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死亡

混乱。

        太混乱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完之后，我该做什么，做完我又该去哪里？

        迷茫，久违的感觉成了酒精冲上大脑。

        我却在恍惚间看到双手之上有一颗美丽的心脏。

        它在砰砰的跳着，每一次鼓动都是鲜活的生气，也预兆着生命的流失。

        可一眨眼，手上又什么都没有了。

        是幻觉。

        为什么会有幻觉？

        我皱眉细想，终于想起今早的清晨，我叫醒了爱睡懒觉的五条悟，他有点起床气，摆着一张臭脸要我再过十分钟喊他。

        可我脾气不好，强制性的将他拉起来，只是单纯的不爽他睡觉为什么我要起来而已。

        后面后面好像是五条悟说他要出去祓除咒灵。

        我觉得很奇怪，他好像还没有到可以独自一人去祓除咒灵的年纪吧，虽然实力已经很强了。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说他明年就要去东京咒术高专念书，提前练个手而已。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吐槽。

        说这些纯粹是小儿科，他早在那些大人看不见的地方祓除了许多咒灵，单纯忘记放账了而已。

        又说，这次他愿意去，就是给那些人一个面子，毕竟都求着他了。

        五条悟说了很多，但我记得重点不是这个，而是他临走前，我说了句。

        “今日不宜出门。”

        五条悟不信这个，明明都有咒灵妖怪不符合科学的存在的说。

        他指尖勾着墨镜架脚的曲折处，以指尖为轴点旋绕着墨镜，雪色羽睫微阖绚色眼眸，流畅的下颌线牵动着少年青涩喉结，他大声的说，要我去一个地方等着他。

        那时候

        我在想什么

        想不起了

        但我去了

        地方偏僻找到了五条悟他给了我一副墨镜我很开心和我以前的一模一样

        五条悟身着浅蓝衬衫，模样很清爽，就算站在灰色昏暗的废弃大楼里，也是闪闪发光着的。他抿着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丢给我，“喏，想要就直接说嘛，还那么矫情”

        “哪里矫情了？”我不解，盒子打开是一副小巧玲珑的圆形墨镜，和我以前招摇撞骗时的一模一样，好像好像就是原来的那一副。

        我眼睛微眯，“你是从哪里拿到的？”我怕五条悟是从壹原侑子那里换来的，就算她说没有了，但不代表她不可以重新创造一副来。

        “哈你就说喜不喜欢吧。”五条悟有点不耐烦了，这是他第一次花心思送礼物给个女孩子，就算眼前的人不算女孩子。

        “喜欢。”

        假话，我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一眼就能回想自己悲惨过去的玩意。

        我笑咪咪的戴上去，问他好不好看。

        五条悟还是以前那个回答，“盲人算命？五百日元就贵了啊，小姐。”

        “你还是给我滚吧。”我恶言相向，毕竟以前我还真的装过盲人骗了好多有钱人，算不上改邪归正，我都被供奉了，还想这些干啥。

        我自然的牵起五条悟的手，还要带着他快点回去。

        因为内心始终都在惴惴不安，自从来到了日本还是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而且每当眼神落在五条悟身上时，便会添一分紧张。

        估计和五条悟有关，我打算再掐指算一把，实在是太不安了，有什么东西要脱离掌控的感觉。我微皱着眉，可是身后的少年似乎不想走。

        “悟酱——你是怎么了？”我勉强自己笑了出来，要不是五条悟是我半身，我绝对要打昏他带走，我太讨厌这种感觉了。

        像是一千万只蚂蚁在我心脏口爬来爬去。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名字吧？”五条悟推了推小墨镜，语气也十分不自然，他将我拉了回来，嘟囔了几句，“嘛虽然奇怪名字还要我取。”

        “但你这个家伙懂不懂别人给你取名字的重要性啊！”五条悟有些生气，我倒是一脸懵圈，他是刚刚才想起来还是故意作弄我？

        “唔你一直记得？”我试探，前夜我那样做是因为小栗对我说，有可能五条悟私底下取了名字，但是碍于脸面没有说出来，让我找个由头让他自然而然的说出来。

        不过，自那夜后我便确了眼前的人要么是忘了，要么是真没给我取。

        五条悟扯开我脸颊，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我，“刚到别人家就对别人说什么很特殊，还请求取名，怎么想都很惊骇世俗吧。”

