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正确方式

确定作战方针后,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上去两个人在甲板上，一个站船头一个站船尾，其余人在船舱内散开。

        不管领域包在哪边,  他们都能空出人手去找救生舱。

        每个人的机甲系统上有玫瑰号的平面图信息,  之前的战况没有用到这东西的时候，也就没仔细看,  这时一看,  叶翡因才发现它标注的很详细。

        她把这一发现在频道里跟她分享,  然后发现回应她的只剩下周语溪。

        “我总结出来了，”周语溪说，“不论我们怎么分，钛坦必然会选择我们人多的那边展开领域！”

        叶翡因思忖道：“这样的话，我们每次分二三,  加上一个被扔出来的人，就有三个人能自由行动。”

        正说着,  这一次的幸运儿也出场了。

        费樵被摔得不轻,  咳嗽道：“你们找到救生舱了吗？”

        “没呢！”周语溪说，“不过快了！”

        玫瑰号内部空间虽大,  但也不是所有房间都能容得下十米高的机甲畅通无阻。

        叶翡因想了想，卸下机甲舱里给予个人携带的通讯器,  这里面的内置信息也有地图，然后她脱掉机甲,  朝地图标注的救生舱区域狂奔而去。

        三分钟后,  她气喘吁吁地说：“我到了。”

        叶翡因看着眼前的大门,  在频道里说：“要密码！”

        周语溪说：“稍等。”

        这是处于星船最尾端的救生舱，因此叶翡因等得起。

        很快，周语溪报出一串数字。

        叶翡因输入进去后,  门打开，露出潜艇一样的救生舱。里面塞满了东西，食物武器之类，还有一套自动航行设备，除了这些外的空间目测往里塞个七八人不成问题。

        “你们什么时候到。”叶翡因问。

        费樵说：“我开了另一个，不去你那边了。”

        周语溪说：“我也不去，我要试试直接跳。”

        “行，”叶翡因说，“那我先出去看看情况。”

        救生舱的一切堪称傻瓜操作，给人们逃生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叶翡因很快根据指示启动了救生舱，星船把它弹出体外，一阵震动后，叶翡因觉得救生舱掉进星海宇宙中，就像是一片叶子掉进了无垠江海里。

        在自动航行模式下，她渐渐驶离玫瑰号。

        叶翡因回头望去，看到船尾一台蓝色机甲站着，是周语溪。

        膨胀的领域光芒吞掉一切，周语溪朝外猛地一跃！

        在强烈的失重环境下，脚不沾地的星空机甲内部的重力平衡系统开始失效，机甲漂浮着旋了几圈，跟神经错乱了一样“手舞足蹈”。

        时而下坠时而起飞，滑稽极了。

        只不过这没有持续多久，那吞完玫瑰号也没停止扩张的领域很快把周语溪也吞了。

        忽然，频道里，费樵说：“救生舱不动了。”

        叶翡因反应过来：“我的也是。”

        救生舱搭载了一点点武器，不过仅限于自卫。

        叶翡因只能眼睁睁看着游戏走到同样的结局。

        编号326tf3h小队，重启（5/10）。

        使用救生舱，只比不使用多活了两分钟。

        不过就是这两分钟，已经让他们在所有队伍中名列前茅。

        第四次重启中，他们坚持的时间是16分46秒。

        但他们不是第一名，第一名是编号946wqi9小队，在第四次重启中，他们坚持的时间是16分55秒。

        前后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大家都有点累了。

        最令人疲惫的是精神上的挫败感，面对一个无法战胜的对手，一个必死的结局，一次次死后重来，那滋味并不好受。

        上了机甲以后，裘策在频道里问：“逃生舱战术怎么样？”

        叶翡因叹了口气说：“上次的尝试结果表明，逃生舱不是那个‘正确的选择’，我们可以乘坐它离开玫瑰号，但离开不了多远就没法再动，结果是一样的，等死。”

        她抬手搓了搓脸，不知道哪弄错了。

        费樵说：“我算了一下，如果用逃生舱，最多也就坚持到我们的存活时间，不可能再多了，这显然是游戏系统限制的结果。”

        周语溪说：“那qi9队的55秒怎么刷出来的？”

        叶翡因盯着那个时间记录：“如果救生舱的坚持极限就是46秒，那他们能坚持到这个时间，一定是发现了我们没发现的东西。”

