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唐衍清提出的想法其实有些不妥。

        就算有唐家作保又能怎样呢？海关永远是海关，不是银行。这件事要是让上面知道了别说一个唐少爷了，就是卡纳尔也得吃处分。

        还有这个尤斌。唐衍清一度怀疑尤斌身后的势力，到底是什么能力才让秋山雀舞选择嫁入尤家。他并不好看，说话也不漂亮，除了看上去长得可靠以外，唐公子认为他并没有其他可以吸引人的地方。

        之后卡纳尔又交代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就让他走了。

        此时，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妇女一身和服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诗经》，阳光透过窗纱落在了书页上，最终停留在她的目光里。

        “esistherbst（秋天到了啊）”她望向窗外的树木，宛如一个母亲在看着自己的孩子“あの春が懐かしいですね，心配しないで、好きなようにする（好怀念那个春天，无忧无虑，随心而行）ねえ、いつあの春に戻って、あの人に会えますか？（哎，什么时候可以回到那个春天，遇见那个人呢？）その時には彼女はもう死んでいるだろう（到那时候，她应该已经死了吧）”

        说着她的脸上露出哀怨的神情，将手上的书合起来，起身离开了。一阵风吹开了书本，只见扉页上赫然写着“todisteineromanzedeslebens,dasewigelebenisteinegabederwissenschaft（死亡是生命的浪漫，永生是科学的恩赐。）”

        唐衍清走出办公室，知道这件事要是被高层听闻了，必然不会有好果子吃。但他要用这件事消掉尤斌。如果被上层知道，怪罪下来，第一个承担责任的是他，但是他会祸水东引。他只是做了个提议，同意的是卡先生。换句话说，只有卡先生不同意，这就是一句空话，作为领导，没有一丝的判断力吗？而这件事，唐公子也不打算让高层自己发现，而是他将事件捅出去，并嫁祸给尤斌。到时候，上层会着重处罚卡纳尔，自己也会被罚一点月俸。一点月俸换卡先生对于尤斌的一点怀疑，很值。

        这些小的怀疑不会致命，但是一旦多了，那就说不好了。

        没用的棋子终将被抛弃。

        但是尤斌不是什么傻瓜。

        他一出门便去了趟银行。他在银行有些人脉，那些人脉便会将这个提议变得合理、可以上台面。至于卡先生随口一提的报关行，他知道怎么把它拉进来。

        玖富银行，经理办公室

        “尤先生这个提议很不错，但需要改改。最近我们行降息了，不如一起合作合作。”

        “方先生请讲。”

        “既然是要成立一种特殊的贷款，那不如就联合成立一项特殊贷款。制度我来想。此事必当能过审批。”方先生眼里含着笑意，“最快半个月，审批就批下来了。对了尤先生可有空？这些年要不是您的提拔，鄙人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方先生说着哪里话？你们方家家大业大，那是我能高攀的？”说着尤斌对着他抛了个媚眼。方先生笑而不语。拿出一本小本子，写下尤斌的想法，然后思考如何才能让这个提议上得了台面。

        “老方，这次……”一个身穿深蓝色长袍马褂的青年从里间走出来，见着有来客，朝着他点了个头。此人正是朱含笑。他今日来只是和方文情下下棋。

        方文情出自山城九大家的方氏家族，只不过是旁支中的旁支。和朱含笑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对于他们这帮人干的事情，他到是一无所知。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和老朱是同乡。

        尤斌不大乐意有人在他和别人商谈事情的时候突然打断。可是眼前这人明显比自己更要来的重要。他可是从来没进过办公室的里间呢！一想到这里，尤斌不禁有些反感方经理的为人。这不是明显的“脚踏两只船”吗？

        不过方文情是不会发现这些微妙的变化的。

        但是朱含笑看得出，作为一个常年在社会各界摸爬滚打的人，这点眼神的变化，他岂能看不出？

        “老方，你既然有事那咋们下次再聚成不？”

        方经理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朱含笑人如其名的走出了办公室。一出门，脸上的笑容退去，净是阴沉。看到尤斌的小动作他应当是开心的才对，但内心不知为何有些难受。

        他和方文情的交情很深。

        1920年，他们一个选择出国，一个选择在国内发展。

        朱家的产业在其他地方可能是佼佼者，但要是放在山城，那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罢了。再碰上那么大的事情，家业省的更少。虽说家人健在，但对于当时的朱含笑也算是较大的打击了。1923年，他来到云间打拼。第一个对他伸出援手的是方文情。那时候的方经理不过是一个没经历过风雨的公子哥。而当时的朱含笑也就是个落魄的少年。

        或许也就是他，让这个落魄的灵魂有了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依靠。二人一起在这篇土地上耕耘。那个时候，这两个年龄相仿人几乎无话不说，以彼此为依靠活着。如今突然发现方经理背着他偷偷摸摸地和尤斌往来，就让人感觉不舒服。

        仿佛一个丈夫发现了妻子有了外遇一般。

        真tm难受。

        云间警察厅的地下审问室内，陈苍庐手握着一条长鞭，目光如炬的盯着眼前的人。

        若是他身边的属下再大胆一点，便会发现，眼前这个小陈警官眼里还有几分压不住的恐慌。青年人手里的长鞭不断晃动着，给这里的空气中无形增加了压力。

        半晌，陈警官开口了：“你不说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其他人给我去门外候着。”几个属下也没多想，走出了房间。

        看着几个人出了房门，陈苍庐的眉眼变得和蔼了些。将长鞭放在桌子上，用手语比划了两下。眼前人看出这是个是内应。便点了点头。

        陈大少见他看懂了便继续打手语。

        “待会你配合我一下，随便说点东西。我会把你送出去的。”他看着眼前人貌似比他小一些，不禁有些心疼起来。

        “别拍，我在呢。”

        “你们也别问我了，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也听不懂。”少年人盯着陈苍庐。

        陈大少深息一口气，手语白打了。“多少你肯定知道一点，说一点给我听听。”

        少年十分机灵，知道了陈苍庐的意思“从警察厅出门左转，进清露弄堂再直走到底右转有一件小额（小的）铁匠铺。那个就是呀昂（我们的）的地盘。”

        “你确定？”陈大少爷空甩了几下鞭子。

        “当然，你们可以去核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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