        “就算叫你肥猪也行？”五条悟捧起我的脸，玩味的说道，“欸——原来神无月大人是m啊，想被别人叫肥猪？”

        我拍开他的手，“你要是真的这样叫我，明天我就又要出席葬礼了。”

        “啊，好可怕~”五条悟耸肩，他举起手指得意洋洋的告诉我，这几年他都有很认真的想我的名字，既然我都那么陈恳的请求了，作为未来最强的五条悟大人就勉为其难的思考了整整七年？

        我板着脸，生无可恋道：“别找借口了，我怀疑你就是忘了吧。”

        “难道你不想知道？”五条悟背对着手，笑眯眯的。

        我看他脸上的笑容，真心觉得这笑容实在是太眼熟了，而且我记得他小时候好像是个傲娇来着吧，对吧，怎么越来越一副笑里藏刀的样子？

        “人渣。”我骂他，别问我为什么骂一个未成年是人渣，因为我未成年的时候也做过很多人渣做的事情，我觉得五条悟很有潜质。

        所以这是过来人渣对以后人渣的期许，

        说得真是冠名堂皇，我都在心里鼓了掌。

        当然他以后要真的成为了人渣我觉得也没什么关系，我自己的道德底线也挺低的，哦对了，我只接受自黑不接受批评。

        五条悟回骂，“你才是人渣，欺骗小男孩！”

        我双眼发光，“小男孩在哪里？”

        “我。”五条悟很自豪的指了指自己，我上下扫过他明明才十五岁就快要超过一米八的身高，要不是长了一张童颜，不然就这身高我打电话报警抓他都是有理有据的。

        我呕吐一大片空气，“你好恶心。”

        五条悟蹲下来和我视线平行，先是对我扬起一个大大的灿烂的微笑，让我失去警惕，然后一把按住我的头，“真的不想知道我给你取的名字？”

        我架着他的大手，不想让他揉乱我的头发，有气无力的点点头，“想啊，但是你会告诉我吗？”

        “求我，就告诉你。”

        “我求你。”我抬头，“需要跪下来吗？”

        “就不挣扎一下吗？”

        “你不是喜欢s嘛，我满足你呗。”我斜眼，锁链这个事情都能等七年，我还差这点时间？

        只要叫出了名字，赢的就是我了。颤抖吧五条悟，这可是甜蜜的单向束缚锁链啊！

        五条悟失望的垂下头，少年想要捉弄人的恶趣味像是夏天的蝉鸣，惹人厌烦又无处不在，可惜一旦遇到了我这版的杀虫剂，也只能投降。

        我朝他走一步，抓着五条悟的衬衣，踮起脚尖抬头望向他，“告诉我呗。”

        “那你再近一些”五条悟浅笑，“害羞了的话也可以不听哦。”

        “好啦，别闹了。”

        五条悟一愣，这是撒娇？

        他好像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由于我希冀的眼神，五条悟止住心尖上的痒意，轻轻靠近耳边，将心中萦绕的字词透过空气薄膜灌入我脑海中。

        “○○”

        像是毒素侵蚀了我的理智，疯了。

        是真名

        我想起来了，五条悟他说出了我的真名，而我情急之下杀了他。

        不，我没有成功。

        他反应过来了，躲开了致命一击，可他现在还没有真正的成长起来，无法完全躲开我的攻击。

        所以，他捂住左肩的断口，不远处是被我轰飞的左手臂，我看过去，发现他原本亮晶晶的眼睛黯淡了下来，好像是看到了很绝望的画面。

        但他的表情可没有那么的绝望，我感觉他在思考着什么，但我的视线已经开始被血色笼罩了，我勉强能看清他的口型。

        是真名。

        烦死了。

        别喊了。

        我冲了过去，设想中五条悟因为断了左臂所以行动会不便，而我强他太多了，能杀死他就像捏死蚂蚁一样，可一想到这个蚂蚁仅靠着话语就能控制我仅有的性命，就很烦。

        烦————

        虽然我是个骗子，但在某些时候我很守信用。

        既然我说了要吃五条悟的心脏，我是真的会这样做的。

        所以五条悟在哪里？

        视线下移，他被我压在尘埃里，眼睑已经垂下，鼻息弱到吹不动蝴蝶残翅。

        可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所及之处都是红彤彤一片，耳朵也泛起海浪般的回鸣，心脏咕咚咕咚的距离跳动，寒冷从四面八方开始侵入身体。

