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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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衍清听的出来问题，得归功于他父母。
在他童年时期，听的都是明枪暗箭，阴阳怪气商务会谈。没有人会给他翻译，他只能自己去理解。只有谈完了之后，父母淡淡的一句，听懂了吗？
这就导致无论别人再怎么隐晦的骂他，他都听得出来。后来，在他15岁的时候，已经可以代表唐家去谈生意了。
这是卡先生无法料到的。
“唐公子比我想象的要聪明。”
“不敢。”
“你有的是野心，可这里是海关。”
海关没有一个民华人可以做到税务司长的位置，没有。摆明了是要唐衍清投靠他。
行吧。反正就是打入内部。
“卡先生有何吩咐？”
卡先生笑了笑。这小子，野心太重了。野心可以有，但不能过重。这是卡先生的底线。
看来，这小崽子是没法留了。
“吃饭吧，好好干才是正道。”
“好好干？卡先生，我现在坐的位置是顶峰。好好干只会保证我不会被开。”
唐衍清喝了一口酒，笑眯眯的看着他。
“要想有一方天地，还得仰仗卡先生您啊。”
卡纳尔嘴角翘起，盯着他的脸，一言不发。
唐少爷知道他是在思考自己的价值，也大概猜出卡纳尔必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鉴于海关清廉的风气，这算顶风作案了。
太过敏锐了，卡先生想。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人，但确实是个比尤斌好很多的下属。“唐公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海关风气。”
唐衍清歪头。这句话很难接，如果他一味要卡先生帮忙，那对方会认为他野心太大，不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但要是就此打住，以卡先生一言不发的样子，估计是拒绝的。
有什么东西是能逆风翻盘的呢？
一个能让卡先生一定会信服的东西。
“卡先生，要是不说，那就算了。”唐公子故意顿了一下，仿佛在等什么，“如果唐家可以和卡先生合作并得利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但若卡先生不愿意也无妨。”
卡先生稍微一惊。
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在他心里炸了个洞。
什么东西可以让他信服？资产之类的作为抵押，并不会他信服半点。都能在海关托关系，家里有几套豪宅算不得什么。可他提到了唐家。
这是他的本家，一个连海关都有关系的家族，愿意与他绑到一条贼船上。
这说明什么？
他在赌，他在用他的家族去赌。一旦失败，卡先生大可以去找他当替罪羊。只要他愿意。这个筹码太大了，搞不好就会阴沟里翻船。
败家子。卡先生想。
不过他愿意就行。
“哦？那唐公子可否立个字据？”
“好。”
卡先生找来一张白纸，一支笔。唐衍清没有磨蹭，立刻在上面写下唐家此后为卡纳尔效力云云。但是，唐公子习惯了留一手，在最后的签名签的是唐珩清。
要是那天真的阴沟里翻船，唐家只要证明唐氏没有这号人就是了。且，唐衍清是唐家的人，他为卡纳尔效力就是唐家为卡纳尔效力。
只不过，卡先生到底是个洋人，这些弯弯绕绕还没见过。
但让他动心的，是唐家这条大船。这个小公子，不过是个聪明但没有能力的船员。他不相信唐家会认他为舵手。只要是有关于唐家的事物，必定是要经过那个舵手的批准的。他要的是唐家的舵手相信他。海关没什么炸的油水，唐家的，才多。
可惜，唐衍清就是那个舵手。
他知道，如果在一开始就放出这个条件，更像一个船员。但要真的在一开始放出这个条件，之后的路，卡纳尔会把他压得更窄。
谁都想要一个指东打东的枪杆子。
舵手不想做这个老头的枪杆，他要让这个老头在下命令的时候知道，他是可以猜出他的心思的。所有的命令下达之前，这一段对话，都会成为一道锁，锁住一些浅显的让唐公子出事的命令。
但是，唐少爷身体突然变得的燥热。
这人渣，在酒加了东西。
对上人渣的眼睛，这种燥热加剧了。
稳住心神，唐衍清。他暗自鼓励
可这个人渣怎么会让他稳住心神？他顺手再给唐少爷倒了杯酒。
“唐少爷，合作愉快。”
“合，合作愉快，卡，卡先生”
面对这一杯酒，他不想喝。但是对上人渣的目光，他又只能喝。
“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一个服务员走了进来，对卡先生耳语了几句。那人渣就脸色大变。赶忙丢下一句“失陪了。”就走了。
这老头终于走了。
唐衍清决定去天台上醒醒脑子。虽然此时云间还是盛夏，但在天台上却是凉爽的。
