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徒劳之志

　　钢燃释放出的热力在余哲森和简依然身体外侧形成了一层无形的护罩。

　　余哲森把温度的恰到好处地控制在护罩表面可以阻拦、蒸发雨水但又不会让护罩内的人感到太热的程度。

　　享受到如此优待的简依然在心怀感激之余，却也不由自主地把余哲森的钢燃和已经投入教派怀抱的钱之漠去进行对比。

　　这差距也太大了……她想。

　　尽管依靠方舟上所研制的异能基因稳定类药物，教派帮助钱之漠缓解了异能暴走的症状，但所取得的成果也只是让他从一枚不可控的定时炸弹变成了可控的炸弹而已。

　　弗里德海姆曾经对钱之漠的异能做过测试，测试结果可谓喜忧参半。

　　可喜之处在于钱之漠的异能基因纯度非常高，即便在抑制类药物的作用下依然可以发挥出惊人的威力。

　　而令人担忧的问题则是钱之漠几乎不具备精密操控钢燃的才能……

　　如果拿煤气灶来比喻余哲森和钱之漠各自的能力，余哲森如今的钢燃就像一台先进的拥有AI控制程序的数字化煤气灶，小火文火中火大火一应俱全并且可以随心所欲地调整，而钱之漠则是一台只具备基础开关功能的大火灶台，这个开关甚至有时候还会失灵……

　　至于和钱之漠一起投靠方舟的苏蔷，教派目前还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能的潜力，尊重其本人的意愿，也没有对她使用异能基因觉醒催化剂。

　　“到了。”

　　摩托艇在一片被严重水淹的旧小区停下，简依然恍然回过神来，仔细观察了四周才辨认出这是自己当初骑着刹车失灵的自行车差点撞上余哲森的地方。

　　那台自动饮料贩卖机已经半泡在水中……

　　“这破房子还没塌，算我们运气好。”余哲森望着前方那栋五层高的老式居民楼感慨道。

　　“你怎么知道有小孩被困在这里？”随后抵达的蒋明秋好奇地问道。

　　“我和那孩子本来就认识，现在算是他的临时监护人。”余哲森蹚着水前往被淹没的单元楼入口。

　　“那你这个监护人可有够失职的。”蒋明秋摇了摇头。

　　简依然本来想跟着余哲森上楼去找小炎，但余哲森却吩咐她和蒋明秋他们一起留在外头，因为他担心泡水之后的老式居民楼经不起太多人员进入。

　　于是她只好拎着余哲森留下来的突击步枪，和蒋明秋、易常安一同守在摩托艇附近。

　　“之前没看到过你啊，新面孔。”等候期间蒋明秋打开了面罩，主动同简依然搭话。

　　“呃，我是刚刚从文职岗调到特勤组不久，余前辈算是带我入行的师父。”

　　“这样啊，我这边小易也是新人，半个月前才结束实习。”蒋明秋说着笑眯眯地瞅了易常安一眼，感叹道：“今年真可谓多事之秋，安全局一忙起来就没停过。不过对你们新人而言也是个锻炼的好机会。”

　　简依然幽幽回应道：“得有命活下来才算锻炼吧？”

　　蒋明秋愣了一下，觉得这外表看起来天真单纯的新人好像和自己想象的有点不一样：“确实……所以你们都要注意安全。”

　　不对吧，要注意安全的是“你们”才是。

　　简依然扭开了脸不让蒋明秋看到自己阴郁的眼神，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声“明白”。

　　蒋明秋虽然觉得她有些不太礼貌，但并未多说什么，她以为简依然和自己交谈时的异样表现是源于特勤组“高人一等”的自傲。

　　隶属于刑事侦查部的特勤组作为钟雨谷的心腹，和他们这些来自下级警备值班室的人员自然有着极大的差别，对此蒋明秋也能理解。

　　但她完全想错了。

　　简依然并不以自己是特勤组的一员为荣，她作为安全局专员的一面完全是按照需求树立的人设。

　　【既然要提醒他们，为什么不直白一点呢？直接告诉他们接下来会有丧命的危险不好吗？还是说你碍于自己的立场不想“做好人”？】暗影用揶揄的语气在她脑海中说道。

　　“这是可以说的吗？”简依然情绪烦躁地在心中反问，“难道要我告诉他们，你让我看到了他们不久之后惨死的样子？”

　　【为什么不呢？】

　　“那样就会暴露你的存在！前辈也会明白一切，到时候我们会一起完蛋。”简依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脑海中的暗影十分恶趣味地发出了“桀桀”坏笑，显然它完全知晓这些后果。

　　【虽然我刚才是逗你的，但既然你想救这两个人，为什么不更加积极主动一点？】

　　简依然反驳道：“我哪有这种想法？你不要妄想支配我。再提醒你一下，我们的合作关系建立在你对我服从的基础之上。”

　　【你的想法瞒不过我，因为我在你的脑子里。你想尝试做一个好人吧？想真正融入到这座城市，而不是用一个捏造的身份。】

　　“……”

　　【所以你天真地幻想着，幻想只要自己多做一些“好人才会做的事”，将来前辈就会原谅你。哈哈，真幼稚，不过也很可爱，我不讨厌这样的你。】

　　简依然这下真的生气了，她默许影子存在于自己的脑海中，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能够接受自己的内心的想法被窥视再被赤裸裸地展露出来。

　　【我只是在给你阐述事实，你所崇敬的前辈是属于铁穹世界的英雄，而你……你也说了自己对教派忠贞不二。】

　　【那么只要你们各自坚持自己的立场，矛盾就永远不可调和。在此基础上你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无功的。】

　　“徒劳无功……对，也许是这样，也许就是你说的这样。”简依然抓了抓头发，眼神从纠结逐渐变得坚定，“但我向来觉得……人生短暂，何妨一试。哪怕是徒劳，也要让这徒劳发生。”

　　【好，那我们就让这徒劳发生！我们当然做得到，虽然我只是一个残次品，但向来是不满于当下者才会想要改变未来！】

　　暗影的声音摒弃了之前的阴阳怪气，变得和简依然一样慷慨激昂，并且改变的不止是语气，它的音色也开始向简依然靠拢贴合。

　　最后，简依然的脑海中仿佛只余下了一种声音，她自己说的话和暗影所说的话已经无法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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