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因果重置

　　破坏环爆裂，熊熊赤焰吞噬了黑夜、大雨和站在其中的简依然。

　　“小简……”取得最终胜利的余哲森感觉不到丝毫喜悦，只觉得胸腹之中气血翻涌难受至极。

　　装甲的面罩被他自己口中喷出的血液糊成一片暗红，视野明灭不定。

　　这一切源于简依然之前的那记膝撞导致折断的肋骨刺伤内脏造成的重伤。

　　暗夜流火装甲侦测到使用者生命垂危之后启动了应急维持功能，为余哲森注射了一定量的肾上腺素。

　　“尊敬的VIP用户，根据装甲维生系统反馈数据判断，您的伤势急需医治，是否允许我向刑天重工急救部门发送位置坐标？”微电脑中传来AI女声询问。

　　“不需要……”余哲森手动关闭了维生系统急救协议，输入夷光最后传送给自己的位置信息，命令微电脑计算最短路径。

　　一条绿色线条绘制的路线出现在了地图上，余哲森朝那个方向迈出了一步，忽然身子塌了下去半跪在地。

　　时间回溯能在短时间内发动第二次吗？他预感自己似乎又要拥抱死亡了。

　　不过这一次因果律预测没有给出画面稍显反常，余哲森怀疑是自己体力衰弱所导致的。

　　上一次时间回溯修复卡西姆“毁灭共鸣”异能造成的致命伤之后，他就无力再维持高浓度的神之血，之后又接连运用钢燃和水模具与简依然对战，异能所带来的精神负荷无论对他自己还是对AI时心都已经产生了过重的负担。

　　余哲森尝试了三次，都没能让自己重新站起来，最后他拼尽全力一挣扎，换来的是自己重心不稳身体失衡，扑倒在积水的路面。

　　这时他才发现，积水路面的上方弥漫着一层不易察觉的黑雾。

　　在他倒地之后，黑雾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奇怪莫测的将他往后拽的力量。

　　难以抵抗的睡意袭来，余哲森心有不甘地合上了眼睛。

　　他听到雨声逐渐扩大，又隐约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抚摸自己的头发，鼻尖可以嗅到酒精和消毒水特有的味道。

　　被什么人救了吗？

　　潜意识做出如此猜测的余哲森并不觉得开心，他的心被简依然的背叛和于清雪的离去撕扯着，几近支离破碎。

　　“前辈，前辈，醒醒。”

　　余哲森猛然惊醒过来，睁开的双眼煞气十足，他迅猛地用擒拿的手法捏住了触碰自己头发的那只手，扣住手腕将其反扭。

　　在简依然吃痛的惊叫声中，他的整套擒拿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简依然的右手被折压在背后，脑袋被余哲森按在墙上，半边脸颊在墙壁上挤压摊成了饼状。

　　正在桌边收拾快餐盒的孙鸣航惊讶得合不拢下巴，怔怔地望着他们好几秒。

　　“疼……前辈，是我啊……”简依然委屈地求饶道。

　　“你发什么疯？”孙鸣航反应过来怒把手中的一次性筷子往地上一摔，冲上前把余哲森的拽开。

　　被孙鸣航按回陪客座椅上的余哲森身子僵硬得仿佛从冷冻柜里出来一样，他眼中的煞气涣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痴怔和迷茫。

　　“你他妈的，是没有安全感还是在特勤组干出职业病来了？好梦中杀人啊？”孙鸣航骂道，“就算你再担心于小姐也不用这么夸张吧？这里是医院的VIP病房，我们进来都是要登记刷手环的。”

　　“病房……”余哲森口中喃喃，难以置信地扭头朝病床方向望去。

　　白色床单，淡蓝色的被子，还有恬静的睡美人以及床头的插花，尽管这是在医院，却让他觉得美好得像是童话。

　　接着，余哲森怀着惊疑的心情看了一眼手环上的时间。

　　“你一下子离开一个多小时，也不说干嘛去了，回来就打发我们走。小简说快餐都凉了，要给你重新带一份，我就陪她又折回来了。”孙鸣航在一旁念念有词地发牢骚，“回来看你坐椅子上睡着了，小简过来喊你，没想到你跟个暴力狂一样。我真担心你的精神状态啊，你这种样子特别像什么你知道吗？”

　　“像什么？”余哲森下意识地接话。

　　“像个卧底啊老兄。”孙鸣航耸肩，“搞得自己很累，谁都不相信，被惊醒会有极强的攻击性，要不是我对你知根知底肯定认为你要么做了亏心事要么是什么人安插在安全局的卧底。”

　　说完这番话，孙鸣航见余哲森表情木然，恨铁不成钢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给人道歉啊，是不是非得要别人哭你才知道自己做错啊。”

　　“不……不用……”简依然用微小的动作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看向余哲森的眼神中有着非常复杂的情绪。

　　当她发现余哲森也在注视自己时，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不自在，心虚地逃避对视的同时转移话题道：“前辈醒了就先吃饭吧，人是铁饭是钢，你要彻夜陪护于小姐的话更需要保持体力啊。”

　　余哲森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简依然心中一慌，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挡在面前，那场“不曾发生”的苦战的记忆涌上心头，暗夜流火装甲充满压抑感的黑红配色仿佛和面前的余哲森重合，既是她不想面对的回忆，亦是投射在她心中的阴影。

　　一双手臂从两侧环绕过来，紧紧拥住了她。

　　“喂，让你道歉你趁机占便宜是吧，禽兽。”孙鸣航在一旁咬牙切齿地吐槽道。

　　简依然呆了好几秒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从椅子上“暴起”的余哲森冲上来抱住了自己。

　　随后，她发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加速狂跳。

　　那双拥抱她的手臂充满了力量，箍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比起之前在战斗中被掐住脖颈的窒息感，这种程度的束缚反倒显得那么温柔。

　　很快，简依然就意识到并不是余哲森用力的拥抱让她喘不过气来，而是她自己紧张到屏住了呼吸。

　　于是她开始大口地喘气，短暂憋气造成的缺氧使她原本白皙的脸蛋看起来红扑扑的。

　　这让一旁的孙鸣航产生了误解，他琢磨着自己是不是有点多余，眼前这两人看起来好怪，又好合拍。

　　“可以……可以了前辈……”简依然用小声商量的语气对余哲森求饶，“我……我原谅你了。”

　　她说出这番台词的时候内心十分不安。

　　和一无所知的孙鸣航不同，她内心清楚余哲森此时的反应出于何种理由。

　　借助“暗影”的力量，她重置了一段因果线，把时间回退到和孙鸣航一起离开病房的节点。

　　这就是“后悔药”，那个自我命名为“暗影”的家伙没有欺骗她。

　　由于时间的倒流，雨夜中那场惨烈的对决也化为乌有，但简依然保留有那段记忆。

　　在返回病房之前，她试探过孙鸣航，发现孙鸣航并没有感觉到时间倒退的异常，也没有那段被抹去的时间线的记忆。

　　所以，她是抱着求证余哲森是否也一样失去了那段记忆的目的回到病房的。

　　但现在看来，情况并不像自己期盼的那样完美，余哲森醒来那一瞬间的攻击性足以证明他留有记忆。

　　不过幸运的是，他似乎把那段经历当成了一个噩梦？简依然一边庆幸地想着，一边也用双臂回应余哲森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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