他只身走到天台，只见天台上站了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男子在抽烟。也亏得唐少爷从小视力不错，不然在这种情况下根本看不出有人。
一阵晚风吹来，立刻让他清新了几分。
有没有什么能提神醒脑的东西？
他下意识摸了摸裤子口袋，摸出一盒烟。唐衍清向来不抽烟，这是朱含笑硬塞给他的，说是用来孝敬人的。
说实话，唐少爷不喜欢抽烟。他一般只抽烟斗，一方面烟对于身体损害太大，这位少爷不喜欢。另一方面，某少爷单纯就是用来提神的，烟斗的寿命比香烟长多了。
他的那只玉嘴烟斗不在身边，这里只有一个选项。
算了，反正都是烟。
但是，没有火。
他走上前，拍了拍黑衣男子的背：“兄弟，借个火。”
那个黑衣男子楞了一下，摸出一个滚轮式打火机给他点上了火。
“咳咳”唐衍清第一次抽烟，没想到这烟的后劲这么大。不禁咳嗽了一下。旁边的男子拍了拍他的背部：“第一次抽？”
唐衍清抬眼，这回才知道他长什么样。几搓刘海在他的额前随意排布，一副方框的金丝眼睛夹在鼻梁上挡住了眸若秋水的杏眼，使那双眼睛多了一丝冰冷。
长得到挺好看。他想。
此人正是陈苍庐。
卡先生被叫走，完全是陈苍庐的干的。
陈大少爷这么做，事件还得从他的弟弟说起。
陈开镜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但凡是烟花之地，基本有他的一笔风流债。没有什么爱八卦的性子，但在红灯区混久了，大多都知道一点。
在几天前卡纳尔先生登门的时候，陈大少认识了他。还没过一天，陈开镜就凑在他耳边说卡纳尔的风流史。
什么今天找了个女学生陪酒，明天找了个富太太喝下午茶，后天把谁谁谁的肚子搞大了。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流言蜚语并非事实，但一定有事实的影子。
所有有关卡纳尔的桃色新闻和红梅饭馆带一点关系，这就让人怀疑了。陈大少自然是没空亲自去查的。这位狡猾的狐狸干脆让自己的亲弟弟陈开镜每天守株待兔的待在红梅饭馆的附近，看看流言蜚语是否是真的。
听惯了八卦的陈二少对于八卦的真相极其感兴趣，一口应下了这件差事。
事实证明，大明朝有一个朱文正，小云间就有一个陈开镜。
二少爷成功的探听出卡纳尔时不时会待姑娘进入这件饭馆。那些姑娘大多为正在上学的学生，或已经有了事业的富家太太。这些人大多是被下了迷药后失身的。
而且，二少还给他一张纸。
“这是卡先生预约记录，最近有一次预约。他或许是有找到人来玩了。”
所以，陈大少让自己弟弟在当日把这位渣男请走，自己则在楼顶看着他走，省的赖在这里。
好在，他走了。不过这次来和他来的是个，短发的姑娘？
“对了，你看见了一个短发的姑娘吗？”
“嗯？”唐衍清眯起眼睛。
大概是没见过，要不待会去他包厢里看看？要是变成失足少女就不好了。
“失足少女”吸了一口烟后脑子不见得有多少清醒。
“你找她干嘛？仇人啊？”
因为药物的缘故，唐少爷说话稍微有些嗲。再加上两只半眯起来像狐狸一样的眼睛，在烟雾缠绕下平添了一份妖娆。
“有正事，带我去见她。劳驾”陈苍庐平时劳心劳力的，对男色没什么兴趣。可就是在这个人身上，莫名会多出一丝尊敬。
“我不认识，也没见过。”唐衍清吐出一口烟，“有什么正事，说来听听。”
陈苍庐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什么叫说来听听？你谁啊？顿时认为这个小少爷肯定是宠大的，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听个头，商业合作项目你要听？”
“说来听听。”
说完这句话唐少爷才反映过来，不禁打起了精神。作为一个心狠手辣的奸商，对于这些事物总是有着用不完的精力。他转过头看着对方，眼里露出了些许欲望。
看着对方眼里的欲望，陈苍芦愣住了。这，不就是个野心极大的奸商吗？什么样的家庭才搞出一个这样的孩子？但是定睛一看，却又觉得不对。
眼神是涣散的。
喝醉了？不像，酒精味不浓。喝的是红酒？
一想到红酒，就联想到那几个姑娘，那个人渣。不过眼前这个脑子肯定不清醒，好好的饭局不去，非要在天台上吹冷风。
等等，就算脑子再不清醒，也不会去随便做以前没做过的事情。而且还是抽烟，就不怕把自己呛死。
电光石火间，一个大胆的猜想在他心里产生。
他眼球突然瞪大，但也就一瞬间。怎么会呢？没听说过卡纳尔搞过男人啊，莫非他是女扮男装？可是他好像是有喉结的啊，况且声音听着也不像。
一阵冷风刮来，吹醒了一位，吹蒙了一位。
眼见陈大少嘴里的眼要抽光了，便顺手从烟盒里拿了一支烟递给他。
“我有点喝醉了，见谅。”
“没事。”陈大少刚伸出手接过烟时，发现他的手是烫的。而且烫的吓人。
或许是察觉到对方的惊讶，唐衍清赔笑了一下，没说话。
嘶，没准还真是他呢。
一想到这里，陈苍庐连将那人渣大卸八块的心也有了。
什么人都敢下药，男女老少通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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