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假的咩

云笙的迷惘并不影响凝光，她走到祭品的前面，看了看天色，严肃地高声道：“吉时已到，请仙典仪，开始！”

        随着凝光的声音落下，两个随从后退，天空中云雾下坠，一只暗色与金色交织的巨龙随之出现在玉京台的上空。

        在云笙的愣神中，凝光熟练地提出了新一年的政令并向岩神请示。等典仪接近落幕的时候云笙才猛地回过神来抛弃纷乱的思绪看向岩王帝君。

        就这么一眼过去，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云笙恍惚觉得帝君也在看她，但是察觉她的目光之后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应该是错觉吧。

        云笙这么想着倒也没收回视线，而是仔仔细细地盯着岩王帝君的样子。据说帝君化身什么的都有，只有龙脸是真的脸，所以也就是这个才是真身了。身为璃月人怎么能记不住帝君长什么样子呢！

        话说这个祥云一样的尾巴好可爱啊……而且帝君还在阳光下发光哎……

        哪个女孩子不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呢？

        “帝君？”凝光疑惑地喊了一声。

        摩拉克斯不自在地游动了一下身躯，“无事，那便如此了。”

        “是！”凝光恭敬地站立在那里，然后高声道，“契约长存，磐岩永固，庇佑璃月，恭~送~帝君！”

        典仪结束，摩拉克斯起身飞向云层之中，随着云雾散去不再见踪影。

        凝光疑惑了一会儿，为什么她感觉帝君刚刚好像有点落荒而逃？是最近的公文太多了吧，也是该休息一下了。不过现在……凝光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了站在人群中的云笙，然后开始吩咐人去处理典仪的后续影响。

        包括璃月各种政令的落实，发展方向，以及刚刚被帝君看了好一会儿的那个少女的情报。

        人群开始散去，云笙还有听到有的老板在絮叨着接下来一年的经营规划。

        云笙有点迷茫地跟着人群往外走，还在思考自己是怎么回事。她一直以为自己“看”到的那些是这个世界里没有的人物来教她，再不济也是作古的古人眷顾她指引她变强。

        但是现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其中一个她“看”到过的人是现在的璃月七星之一的凝光？而且看凝光的表现显然不像是认识她。

        “小笙！”萍姥姥看着跟丢魂了一样走出来的云笙，喊了她一声这才把她唤醒。

        “啊，姥姥！我帮你许愿了啊！”云笙露出一个笑容来，并不希望她担心。

        “哎，好孩子。”萍姥姥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掏出一个壶来，“姥姥也没什么好感谢你的，不如这个壶就送给你吧？”

        这是一个小巧的茶壶样式的壶，并没有多精致却有一种特殊的古朴美感。

        “啊，这不太好吧，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云笙连忙往回推，“不过是帮姥姥上了柱香而已，要什么礼物呀。”

        萍姥姥想了想，“那这样吧，如果我的老友真的退休了，那小笙你可得收下这个礼物了。”

        云笙又看了眼那壶，似乎不是很贵的样子，于是点头。

        “好啊，姥姥的朋友要是真的退休了。我到时候带束花来，姥姥帮我转交给他啊，就当庆祝退休生活了。”

        “好，好。”萍姥姥慈祥地点头，“对了，我看你有点神不守舍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有人欺负你了？”

        “啊？啊……”云笙摇了摇头，“没什么啦，是我自己有点私事。”

        “这样啊。”萍姥姥看她的样子也没多问，只是又拍了拍她的手，“那就好，要是有困难的话都可以跟姥姥说。”

        “嗯嗯。”云笙连连点头。

        萍姥姥似乎也看出她有心事，没有再多留她。云笙就这么精神恍惚地往自己家里走，直到在门口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钟离，还有一旁斜眼看他的莺儿姐。

        看到云笙回来，莺儿眼不见心不烦地冲她示意了一下有人来了就回自己那招待客人去了。

        云笙想装作没事的样子跟平时一样和钟离打招呼，但是失败了。她情绪很不好，往日里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去睡觉，就比如她父母去世的时候。

        那次，她大哭了一场，然后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睡了半个月，每天醒了喝点水摸点饼吃然后就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半个月后她才踏出家门找吃的，但仍旧是带着吃的回屋坐着。每天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大脑一片空白。

        又过了一个多月，她才跟没事人一样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为什么呢？

        云笙在心里问自己，就当做这些事情都没发生不就好了吗，逃避虽然懦弱但是真的有用。但是……

        云笙看向堵住了门口的钟离，他并没有要走过来又或者让开的意思。

        云笙磨磨蹭蹭地走到钟离面前站好，低着头一动不动。

        “……看到帝君了？”

        令云笙吃惊的是他并没有问自己的状态是怎么回事，反倒转头问了另一件事。云笙的思绪被他带着回忆起自己刚见到的摩拉克斯，“嗯，见到了。”

        心情奇异地开始好转，“钟离我跟你说，帝君好帅！而且好可爱的。”

        话音落下就听到了钟离一连串的咳嗽声，“可爱？”

        他的表情古怪，完全想不到为什么会把这个词跟岩王帝君联系到一起。

        云笙的情绪一瞬间又低沉了下去，“啊，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尊重帝君啊……”

