，他却要送我。我一番推辞，他才作罢。

        之后我独自走在回萍水客栈的路上，想起方惟，想到他从前的生活，他有向我隐藏什么吗？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身后竟有人在跟踪了。

        我手中的玲珑球已经准备好，就在此刻，反手扔了出去。只见那跟着我的黑影一躲，便现了身。我下一颗玲珑球已在手中，那人却突然出声：“谢姑娘，是我。”

        这是方惟的声音。

        我收了招，见他缓缓朝我走来，他腿上的伤还没有好，走路有些跛脚，但他的脸轮廓分明，与他执着的眼神一起，有一种刚毅之感。他左手握着刀，清风吹得他的发丝有些凌乱，他说：“我回来时见姑娘不在房内，所以出门来寻你了。”

        他语气很诚恳，我听得出他的诚恳。我问道：“你去了平威镖局吗？”

        他点点头。

        我见他腿上的伤口似乎开裂了，有些血渗透出来，客栈也近在眼前，便先同他回到客栈再做处理。

        萍水客栈早已打烊，只有一名小二坐在客栈前台，此时他已昏昏入睡，发出轻微的鼾声，我与方惟不想吵醒他，只能轻手轻脚的走路。

        到了房间，我将金创药和白绸布递给方惟，说道：“其实你告诉我，我可以陪你同去。”

        他却摇摇头：“我想你不与我一起，便没什么危险。”

        他接过药与布，开始自己包扎伤口。我见他动作熟练，想是平时走镖的时候也经常包扎的缘故。

        我看见桌上仍摆着的饼与酒，便倒出一碗酒，道：“小白常说，喝酒心里就不苦闷了，今日我同你喝吧。”

        他一愣，眼睛看着那晚清酒，也没说话，只是接过来，直接喝了下去。

        “不要喝得太急，吃些东西吧。”

        他眼神黯淡，道：“我如今在世上孑然一身，除了报仇之愿，还有什么可虑，只是谢姑娘你一家为我受累，我心有愧。”

        我坐下，只说：“我已经找到小白了。”

        “在何处？”

        我便将小白的经历说出，问道：“你认识夏中宜将军么？”

        方惟摇摇头：“明日我们去问个清楚。”

        他接着从胸口掏出一块玉佩，我见那玉佩通体透明，在烛光下显现出淡紫色的光芒，我接过玉佩，见玉佩上刻着精细的花纹，似乎是一片竹林，远处还有一片青山，匠工心思巧妙，将竹的俊逸灵动，山的沉着稳重之气都刻画了出来。

        玉佩背面刻着一行诗：

        山峦重障

        风过留声

        韵由心起

        竹锁余生

        “这是什么？”

        “我从家中暗格拿出来的，曾经爹娘不让我拿。”

        我将玉佩还给他，这说不定与他父母刺杀江锋的原因有关。

        我们又喝了两碗酒，我不太会安慰别人，只能将娘亲去世时的往事说给他听。

        他听懂了我的意思，叹道：“若不是为了保护我，家父家母本可早些逃走。子女，永远是他们的牵挂。”

        我想接着倒酒，却听见楼上房间突然传来打斗声，这打斗声隐忍克制，也没发出家具的碰撞声，说明打斗者训练有素，对驾驭这种场合的对战轻车熟路，说不定，还与我是同道中人。正想着，打斗声戛然而止，楼上人似乎破窗离开了。

        我想起傍晚时那一群入住客栈的精壮男子，立刻起身来到窗边朝外看去，却也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我完全相信小白的话，洛都城繁华背后一点都不简单。

        方惟也注意到了楼上的动静，他走到窗边，示意我要不要上去看看。

        我见三楼房间窗户打开，朝方惟使了个眼色，便翻身上去。

        三楼客房并未亮灯，光线昏暗，只有微弱的月光透射进来，却照得房内十数人倒在地上。

        方惟随后来到，打开了火折子。

        房间内明亮起来，我蹲下身查探，发现那些人气息全无，身体却还有些余热，应是刚毙命不久。奇怪的是，这些人身上并无明显伤口。

        方惟看向桌上茶壶，见那茶壶里还有些温水，桌子边，也散落了几盏碎茶杯，喃喃道：“莫非是这茶水有问题？”

        我没说话，在人群中找到了这一群人的头儿，他此刻瘫倒地上，呈一个奇怪的姿势，我走近一看，发现他右手骨折，胸口也似乎被掌力震碎了。

        我瞬间想到昨晚汝川的厮杀，那群黑衣人也有用掌高手。

        我正想着，方惟忽然发力将我拉起，就在那一瞬间，我发觉一柄长剑已离我近在咫尺，几乎是贴着我的右肩而过。

        我撞到方惟身上，还未及看清偷袭我的人身影，方惟便飞快熄灭了火折子，拔出刀来。

        房间里又恢复了黑暗，我站在方惟身侧，看见面前站着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却不再向我们出手，而是蹲下身去查看倒地的人群。

        “阁下是？”方惟问道。

        那人不答反问：“你们又是谁？”他的声音仿佛从地狱飘出，既冷又狠。

        我与方惟时刻准备着与他交战。

        他起身看向我们，就算看不见他的眼神，我都感觉到一股深深的压迫感。

        “这些人不是你们杀的？”他问道。

        说完，没等我们回答，便又使出轻功，消失在窗边，待我们到了窗边，也找不见他的身影。

        我道：“他看起来也是来杀人的。”

        方惟却仿佛在自言自语：“为何这些事似乎都与我家有关？”

        他也看出这些人的来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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