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处决者的觉悟

　　红隼从“黄金城”夜场的顶部贴着玻璃外墙俯冲下来，利爪上粘着一撮带血的蝙蝠毛。栆

　　负伤的蝙蝠发出老鼠一般惊惶的吱吱叫声，在前头拼命逃窜着，奈何它的飞行速度根本不是猛禽的对手。

　　在简依然操控下的红隼本可以在空战中轻易解决掉这只行迹可疑的蝙蝠，之所以迟迟没有下死手只是在穷追逼迫对方，是因为简依然想要引成泰亿现身。

　　她的念头很简单，你成泰亿不是标榜自己对下属关怀备至绝不轻易抛弃吗？现在你的人被我逼到了生死边缘，看你要如何抉择！

　　红隼在空中追击受伤的蝙蝠玩起猫鼠游戏的同时，建筑内部件简依然也开始了快速奔跑移动。

　　阿丽塔诺娃莫名其妙地追在她身后一路飞奔，她在庆幸自己今天出来穿着运动鞋的同时心中也满是疑惑——刚才一直像无头苍蝇在黄金城夜场内乱闯乱撞的简依然好像一下子有了明确的方向。

　　每一个分岔路口的转向简依然都没有半点犹豫，几乎不带停歇地做出一个又一个的选择。

　　难道她已经知道成泰亿在哪里了？怎么做到的？栆

　　阿丽塔诺娃跑得气喘吁吁浑身冒汗，她在归临教派内本来就不是以体力见长的人员，和专司战斗且接受过安全局培训的简依然相比自是不如远甚。

　　“不……我不行了……”在不知第几个楼梯口，阿丽塔诺娃扶着扶手弯腰喘息，累得口水都快要掉出来了。

　　简依然停了下来回头看她：“那我先……”

　　“小……”阿丽塔诺娃表情突然变得着急了起来，因为她看到简依然身后的楼梯上闪出一个持枪的人影，可她实在是累得喘不上气，硬是没能把“小心”两字完整连贯地说出来。

　　接下来简依然的反应出乎阿丽塔诺娃和身后那名袭击者的意料之外，她精准地侧了侧脖颈提前避开了对方举枪的瞄准线，让第一枪的子弹从颈边射空而过，接着头也不回地反手开枪将对方打倒，又补上三枪将其击毙。

　　“丽塔，你自己多加小心，我要去截住成泰亿。”简依然丝毫不在意阿丽塔诺娃惊愕的目光，也没有去看那个被自己瞬间反杀的偷袭者，直接从尸体上越过继续前进。

　　“丽……塔……”留在原地的阿丽塔诺娃撇了撇嘴嘟哝道：“不要擅自给别人取外号啊……”栆

　　与此同时，断断续续的交火声在黄金城夜场的各个角落响起，成泰亿手下的小弟们和外头的不明势力武装人员发生了大规模的武装冲突，进一步加重了夜场内的骚乱，在被困人员中引起了更大范围的恐慌。

　　简依然在行走到一段空旷的过道时，忽然停了下来，转身面向侧方的钢化玻璃墙。

　　玻璃墙顶部半开启的通气窗口，一只伤痕累累狼狈不堪的蝙蝠艰难地趴在窗沿喘息。

　　简依然举枪瞄准了它，冷声命令道：“滚下来。”

　　在黑洞洞的枪口威胁下，那只蝙蝠拖着重伤的身躯艰难地爬动了两下，从通气窗的边缘摔落下来，啪一声砸在了地上。

　　简依然保持着枪口对准蝙蝠脑袋的姿态后退了两步，让出了一定的空间。

　　紧接着，那只受伤的蝙蝠在她的注视下发生了变化，逐渐放大、变形化作了一个人。栆

　　简依然见此没有半点惊讶，她早就预料到了这蝙蝠是来自异能者的变化之术。

　　“成泰亿现在在哪里？外面那些围攻者是什么来头？回答我。”她用枪威胁着问道。

　　解除了蝙蝠变化异能的家伙此时呈现出头破血流的模样，靠异能变化为蝙蝠之后遭到红隼攻击所受的伤原原本本地出现在了他身上，严重的失血让他感到寒冷、眼花和耳鸣。

　　大概是担心对方没听清楚或者没有意识到落在自己手中的状况，简依然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呵。”