        钟离：“……”你知道你还觉得他可爱，不过哪里可爱了？

        钟离的眉皱起，百思不得其解。

        云笙低着头用脚尖踹了踹自家门口的台阶，“那个，钟离先生你让一让吗？我好像有点累了。”

        “累了？”钟离看着低着头声线平稳完全看不出来哪里累了的云笙。

        “嗯，帝君太威严了。我看了之后感觉自己太渺小了。哎呀，就是感受到了神灵的威严之类的啦。我想回去休息一下，养养精神。”云笙一本正经地胡诌，甚至还抬起头来非常认真地看着钟离。

        云笙的语气动作都非常正常，就跟真的想休息一样。

        以前的莺儿也拿她这个状态没办法，于是最后她过的就跟自己没有父母一样之后，莺儿才会越发担心她。

        当一个人行为很正常，语言很正常甚至能过的非常正常的时候，也只有熟悉的人才能意识到这个人的精神状态或许有点不正常。

        “……你不是说请我吃饭吗？反正你今天休息，不如就今天请了吧。”钟离又开口了。

        云笙似乎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点头，“好吧，那钟离先生你在屋里等一下吧，我去外面买点菜。”

        云笙掏出钥匙打开自己家的门，然后率先进去拿了个菜篮又要出去。

        走过房门的时候，云笙被脚下的门栏绊了一下，还好被钟离拉了一把。

        “啊！谢谢啊，我没注意。真不好意思。”云笙眨了眨眼，非常有礼貌地道谢，然后就准备出门。

        可是手臂没被松开，她走了两步又被抓在手臂上的手扯了回来。

        云笙茫然地看向自己手臂上的手掌，又顺着手看到了刚才扶了自己一把的钟离，脑袋上好像出现了一个问号。

        钟离举起一只手，“摩拉克斯在上，我以神之眼起誓，无论云笙身上发生了什么都不告诉他人。如有违誓，无法再用元素之力。”

        然后他放下手，顺带也放开了抓着云笙手臂的那只手，他双手环胸稍微往后靠在一旁的墙壁上，“说吧，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笙动了动嘴唇，心里有点酸涩但还是在嘴硬，“没，没事啊……”

        “我让你说！”钟离抬起眼来，声音里带着她没听到过的不容置疑，被凶的云笙打了个哆嗦，然后……

        “我，我……哇……”云笙才起了个头，难受的情绪疯狂地涌了上来，话未开口先哭成了一个孩子。

        门口的莺儿走出来，跟屋内的钟离对上眼神之后示意他好好照顾这个孩子，然后顺带把门关上了。

        不然等云笙清醒之后得不好意思见人好一阵子。

        “……”钟离看着菜篮都掉在了地上，哭的跟个十岁的小孩子一样的云笙，一阵头疼，连表情都差点绷不住。

        “别哭了。”

        “我，我，我不是故意哭的哇啊……”云笙一边抹眼泪一边蹲在了地上，太丢人了，太丢人了！越这么想着，云笙的眼泪就越多，哭的也越惨烈。

        “……”

        钟离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的日子，他虽然没安慰过别人，但是看似乎是看到过的。

        于是他一手按在了云笙的头上，跟着蹲在了她面前，用手的力量轻轻地把她头推地抬起来，“别哭了好吗？”

        云笙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张脸，钟离长的好帅啊，他犯规，怎么能近距离用颜值暴击她！

        吸了吸鼻子之后云笙倒是没有继续哭了，可是又不想说，就这么蹲着。

        钟离也没松手，她现在状态不对，如果自己一松手她很可能又趴了回去，然后没一会儿又要哭起来。

        “你在怕什么，我向摩拉克斯起誓了。你不相信祂吗？”

        云笙想说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相信神明，但是思不得不承认，她现在相当地放心不然也不至于哭出来，“我，我发现了一些事情，很害怕……”

        钟离的眼睛眯了起来，她许愿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但是典仪开始的时候就不正常了。

        钟离按着她的头阻止了一波她想把自己埋回双臂之间的行动。

        “你在害怕什么？”

        他没有问云笙发现了什么，因为这很可能导致她去回忆然后又引发一起情绪崩溃。

        “我在……”云笙仔细地想了想，然后垂下眼不看他，“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

        “……”又在说胡话。

        给云笙的话下了定语，钟离按着她头的手掌用力了些，吸引了云笙抬眼看他。

        四目相对，云笙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坚定，“不管你在怕什么，我都会帮你。”

        “……”沉默是现在的晓花苑，云笙仔细地盯着他的双眼，而钟离也没有移开视线，目光里是满满的安全感。

        “哇！”

        云笙突然扑进了钟离怀里大哭起来，连带着鼻涕眼泪都糊在了他的衣服上。

        “……”钟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不自然地拍着她的背，“好了，别哭了。”

        “我，我害怕都是假的。”云笙一边哭一边说，哭声里夹杂着含糊的话语，但还是被钟离听清了。这个怕他是从来没想过的，而且……

        “你怕什么是假的？”

        “……”云笙又不说话了，甚至揪着钟离的衣服连哭声都小了下来。

        钟离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离奇的猜测，他低声道，“你是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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