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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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甜中带涩的香味丝丝缕缕掺杂在空气中，随着凉爽的夜风吹遍每一名夜行者的脸庞，车轮自马路边碾过，疾风卷起枯落的花瓣，将它带给更多更危险的车底。
白棠坐在轿车后座侧脸看着窗外，阑珊的夜色在她脸上落下一层忽明忽暗的光影，精致的面容被光影添了几分旖旎，只有一双沉静的眸子诉说着她并不平静的冷漠。
司机原本想问一句卫应寒怎么不和她一起回家，见到她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顿时识趣地闭上了嘴。
他从不多嘴过问老板的事，但卫应寒和白棠怎么走到如今的地步，他多少比外人知道的深一些。
外界传言卫应寒心虚出国，为了躲避牢狱之灾抛妻弃女，不配为人夫为人父，他却知道，卫应寒不是跑了，而是傻了。
早在白棠向警方检举揭发之前他就傻了，事态突然而诡异，但无论是白棠还是卫行云似乎都对此表现得满不在乎。
尤其是白棠，在一起不久就高调官宣，为了卫应寒和老东家闹掰，一意孤行结婚生子，弃事业与粉丝于不顾，在他们长达半年的蜜月旅行分享中，任谁都能看出来白棠爱卫应寒，他们是因为爱情走到一起的神仙眷侣。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为卫应寒的“背叛”而痛彻心扉，自此一蹶不振，但只有他知道，白棠不伤心，一点也不。
她脚踏实地，认真上学；尽心教育白安安，肩负起做母亲的责任；打理卫应寒的产业，积极配合警方的调查整顿；还投放精力到近年来的慈善事业上，在公众面前刷足了存在感，积累了不少好感度。
她顶着卫应寒罪孽的压力，把生活经营的风生水起。
他从没见她伤心过。
即便是此刻，她惆怅，迷茫，却绝不悲伤。
司机在后视镜中看着白棠微阖的双眼，光影斑驳，流光飞掠，似乎流转着他看不懂的神采。
“停一下。”她突然出声。
司机猛然回神，连忙观察路况踩下刹车。
吱——
停的有些急，白棠看了他一眼，“我下去走走，不用等我。”
司机应了一声，看着白棠下车，然后往回走向了路边的公共长椅。
长椅上已经坐了一个人，看身形似乎是个男人，他见白棠走过去，站起来和她打了招呼。
“最近不忙吗？”白棠问。
“今天休息。”康尼让出位置，坐到长椅另一边，“坐吧。”
康尼会在这里等她实属意外，白棠在椅子另一边坐下，一时沉默。
夜风轻轻吹过，带来一阵清爽的柠檬香，白棠看向康尼，他换了套衣服，但近了才发现是家居服，头发泛着湿意，应该洗完澡不久，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薄薄的镜片遮住了他眼底本就不多的情绪。
“你近视了？”她没话找话。
“嗯，用眼过度，一检查就是两百多度。”康尼推了下眼镜，镜片折射出一道冷白的光，“好久没见到你了，还打算演戏吗？”
“有好剧本就演。”
白棠看着他，的确是好久不见，记忆中青涩而执着的少年已经渐渐变成了她陌生的模样，枯燥的科研并没有磨去他的内敛，反而将他打磨得更加成熟，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书卷香。
如果顺利，他今年下半年就要读博，毕业后进入研究院为科学发展添砖加瓦，而她现在还在大学校园里打转，未来一片迷茫。
“今天导师和我说项目的启动资金凑齐了，是你捐的。”他声音清润，不急不缓，“谢谢你对科研事业的关注和支持。”
白棠略有些惊讶地应了一声，“才批下来啊。”
康尼说的那个项目早在去年就立项了，但因为审批困难没有启动，于是一直搁置，去年年底白棠就拨款捐赠了，没想到到现在才批下来。
“嗯，项目很大，流程走得比较困难。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不用谢。”话毕，觉得这样的回答有些干巴，还想补充点什么，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良久，白棠道：“头疼好些了吗？”
“好些了。”他看着白棠，声音缓慢而坚定，“你不用有心理负担，不关你的事。”
白棠对他笑了一下，短促微小，很快就消失不见，快得好像一个错觉。
她并不想笑，只是想借笑容来掩盖一下内心的愧疚，但发现其实没有意义。
她站起来，“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保重身体，注意劳逸结合。”
康尼也站起来，“谢谢，你也是。”
白棠深吸一口气，青柠的香气似有若无地萦绕鼻尖，她对康尼挥了下手，“再见。”
康尼颔首，站在原地没动，目送着白棠的身影越走越远。
凉风徐徐，缓缓吹皱一池强装沉静的池水。
一场短暂的会面，谁也没有提起上午的偶遇，就像是已经心照不宣地知道了，他们注定不会再有深交的可能。
卫应寒就是一道深渊，横亘在她与所有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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