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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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慌乱的禀报让芙蓉帐内的两个人停止了动作。
“王爷,王妃……王妃落江里了。”外面的婆子声音都颤抖起来。
定王原本因为被打断洞房而起了怒意,欲责罚这个莽撞的下人,一听这句话,立刻翻身下床,穿好衣服,往外奔去。
床上的云梦歌,也起了身听着外头的动静,那张原本艳丽的小脸在烛光的映衬下,更是娇媚动人。
她看着定王的背影,眼里露出一丝不甘心,但转瞬,她唇角又漾起一抹笑意。
定王府临江而建,王妃所住的东院,离江更近。江边修了两处观景阁,还有一个建在江上的水阁,是定王府内一处有名的景致所在,夏日纳凉最是适宜。
定王已被婆子引到了水阁,水阁里下人跪了一地,水阁西面的一处阑杆呈断裂的姿态悬在那里。
“怎么回事?王妃晚上为何会来水阁?”定王喝道,声音都在微微颤抖。他已命王府侍卫、小厮们去寻人,懂水性的下去江里,不懂水性的沿江寻找。
长青跪在地上,满脸泪痕,“回王爷,太医来给王妃扎过针,王妃原本也好了一些,已经睡下了的。可一觉醒来,王妃觉得胸闷,便让奴婢扶她来水阁透透气。王妃往日喜欢坐这个位置,今晚也是坐这里,谁知,刚坐下往后一靠,那阑杆不知怎的就断了,王妃便掉进江里,奴婢伸手去拉,却……却只拽下了这个。”长青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她双手捧着一个碧玉镯子,正是定王为云轻歌求来的赏赐。
定王接过镯子,紧紧地握在手里,他感觉自己的心一点点往下坠。他看着这个镯子,想起当初他为她亲自戴上,她仰着苍白娇美的小脸,问他可否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是怎么回答来着,他说:“本王许你。”
可如今,他却纳了侧妃,所以,老天惩罚他了吗?他违背了诺言,老天要把他的歌儿要回去?“不,不,歌儿,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本王不许你有事。”
他红着眼睛,走到阑杆断裂处,细细一看,连接处有被锯过的痕迹。他的脸沉了下来,是谁,在这里动了手脚!这是针对歌儿的。歌儿发病,经常胸闷,太医交代要多去通风凉爽处,对病情有好处。因此这处水阁就成了歌儿常来的地方,全府上下都知道,那么要害歌儿的,定是这府内的人,到底是谁?
“来人,去给我查查,王妃入府以来,都有哪些人到过这个水阁,一个都不要落下。”有人领命退下。
定王看着脚下滚滚的江水,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歌儿,你别怕,我来救你。”他转身出了水阁,大踏步而去。
跪在地上的长青和长蕊交换了一个眼神,长蕊微微点了点头,长青轻轻吁了一口气,转瞬又皱紧了眉头。
此刻,在出府寻人的小厮中间,有一个看起来比常人都要瘦弱的少年,火把映照下的面容很是苍白,紧低着头,跟着众人。他身边一个壮实的小厮看了他一眼,疑惑地问:“你是大门外还是二门外的,怎的这么眼生,好似没瞧见过你?”
那个瘦弱小厮把头又低了低,“小的是二门外的。”
壮实小厮“噢”了一声,“你是前几天新入府那一批里的吧,怪不得眼生。”说着,看了看前头,又加快了步伐,回头跟瘦弱小厮说了一声,“跟紧了,别落下!”
瘦弱小厮应了一声,也加快了步伐,却在拐角处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在王府旁边的一条小巷里,一个婆子焦急地等待着,不时向巷外张望,当一个王府小厮打扮的瘦弱少年出现在巷口时,婆子快步迎了上去。
“小姐……”婆子小声呼唤,声音带着哽咽。
“嬷嬷,快带我走。”少年此时的气息已经紊乱,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面色更加苍白,她正是大家正在沿江打捞的云轻歌。
婆子俯下身,背起了云轻歌,朝与定王府方向相反的一条街道走去,进了一所幽静宅子。
这宅子是云轻歌母亲的嫁妆,母亲去后,自然成了云轻歌的产业。云丞相忙于朝政,怕她一个病弱的小姑娘打理不了,便把那些铺子宅子都卖了,换成银子为她存入抵当所。
这是一个二进的宅子,格局和布置都很风雅,在巷子尽头,也是临江,景致很好,又远离喧嚣。据说母亲生前很喜欢这一处,时常来这儿赏花喝茶,吟诗观画,招待闺中密友。奶嬷嬷带她来过一次,云轻歌也喜欢上这里,加上对母亲的怀念,便在云丞相那里把这一处要了过来,安排嬷嬷打理。在她心情不好或想念逝去的父母兄长时,就会瞒着其他人来这个宅子里坐一坐。
现在,这里倒成了她的最佳庇护所。因为,这一处除了云丞相和打理宅子的沈嬷嬷以及她的贴身丫鬟外,没有其他人知道,而沈嬷嬷又是母亲的奶嬷嬷,也是自己人。
沈嬷嬷把云轻歌背入花厅榻上躺着,为她换好衣裳,便道:“小姐,长蕊交代了,要先请了大夫候着,老奴不敢请附近的郎中,刚好,前一阵子老奴的侄儿病了一场,抓了许多药吃都不见好。碰到了一个严姓的游方郎中,在他那吃了两副药就痊愈了。老奴寻思着,他不是京城人,也不会在京城长久待着,医术又好,便把他请了过来,此刻在外间候着,待老奴去请进来。”
“辛苦嬷嬷了。”云轻歌捂着胸口轻喘。
一会儿,嬷嬷打了帘子进来,后头跟着那位游方郎中。
云轻歌抬眼一看,却有些征愣,进来的游方郎中竟然是个非常好看的年轻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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