        交换情报的工夫，没耽误他们惯常行动。

        久违的，叶翡因再一次听到了“嗡——”的一声，这一次轮到她被笼罩到彩色泡泡里了。

        如果突破点不在领域外，是不是就在领域里？

        叶翡因忍耐着精神污染般的眩晕，抬起枪，用力捕捉钛坦的身影，同时，她在回忆“钛坦生物基础”这门课上所学到的东西。

        钛坦目前分为三大类，普通钛坦、领域钛坦和君王钛坦。

        而在这三大类里，又有小分类，不同的钛坦有不同的侧重能力，他们作战系要学的就是针对不同钛坦的不同击杀技巧，其中领域级别提到的较少，老师说2级里会有专门的领域钛坦课程详细讲解。

        但2级的课她还没上啊！

        而且叶翡因怀疑就算上了也未必能找到突破点，不然就不会只有一个qi9队伍坚持时间比他们长了。

        思索间，机甲驾驶舱被钛坦砸出一条裂缝，那些光仿佛在争前恐后地透过那条缝隙涌进来，叶翡因更晕了。

        这时，钛坦的cd时间到了，它的速度下降，叶翡因当即抓紧时间，抬枪朝它猛烈射击！

        钛坦课上老师讲述的领域钛坦知识中，提到之所以定义为“领域”，是因为领域之内，就是钛坦的地盘，在这里面，它们会放大自己的优势，甚至会拥有领域外不可能有的“特异功能”。

        砰砰砰的枪声一刻也没有停过，和叶翡因同困在领域中白娉婷和她一样，抓紧时间，明知徒劳但还是不放弃对钛坦的攻击。

        即便领域里一切都很扭曲，子弹射出去的弧线也因此各种错乱，但钛坦外面那层皮肉还是被打得开绽流血，裸露出金属内里。

        “……”叶翡因看到这一幕并没有欣喜，只有绝望。这什么时候是个头！

        为什么人不能开领域啊？！

        ……

        【重启（6/10）】

        上一次，费樵仍然选择了救生舱，通过测试，他确定，用救生舱的极限时间就是16分46秒至48秒，不可能再多了。

        叶翡因一瞟队伍列表，发现所有队伍都在第六次重启中，除了排名第一的qi9，他们还在第五次。

        一分钟。

        两分钟。

        “嗡——”

        领域中，钛坦猛地冲撞向叶翡因！

        叶翡因张开五指，机甲也张开五指，她抬手抓住了钛坦的身躯，吊在了它身上。机甲手臂上的枪口伸出，怼着它突突！

        如果找不出特别的突破点，那么就硬打！

        叶翡因发了狠，把机甲死死钉在钛坦身上，弹药拼命往它身上招呼，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也在所不惜。

        黑影带着一道蓝影，速度都下降了许多。

        领域里的另外两人看他们黏在一起，不知要不要攻击，叶翡因忘了通讯在领域里不起作用，只用力嘶吼道：“打啊！”

        钛坦也猛地吼了一声，它站定不动了，仰头狂啸着捶打着如附骨之疽一样吊在它身上的机甲，剧痛之下，叶翡因抓不住了。

        钛坦重新闪动，把她摔了下去！

        叶翡因彻底失去平衡，松手坠地，并被它踹了一脚，骨碌碌分不清东南西北地滚出去好几圈，撞到根柱子才停下。

        叶翡因咳得昏天黑地，觉得自己快吐血了。

        她跌跌撞撞扶着根柱子站了起来，感到自己的胸膛、脊背和双腿都因刚才那一下而剧痛，精神联结让巨大的金属机甲成了她的血肉之躯，不知是利是弊。

        ——！

        忽然，叶翡因脑中如霹雳般闪过一个画面。

        “早前有一种学术论调认为，领域是钛坦能力的放大器，虽然后来证伪了，不过这句话稍微改一改就对了。”

        叶翡因问怎么改。

        那人说：“机甲是人类能力的放大器。”

        “哦？”叶翡因觉得这是一句正确的废话，机甲不就是放大加强版的人吗？

        那位毕生所学是异形机甲的退役军人蒋羽泽说：“我这里的‘人类能力’，主要指精神力。”

        “人类之所以会用机甲对付钛坦，正因如此。”

