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蛊术

　　“罢了，既然此事已经被押后，显然就不是我们能够参与的了。”
看叶良骏和田新翰的意思，显然是要府衙之内解决了，而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自然是没有机会再参与。
“难道就这般放弃不成？”顾郁延思绪被打断，有些疑惑的反问。他是知道游府上下包括游意在内，对那冯怜儿的厌恶的，就这么轻轻放过，完全不像是游意的性格。
游意勉强笑了笑，道：“且先回去吧，我终归是会有办法的。”
她这般说了，顾郁延才了然地点了点头。
与来时不同，三人归去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来相送。不要说府吏了，连个兵士都没有。但好在不管是游意，还是顾郁延，此时皆是满心心事，都没有在意这点。
一路顺利回了游府，游意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今日也是劳累许久，还是早些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晚些时候我们再慢慢商议。”游意慢声开口。
顾郁延点点头，也没有什么疑义，只道：“我去见顾家来的那几人。”
如今游府没有多少下人，表面上也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让人看得，所以向嬷嬷也没有吩咐下人给顾郁延引路。
其后两人“分道扬镳”。
“去书房。”游意有些疲乏地揉了揉额角，只觉得头疼欲裂。
“小姐？”向嬷嬷有些担忧地在一旁伸手扶着她。
游意摆了摆手。
她自身就精通医术，清楚知晓自己脑袋没有任何毛病，只是被今日这一番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所以有些头疼而已。
“只需要休息一会儿便好了，嬷嬷且安排香芸来见我。”
向嬷嬷低头应诺。
游府最大的书房。
游意软软地躺倒在椅子上，感觉自己浑身无力，没有什么心情继续去其他任何的事，便是就放在身前的茶杯，也不想伸手去拿。
这份不适直到向嬷嬷带着香芸出现，才缓解了一些。
“小姐，香芸来了。”向嬷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伴随着的还有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
两人进来，恭敬地朝着游意行了一礼。
游意连姿势都没有变动一下。
“嬷嬷，如今我们手下还有多少人手可以动用？”
向嬷嬷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心底思索计算了片刻，才缓声开口道：“启禀小姐，大约还有一两个人。”
才一两个人？果然是人手太少了。
游意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将之前守着城门的人收回来。”那些人本来是去查探顾家来人的，如今顾家的人都已经住到游府里来了，自然是可以不用再看着了。
“小姐是想要？”
“派几个人去府衙。”游意语气淡淡的说。
好似她派遣的人去的不是一城县衙，而是郊外游玩。
“怎么，有问题？”
见向嬷嬷没有回答，游意有些奇怪。
向嬷嬷犹豫了片刻，才答道：“去往府衙确实是有些危险，但也没有太大的难度。只是不知道小姐需要我们差探索什么？”
这不过是个简答的问题，却是把游意给问倒了。她皱了皱眉，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也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她最想知道的，其实并不是叶良骏今日的态度，也不是田新翰的性情大变，而是那几朵【七霞莲】为什么会出现在府衙之中。
可她有没有理由说出，总不能将真实说出吧，那怕是会被当成妖孽。
许久之后，游意才回过神来。
“不用去府衙了，先去派人盯着叶良骏和田新翰，看看他们是否有以下的症状……”她示意香芸上前来，然后凑到她耳旁，低声嘱咐道：“若是有……”
香芸一一点头称是。
“好了，你且下去吧，过几日若是有结果了，便来见我。”
木门“吱呀”一声呗关上，宽阔的书房内便只剩下向嬷嬷和游意两人。
“嬷嬷可奇怪我与香芸说了什么？”游意懒懒散散的软在椅子上，看了向嬷嬷一眼。
“确实是有些好奇。”向嬷嬷倒是没有隐藏的意思，干干脆脆地开口承认，道：“小姐可是觉得那叶县令和田县尉有什么不对？”
游意抬了抬眸，“你也察觉到了。”
向嬷嬷点头，也皱起了眉头，奇道：“这两位的性子，看起来与早些时候，确实是有些不太一样。本来老奴还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如今小姐也这般认为，想来是真的了。”
