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六章 透明的守望者

星舟市安全局总部，总局长办公室。
    手机在办公桌上亮着，显示正在进行通话，一旁的烟灰缸里积了不少烟头。
    安志天正站在展示着星舟市治安电子地图的荧幕墙前，一边用手在图上确定位置，一边通过蓝牙耳机和下属布置工作。
    “第76巡逻检查点和第79巡逻检查点的能源供应设施一定要尽快修理，要在冬季来临之前完成……”
    “把新的急救—生命维持装备优先发放给新来的一线专员……对，不用管市政厅的想法，按我说的执行。”
    在交代了多条工作指示之后，通话结束了，但安志天并没有从展示着治安地图的电子荧幕墙前离开。
    他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道：“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去做，必须要做……”
    话音未落只有他一人身影的办公室内，响起了第二个声音：
    “即便明知道自己面临至高议会的弹劾，您也能心无旁骛地工作。”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弹劾成功通过之前，我就还是总局长。权斗再怎么阴暗，总要有人做事的。”
    安志天淡淡地回应道。
    “只会踏踏实实做事的人很难在权力的高峰立足。”
    年轻女人惋惜地说道。
    安志天笑了笑，并没有反驳。
    “归临教派突然采取了全面收缩的策略，您一直以来为安全局树立的靶子现在不见了，至高议会便开始卸磨杀驴。”
    “不，这次我的麻烦和归临教派的退缩没有太多的联系。”
    安志天回到办公桌旁，从抽屉里取了一包崭新的烟。
    他靠在办公桌侧缘，夹着烟低声说：
    “单纯只是因为，我从来就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
    距离安志天一米的前方，空气中出现了闪烁的虹光，一个被外骨骼装甲全副武装的女专员解除了光学迷彩出现在他视线中。
    她走上前，用桌上的火机为安志天点燃了烟。
    “谢谢。”
    安志天说完只吸了一口，立马轻微地咳嗽起来。
    为他点烟的女专员见了，用说教的语气提醒道：“恕我直言，比起没有尽头的工作，您应该多多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
    “不用担心，我死不了，况且我本来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
    安志天似乎缓过来一些，他尝试着再度吸了一口烟，这一次没有再发生咳嗽，顺畅地完成了烟雾从口腔到肺部再呼出的循环。
    他隔着云雾与女专员对视：“我这样的人，阎王也不敢太早收。”
    女专员面罩上眼睛部位的红色光点闪了闪，似乎象征着她的情绪波动，但最终她没有反驳安志天。
    仿佛是为了让安志天享受片刻吸烟的宁静，她等过了一会儿才再度出声：“至高议会要弹劾您，您打算什么都不做任凭他们处置吗？”
    “只是一部分至高仲裁官反对我继续留在现在的位置上，并不是整个至高议会一致认为我应该下岗。”
….

    安志天这会儿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幽默，“让他们自己先争论去吧，仲裁官们的意见也不会那么快就统一的，在那之前我可以按部就班地把计划中的事情都做了。”
    女专员耸了耸肩，吐槽道：“您哪有什么计划，在我看来，您只是在尽自己所能改善安全局一线专员们的待遇和工作环境罢了。”
    “很多年轻人加入我们，是因为怀着从象牙塔里培养出来的赤诚理想。但他们很快就会通过亲身体验发现，铁穹秩序下的社会不像教科书上写的那样美好。”
    安志天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让他们在逐渐认清理想与现实差距的同时，还能对安全局的工作感到骄傲、对组织产生归属感。我们这一代人已经在血与火的斗争中吃过太多教训了，复兴都市的未来还要交给他们。”

    女专员在安志天面前做了颔首的动作：“您说的对，这些都是为了长远考虑所做的事。我们踩过的坑和教训，流过的血，付出过的牺牲，要避免复刻在新一代的铁穹卫士们身上。”
    “至高议会不可能不明白这些，但还是有人反对，认为我把太多的经费用在了无关维持治安的问题上。”
    安志天瘫坐在自己的座椅上，昂首闭目养神。
    女专员很自然地走到他身后，伸出被装甲覆盖的双手，用恰到好处的力道轻轻捏着他的双肩做按摩。
    “小安和阿森回来了，您不打算回家跟他们聚一下吗？”
    “呵……我挺想他们的，”安志天的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一次他们做得很好，既保住了七岛市，也没有让那几个混蛋仲裁官如愿以偿。”
    女专员的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青出于蓝，看到孩子们现在这么有出息，能独当一面了，您有没有考虑过把肩上的担子和这个世界的未来交给他们？”
    “这个世界的未来……我掌握不住这么宏大的东西。”
    安志天苦笑着自嘲，“哪怕是铁穹秩序的未来、或者星舟市的未来，也不是我能掌握的。孩子们确实很优秀，但他们也还很年轻不是吗？”
    “可能在为人父母者眼中，孩子永远是孩子吧。”
    女专员笑了。
    “不，我的意思是，他们这个年纪本不必承担我们肩上那般沉重的责任。”
    安志天睁开了眼睛，目光深邃而悠远。
    “哦？原来您是在护犊，那我理解错了。”
    “我不想把我们这一代的血海深仇传递给他们，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要做。”
    谈到这个话题，安志天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您说的对。”
    安志天坐起身子，女专员也停止了为他按摩肩膀的动作。
    “夏琴。”
    “我在。”
    女专员端正地站着等候指示。
    “最近这段时间至高议会一定会让内务部派人盯着我。”
    安志天低沉地说道，“我不准备回家，从现在开始这间办公室就是我的临时宿舍了。”
    名为“夏琴”的女专员轻笑着回答：“身为工作狂的您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我也不能去见安安和阿森。”
    安志天隐忍地说道，“尤其是安安，你明白我的意思。”
    “是，我明白，您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呢？”
    “我有点不放心他们，你帮我去看看他们，最好能弄清楚他们打算在星舟市做什么。”
    “是，我明白了。”
    “麻烦你了。”
    “您再说这种见外的话，仿生人也会伤心的。”
    夏琴弯腰鞠躬，答应道：“我会尽职尽责默默守护他们，就像一直以来守在您身边一样。”
    虹光一闪，她的身影重新遁入空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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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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