        那天她打完十个纪录后，蒋羽泽就来找她聊了聊。

        因为时间太晚，他们没有说太多，这句话之后，他话锋一转就去讲异形机甲的问题了。

        但此时此刻，那寥寥几句话给叶翡因带来了灵感。

        借着机甲，她尝试使用精神力。

        叶翡因不知道模拟里是不是真的能用，而且说实话，她也不太清楚怎么用那玄之又玄的精神力。

        不过想到当初入学选拔测试时那简简单单的测试，叶翡因便心一入定，直接靠“想”。

        集中意念，树叶会因她思维而动，迷雾会因她思维而散。

        钛坦的领域也是。

        轰——

        白娉婷在领域里狂轰开炮，钛坦怒吼，闪过去捏碎了白娉婷的机甲舱，然后就轮到了叶翡因。

        叶翡因刚把领域驱开一小块清明，就在钛坦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中被迫下线了。

        “……”

        【重启（7/10）】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第七次了。

        众人一时间没有动，面面相觑，都有点儿蔫。

        叶翡因胸口还残余着发闷的疼，嗓子也是。

        她看着自己的随机队友们，尽管上一轮她们是对手，但现在，他们必须在一起想办法解决这个困境。

        叶翡因深吸一口气，大声道：“精神力！”

        她这才发现，和主观感受不同，实际上她开口说话并没有她想象中艰难。

        叶翡因立刻快速地说：“机甲可以放大我们精神力力量，用精神力能撕开钛坦领域的缺口，我试过了！”

        “……我也试过，”周语溪说，“但没成功，所以没说。”

        叶翡因：“……？”

        难道她上一轮是产生了幻觉？

        裘策缓缓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的精神力不够强。”

        周语溪怒道：“我s级！1号，你呢？”

        叶翡因：“……a。”

        她迟疑了一下，补充道：“反正上一次测是a。”

        裘策说：“上机甲，我们都再试一次。”

        三分钟，白娉婷最先从领域里杀出来。

        这一次她们因为停留在原地说话浪费了时间，等都上了机甲翻到甲板上，钛坦就到了，把他们全罩了进去。

        白娉婷之后，是叶翡因和裘策。

        裘策问白娉婷：“你的精神力等级是？”

        白娉婷说：“双s。”

        裘策说：“那这应该就是破开领域的最低标准了。”

        叶翡因说：“破开还不够！我们要阻挡领域扩散，才能争取更多的时间！”

        理论和实验的成功让她现在充满动力。

        叶翡因抽出机甲佩戴的长刀，盯着那锃亮刀刃，将精神力赋予其上！一旦习惯，使用精神力不过如臂使指轻而易举。

        她挥刀斩向领域，“嗡——”的一声，这一次，叶翡因不再觉得这声音令人烦躁，反而觉得非常悦耳。

        领域被她劈开整整一人宽的裂缝！

        裘策说：“有用。它在努力修复裂痕，扩张速度变慢了。”

        叶翡因叫道：“那还不快上！”

        她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对抗和突破所用的精神力根本不是一个指数级，她又开始感到那熟悉的头疼了。

        好在这时她不是一个人！

        冰冷刀光与银瀑般的子弹和绚烂的钛坦领域相撞，在上面打出了千疮百孔。

        领域里的周语溪和费樵也看到了那昭示着“正确道路”的光，他们从缺口逃了出来，并迅速加入攻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翡因心中默念：

        坚持。

        坚持就是胜利。

        即便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无法持续输出高强度精神力攻击的几人还是被逼得不断后退，在这个场景中必败的结果没有改变，但实际上，在这次比赛中，他们已经胜利。

        编号326tf3h小队，成绩七：23分36秒47。

        【重启（8/10）】

        周语溪干劲满满：“冲啊！”

        有一个人没动。

        周语溪：？

        裘策：“……1号呢？”

        这一轮他们队只有四个人。

        1号，叶翡因不见了。

        弹幕：

        “掉线了。”

        “……我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联赛掉线的人。”

        “哈哈哈哈今年模拟赛场也太精彩了！”

        “救命……怎么会掉线啊？？阿瑞斯连一间好点的模拟室都没了吗？？他家学费也不便宜啊？！”

        叶翡因最后的记忆是“砰”的一声后，模拟舱被打开，不知哪儿冒出白色的烟雾。

        她是被扬晖拖出来的，闭眼之前看到地面上有血滴滴答答落下。

        再醒来，是在医务室。

        扬晖咬着根烟，没点，盯着她，脸部线条紧绷。

        “……教官，”叶翡因茫然道，“发生了什么？”

        扬晖把烟拿下来，淡淡道：“你精神力大爆发，把模拟舱炸了。”

        叶翡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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