游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伸出手缓缓端起面前的茶杯。茶水依旧是温热的，但她也不喝，只是端在手中暖着指尖。
她眸光渐渐飘远了，似乎陷入到沉沉的思索之中。
向嬷嬷躬身站在一旁，不敢出声打扰。
许久之后，直到茶水彻底凉透了，游意才有了动作。
她轻轻将那杯茶水放在了红木的桌子上，发出轻轻的磕碰声。在宽阔安静的书房内，引起微微涟漪来。
向嬷嬷连眼皮都没有动上丝毫，依旧半垂着头站立。
直到……
“我怀疑，他们是中了蛊。”
向嬷嬷猛地抬头，双眼第一次睁的那般大，不敢置信地说道：“蛊？！”
游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看嬷嬷的样子，似乎是知晓这种东西？”
“自是知道的！”向嬷嬷看起来很是激动，脸上如往常的冷淡都保持不住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姐可千万别接触啊！”
游意闻言面色越发古怪，只静静看着她，并不应承。
向嬷嬷以为她是没有当回事，便认真而详细的说了她为何会知晓“蛊”这种东西的原因。
“……身为暗卫，要接触到这些东西虽然不频繁，但老奴活了这么多年，也是有那么一两次机会的。”向嬷嬷苦口婆心的劝解，“小姐听老奴一句，那东西不是什么好的，若非不得已可千万别接触。老奴曾亲眼看见一人中了蛊毒之后，在短短一日之内便化为脓水，死的干干净净。”
游意依旧不说话。
“那叶县令和田县尉身上，即便是中了蛊毒，与小姐也无声干系，没有必要为了这二人以身犯险。”向嬷嬷不厌其烦的说。
这话倒是说的没有毛病。不管是田新翰还是叶良骏，他们的死活和游意都没有关系，要是可以的话，游意恨不得他们两个都死掉是最好的。
但是……
游意抬了抬手。
向嬷嬷一顿，将那些未说完的话尽数咽了回去。
游意圆圆的双眸微缩，唇角轻轻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笑道：“嬷嬷，你知道我会医术的罢？”
向嬷嬷不疑有他，顿了顿便点头称是。游意那一身医术显然不是看书可以学会的，但游意没有明说，向嬷嬷便也没有问。
“那嬷嬷可知道，自古医毒不分家？”
向嬷嬷点头。
游意笑了笑，脸上笑容突然诡异了起来，“那嬷嬷可还知道，蛊毒乃是一家？”
向嬷嬷背后一凉，顿时明白了游意未尽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小…小姐的意思是……”
“就是那个意思。”游意勾着唇角轻笑，道：“我懂得毒，自然也是懂得蛊。”
“所谓的蛊，其实并没有嬷嬷所说的那般恐怖。”
什么是蛊？
有言称，百虫豸相争，胜者为蛊。
但直白的来说，所谓的“蛊”就是一种人工施以特殊方法，长年累月精心培养而成的神秘物体，可以大可小，一般为动物，动物类的一般两只为一对，但也有极少类为植物。
《隋书·地理志》谓：“其法以五月五日聚百种虫豸，大者至蛇，小者至虱，合置器中，令自相啖，余一种存者留之，  蛇则曰蛇蛊，虱则曰虱蛊，行以杀人，因食入人腹内，食其五脏，死则其产移入蛊主之家。”
游意当初拜入神医陆寻然门下，所学不可谓不繁杂。除了必学的医毒两门，自然还有这所谓的“蛊”术。
和医毒两门相比，“蛊术”算是极为简单的，但也算是极为困难的。
简单，说的是它的种类并不多，与药方改变一味药便是另一种药方那种复杂情况相比，“蛊术”的根本，也只是各种小虫豸子而已，并不拘泥于虫豸子的种类，有的时候即便是最弱的虫豸，也能够熬制出最厉害的“蛊”来。
而说它困难，却是因为熬制。
想要熬制出一种“蛊”来，熬蛊人需要准备的是上百种，甚至上千种虫豸。
游意曾见过最复杂的一种蛊虫，乃是她的师父陆寻然。
那“蛊虫”足足熬制了十数年，期间用的虫豸数量已经数不清楚了。当时陆寻然只道，他行过大江南北搜寻到的毒虫毒草，都喂给了那“蛊虫”。
而直到死，游意也没有见到那“蛊虫”的模样。
不过那都是前世的事了，如今，她不但没有见到那“蛊虫”甚至连陆寻然的面都还没有见到。还只能待在这小小的禹城之中，与叶良骏和田新翰两人“勾心斗角”。
“我怀疑叶良骏和田新翰两人，便是中了一种蛊。”
向嬷嬷被游意一番话说得，对“蛊虫”的恐惧倒是减少了几分，此时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小姐怎么知晓是蛊虫作祟，老奴先前见识到的蛊虫，无一不是在短时间内，便能够取人性命的，但看两位老爷的模样，只是性情大变，并不像是命不久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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