        曾经的百折不挠，现在的脆弱不堪。

        我勉强抬起手放在五条悟的心脏处，必须要

        可是

        我猛地回过神来，理智突然从头顶贯穿全身。

        五条悟是我未来永生的果实，不能现在杀了他。

        可是真名系着我性命，不杀他，五条悟将会成为隐患。

        而且为什么，我会出现这样子，扶着昏昏涨涨的头脑，就算知道了真名也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种死神镰刀往脖子上紧逼的压迫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我很焦虑，因为现在我正面临着人生巨大的转折点。

        这一刻，周围都寂静了下来，冷漠的可怕，我也好冷啊，瑟瑟发抖的向五条悟靠过去，但是我发现他也不怎么暖了，我寻找到了断掉的左臂。

        连忙跑过去捡起来，把左臂接在伤口断面，我整个人都有些不清不楚的，看到接不起来的手臂也没有多大慌张，但是五条悟他不暖和了。

        我很慌张。

        现在我很冷，我想要五条悟暖和起来。

        可是五条悟现在无法暖和起来，那我来让五条悟暖和起来吧。

        我靠近逐渐冰冷的唇瓣，将我剩下的灵魂撕下一半渡给五条悟，浅红色的灵魂从我口中慢慢过渡到了五条悟的身体里，他本来就拥有我原本一半的灵魂，再接受多出来的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手臂也因为灵魂外泄的力量得到了治愈，连伤疤都没有。

        我皱眉，身体更糟糕了。

        听不见了，看不清了，想不明了，嘴巴里面好腥甜，有温热的液体一直在流，很暖和，我其实挺想一直流的，但是越流我越昏啊。

        这种情况第一次遇见，倒也不是很慌张。紧接着我看到了五条悟，他本身就雪白的过分，在猩红的视野里他就是闯入血色世界的神明，我艰难的抬手擦掉脸上的血迹。

        有点明白了。

        这是反噬，是我的命运在惩罚我。

        是爱的惩罚，源自于我对五条悟生命的觊觎，倘若我对他动心，命运将会降罚给我，收走我这样的怪物。

        你死我活，真是浪漫。

        仅仅靠说出我的真名就打动了我的心，五条悟还是你牛逼，整个日本东京我谁都不服，我就服你！

        我看着宛若新生的五条悟特别安详的睡在废墟里，气就不打一处来，我刚刚都疯魔了一阵，这个熊孩子还能睡得这么香。

        算了，毕竟差点要了他的命。

        我咳嗽了几声，现在我是真的弱爆了。

        锁链也成功落下，但因为灵魂的变动，五条悟成为了锁链的主导者。

        该死的，挖了坑自己跳下去了。

        我越靠近五条悟，整个身体就越难受，五脏六腑都被揪了起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手覆盖在五条悟的额头上，我必须要为自己留条后路。

        守在五条悟身边是不可能了的，但是我也不能让五条悟再想起我来。

        我得让他忘记。

        不然的话，按照他这性格除非我说清楚，他是不会放过我的。就算我说会死，这个人也绝对会说出，“我不会让你死。”这种异想天开的话。

        我笑了笑，又咳嗽了几声猛吐一滩血。

        手掌心汇集星光点点，我小心翼翼的消除那些和我有关的八年记忆，光芒微弱照映了少年红润的脸庞，我倒是一脸惨色，叹了口气。

        “希望十八岁的时候，你愿意为我死就好了。”

        五条悟发觉自己的房间很陌生，都是很普通的榻榻米，但他竟然连被子放哪里都不知道，侍女听他说要铺床，还吃惊了下。

        干什么啊，怎么一脸我不经常在这里睡的样子？

        五条悟抵住后槽牙，懒散的瘫在自家柔软的被褥上，可从棉花里透出的木头腐朽味让他很不爽，怎么连个被子都不能好好的晒了。

        “给我好好的晒被子啊！”

        今天，五条家的家主依旧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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