　　回答她的是一声轻蔑的冷笑。

　　蝙蝠异能者抬起头望向她，眼中兼具骄傲和痛苦。栆

　　他对简依然说：“这里没有人会出卖泰亿大哥，你问谁都一样。”

　　“教派没有你这样的人，你是成泰亿找来的混混？”

　　“教派……你是教派的人？”对方又惊又怒，“既然你是教派的人，为何要来害泰亿大哥？你们不是战友……同袍么？”

　　简依然没有回答，她在心中暗暗吃惊——这人明显知晓归临教派的存在，看来不是一般的黑帮小混混，而是成泰亿的心腹。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泰亿大哥说的那种家伙……”趴在地上的蝙蝠异能者一边吐血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背叛了教派的宗旨……向不可妥协的敌人投降……”

　　“你们这些软骨头……卑鄙小人……”

　　简依然打断了他：“成泰亿什么都不知道，哪里有资格评价教派和我老师的决定。”栆

　　对方似乎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是用仇恨的眼神来向简依然表达自己的不屈服。

　　“抱歉，我没时间和你解释更多了。为了教派，你们和成泰亿都必须消失。”简依然的手指缓缓压下扳机，子弹打穿了对方的颅骨。

　　从后头赶上来的阿丽塔诺娃正好看到了这一幕，由于是近距离抵射，简依然的身上也溅上了些许血迹。

　　“我还以为你找到成泰亿了……”阿丽塔诺娃来到简依然身边，用调侃的口吻说：“处决一个小喽啰也用得着露出这么凝重的表情吗？身为高阶祭司的你应该早就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了才是。”

　　“别把我说得像个杀人狂魔。”简依然用手背擦掉了脸颊上的血珠。

　　“那你处决蛇藏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也像现在一样？”

　　“我已经忘了。”简依然摇头，“那个时候的我，一定怀着和现在不同的想法……”栆

　　“那又是什么改变了你？我不相信真的是因为复兴都市的繁荣诱惑，是弗里德海姆吗？”阿丽塔诺娃抓住了简依然的肩膀把她身子扳过来面朝自己，低头凝视着问道。

　　“改变不是一个转瞬的念头，也不可能是因为简简单单的一两句话。”简依然轻轻拿开阿丽塔诺娃的手，“从我们离开方舟踏上陆地的那一刻起，我们每个人都在发生改变，你敢说你和当初方舟上的自己完全一样吗？”

　　阿丽塔诺娃眼中出现了迟疑之色。

　　当然不一样，她心知肚明。

　　离开方舟时，她是一个纯粹的战士，怀着为教派粉身碎骨的信念。

　　在复兴都市这些年，她学会了歌唱和舞蹈还成了有名的演员，即便那只是一重外在身份的掩护，可每一次演出结束之后接受台下如潮的掌声时，她也曾发自内心感受到满足和幸福。

　　幸福……多么可耻的想法，阿丽塔诺娃恨不得立刻抽自己的脸一巴掌。栆

　　“战士怎么能贪恋这些东西……还为之感到幸福呢？真是……太不像话了。”她眼神沮丧地自言自语道。

　　“战士当然也能得到幸福，”简依然说，“离开方舟的我们不是必须非得死在这里才算对教派尽忠，我坚信这一点。”

　　阿丽塔诺娃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小简，我只知道杀人的人多半难逃被杀的下场，如果最终难逃一死，我想为教派而死。”

　　“我也一样。”简依然点头，“不过在那之前，把该做的事做完——这才是战士们的使命，为方舟和孩子们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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