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无关之人不可看

　　那一声深情款款的“我好想你”，瞬间击穿了安何的心房。

　　本来还在装傻的安卓1001主动展开双臂，用钢铁铸成的怀抱接纳了一度生离死别的爱人。

　　“我也是……我也是……”她低低地重复着。

　　分别那一刻的凛然无畏是她骨子里的奋勇在燃烧，本以为就此一了百了，没想到却以这种形式延续了“生命”。

　　积累的孤独与寂寞在这一刻得到了慰藉。

　　身着先进外骨骼装甲的余哲森和变成古旧仿生人的安何彼此拥抱。

　　两个不同画风的金属人形交织在一起，却没有半点违和感，仿佛这一切顺理成章。

　　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在一旁默默注视着二人的于清雪如是想道。

　　这一刻她脑海中出现的画面尽是与童话有关的。

　　是长途跋涉终于抵达绝胜风景的旅者。

　　是如约来到高塔下迎接公主的骑士。

　　嗑到了，又嗑到了，于清雪眼角有感动的泪珠闪闪发光。

　　“小森，冷静一下，我有事要说。”重逢的温存已经足够，安何示意余哲森先松开自己。

　　“当初你预见的那个未来还是发生了，教官受了很严重的伤，金国正也在这里。”

　　“大概是因为时心的缘故，我也时而会在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

　　“起初我不太懂它们的意义，现在看来那应该也是对未来的预感。”

　　安何用紧迫的语气说道：“我曾预见这里会陷入灾难，多半是因为我们即将和金国正进行战斗。但这里还有一批避难人员……”

　　她似乎觉得这样说不清楚，索性邀请余哲森建立了虚拟空间连接，梅瑟和安志天也分别利用电子脑和装甲电脑连入。

　　通过虚拟空间，四人进行了高效的信息分享和同步。安何得以了解余哲森一行人的情况和目的，余哲森等人也过得了更详细的基地情报。

　　大概是眼前紧迫的危机让人无瑕分心，安志天和余哲森父子二人都没有太过在意安何如今的状况。

　　听着他们一家人心无旁骛地讨论着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心痒难耐的梅瑟忍不住插嘴问道：“安小姐，你是怎么从研究所自毁的劫难中活下来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安何已经通过之前的交流知晓了梅瑟的身份，没把他当做外人，此时毫不避讳地回答道：“时心救了我，在最后一刻她和我融为了一体，把自己的存在分给了我。”

　　“和时心融为一体？”余哲森听到这里也吃了一惊。

　　在发现安卓1001的内在是安何之后，他也曾猜测过这其中的缘由与时心有关，但即便现在听到安何说两者融为一体他也难以想象这其中的过程。

　　挑起这个话题的梅瑟则是兴致勃勃地接话道：“你们应该已经注意到时心不是一般的人工智能了吧？留在余哲森身上的那个才是属于‘人工智能’的那部分，至于和安小姐融合的那部分，准备的来说应该称之为‘光灵体’。”

　　因为涉及到安何的状况，所以于清雪也在竖起耳朵认真听，这会儿她已经有点懵了。

　　光灵体？那又是什么玩意儿？

　　余哲森和于清雪一样听不懂梅瑟新创造出的概念词汇，但鉴于过去对时心那种存在的了解，他隐约能猜到这个所谓的“光灵体”是一种什么状态。

　　多半是和之前的时心一样，那种没有实体、能穿梭于时间缝隙的片段中、淡淡发光如同幽灵一般且只有他能够看到的东西。

　　“作为光灵体的我和时心其实没什么区别，小森想看吗？”安何似乎能猜到余哲森的心思。

　　余哲森还没开口，就听到于清雪迫不及待地叫了出来：“能看到原来的样子吗？”

　　“清雪应该看不到。”安何抱歉地说道，“这里能看到我本体的应该只有小森了。”

　　梅瑟附和道：“我们这里只有余哲森曾经和人工智能融合过，确实只有他能看见安小姐。”

　　于清雪不由得面露失望之色，不过她很快想到了一个办法，眼中熠熠生辉：“没关系！余哲森能看见你的话我也可以通过他的脑子来看！”

　　“喂喂，我同意了吗？”余哲森抗议道。

　　“由不得你！”于清雪恶狠狠地瞪他，“劝你最好乖乖配合。”

　　余哲森撇了撇嘴，但紧接着他的眼睛就直勾勾地定住了。

　　因为安何从安卓1001的金属躯壳中冒了出来，和当初的时心一样，是那种有些许透明的发光体，就像影视作品中的灵魂一样。

　　她的头发既不是过去那代表性的纯黑色，也不是时心那种如阳光般的淡金色，而是兼收并蓄了两者的特点，在成片的黑发中间杂着一缕金发。

　　“会很怪吗？”她在余哲森的注视之下有些局促地用手拨弄着那一缕金发，“我想保留下这个作为时心的象征，她真的……帮了我好多。”

　　“不，一点也不怪。”余哲森伸手触摸那缕金发，这一刻的他在安何眼中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形态，没有厚重的装甲，甚至没有蔽体的衣服。

　　她的发丝能够清晰地感应到被余哲森手指轻轻夹住的力道，感受到他的温度，甚至还有血管脉搏的律动。

　　在这个近似于虚拟空间但却时间静止的特殊空间里，彼此一丝不挂坦诚相对，两人都没有感觉到羞怯。

　　安何的目光澄澈又温柔，在余哲森触摸那缕金发时她主动侧首靠近，竟有几分小鸟依人的动人情态。

　　余哲森的手顺着那缕金发缓缓下滑，自然地贴靠在了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手背被睫毛磨蹭微微发痒。

　　安何闭上了眼睛，脸上开始升温。

　　“这里的时间是几乎静止的。”她细声细语地说道，“你想呆多久就呆多久，但你的精神在这里不会得到休息，就算睡觉也不能。”

　　“那可不一定，我觉得只要在这里看上你一眼自己就能变得元气满满。”

　　安何笑了：“这只能算是精神上的刺激，像咖啡和功能饮料。我的意思是……虽然这里的时间接近于无穷无尽，但我们不能一直停在这里无所事事。”

　　“我喜欢咖啡和功能饮料。”余哲森说着把手从她的额头拿开，“等庆功的时候再请我喝吧。”

　　安何的眼底稍稍闪过了一丝意外，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她现在着实有些惊讶于余哲森的克制力。

　　在这种只有彼此的秘密世界里坦诚相对，她本来还以为一定逃不开那种事呢……

　　自己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就算能够以光灵体的形式相见，安何心底多少还是对余哲森抱有歉疚之意的。

　　现在的见面也是她自认为的一种弥补，所以如果余哲森想的话她自然不会拒绝。

　　“你……你好像变成熟了一些。”安何的手无处安放，最终无意义地抚弄了一下自己并不凌乱的头发。

　　余哲森微笑一下，凑过去在安何耳边小声说道：“不是的，我可想念你了，只是我们俩交流打架技巧关于老师什么事，难道你想给她看吗？”

　　安何的脸颊刷的一下红了，她根本没有心思去确认余哲森说的真假，直接单方面解除了这个彼此精神相连的空间，缩回了安卓1001的躯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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