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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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季杉从这些天细心教导的福，谢褚的物理水平很有起色。
然而这种教导是有点微妙的。
晚自习，或者是晚上放学后，先是谢褚偷偷摸摸咔擦拍张物理题照片发过去，不多时就能得到季杉从的回复，偶尔学神还会过来霸占王子落的位置亲身上阵讲题，十分负责。
这种联系之所以用了微妙这个词……谢褚觉得主要在于自己的问题。
应该没有几个正常同学每天晚上都会翻来覆去地把普通的聊天记录看个好几遍吧……
而且季杉从给的越多，他好像心里就越焦灼，想要的再多一点，再多一点，前几天想的“过满则溢”完全置之脑后。有一天大半夜，谢褚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季杉从十一点多的时候给他发了条消息，问“睡了吗？”，又过了几十分钟，发了句“晚安”。
谢褚睡眼朦胧，意识不清，差点凌晨三点回一条“还在”过去。
好在及时止损，他停住打字的手，想自己真是疯了。
不过，谢褚看着那句“晚安”——他看了好一会儿，停了很久，心里也默默道一句。
季杉从，晚安。
好像高三生活也没有那么压抑无趣。
仗着位置优势，他偷看的行为愈发变本加厉，这件事也并非谢褚有意促成的，事实上很多时间他都是在神游里猛然回到现实世界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目光驻留在男生后背很久。
虽然谢褚似有所感他和季杉从现在关系变的和之前不太一样。
而且似乎是好的方面发展的那种不太一样。
但某种程度上有点怂季杉从的谢同学为了不被人发现，或者说为了不被人当成变态，他还是刻意地收敛了这种痴汉一样的行径，每天都打开书本好好听课，以克制自己越来越过分的举动。
…
然而他忘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没有想到凌晨三点醒了一次之后又做了场惊梦，谢褚第二天到学校时一脸倦容，整一个大写的“困”。王子落知道自己同桌这困起来睡得天昏地暗的性格，早读还帮忙打掩护做哨兵，一直等到上午自习谢褚才彻底清醒过来，才睡醒的人身上都会散发一种恹恹的气场，这在谢褚身上体现的尤为明显，眉眼倦倦，明摆摆一副谁都不想搭理的样子。
一旁的王子落看他清醒也就松了口气，转瞬递了张小纸条过来，上面娟秀字迹誊抄着一道数学题，王子落一手歪七扭八的狗爬字在旁边写“林雅欣问我的，我不会，你看看”。
王子落看着两眼放空的谢褚甚是担忧：……
他这种状态真的能解题吗？
谢褚揉了下眼睛，指尖下意识就在题干上点了两下，专心地投入进去写题。
他没反应，王子落看着倒是愣了一下，这个动作，他这几天在季杉从过来教题时看到过好几次。
倒也不是什么每次必有，也肯定说不上什么招牌标志，可谢褚刚刚就是给人一种强烈的既视感，一瞬间就能把他和季杉从联想在一起。
这是道选择小题，解题不在于复杂在巧，谢褚琢磨了一会儿才想出来，慢悠悠地在旁边写解题过程，弄完小纸条就又物归原主，轻巧的字体在边边角角写着“题有些偏，不建议深究”。王子落呆呆地接过来，感觉自己真是有病，这行简单的备注他看着看着竟然也和季杉从风骨有致的字体联系起来。
谢褚并不明白自己同桌怎么突然傻了一样，还很疑惑地点点桌子提醒他。
王子落“擦”一声，怪怪的语气和他说话:“你现在千万别点桌子，也别点其他东西，我清醒清醒。”
“……”谢褚点头代表自己听到了，并忧心忡忡地暗想，点头应该不会刺激到王子落吧？
还顺便从呆愣的王子落手里抽过来那张纸条，传给了林雅欣，她正好就坐谢褚前排。
也是羞惭，同学两年，谢褚只记得前排女生姓林，这还因为这个姓氏是班里独一份的，但纸条传出去的一刹那，看到女孩轻轻抿起的笑，他忽然福至心灵，想起来林雅欣还有一个让人很难忘的特点。
她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不同于季杉从浅浅的左颊一点，女孩两魇清楚又对称，稍稍提起嘴角一点弧度就能看到两处酒窝热情明朗地跳出来。
好像是这样的来着？
谢褚浅淡地望过去一眼，他颇有些心不在焉，林雅欣看着谢褚清澈到一眼就能望到底的眼睛善意地笑了一下。谢褚脑袋里晃悠着酒窝的事，没注意到，目光顺其自然地移到了季杉从身上。
仿佛这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去看季杉从。
林雅欣顺着他的目光望了一眼，又抿着笑转身回去了。
王子落在一旁缓着缓着终于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一转头发现自己的好同桌目光方向不太对劲。
不太对劲。
王子落委婉开口：“你睡迷糊了？”
谢褚上半身猛地颤一下，意识到怎么又……，连忙低头，含混说：“嗯，应该是的吧。”
王子落半信半疑“哦”一声，傻想半天，挠挠头，觉得毛病出在自己身上，嘴里嘀嘀咕咕“真是最近事太多给我忙疯了”，又歪着身子收拾起自己的书来。
谢褚自觉蒙混过关，镇定地假装在做物理题，王子落桌子上一摞、两摞，可算收拾好了，他控制着响动把书都塞到一个大书包里，顺口一提：“我咋感觉你最近老在看季杉从呢？”
谢褚手下黑笔在草稿纸上画出一道长印子，又深又重，他沉吸口气，翻页：“你看错了。”
语气很笃定。
王子落“哦”一声，迟钝地又挠挠头，算了！他接着整理到时候要带的资料去吧！
可算糊弄过去，谢褚感觉自己头上都快冒冷汗了。他拿出来手机，发现季杉从十几分钟前给自己发了条消息，短短一条。
“那么困？”
谢褚抬头往前望望，发过去：“……”
无声的抗议！
虽然他目前也没想好该怎么抗议……
谢褚看到前排的少年也取出来了手机，接着似乎唇角轻轻勾了一下，指尖轻触如闲庭信步。
季杉从发过来一张图片。
谢褚点开看，瞳孔颤动一瞬，顷刻不可置信地放大了照片。
照片中是一个正埋首桌上趴着睡觉的男生。
男生睡得很熟，纤细手腕在桌上自然耷拉着，小臂肌肤被黑色短袖衬得过分白腻。外头阳光正好，轻灵暖黄的光影打在毛茸茸发尖，几根散乱的发丝软趴趴垂在男生隐约露出的前额。
如果这个人今天穿的衣服和他的不一样，谢褚或许还能夸上一句照片构图不错。
可现在谢褚目不忍视，他只看到了一只被睡魔魇得死死的睡鬼。
并且一眼就看出来这只睡鬼是谁。
他心中一个激灵，不想认！不想认！
不能认！坚决不能认！
为什么有人会偷拍别人睡觉的照片啊？？！谢褚耳朵热度快要烧到脸上，劈里啪啦打一大堆字，写写删删又感觉自己是不是反应过激了，一种类似“羞耻”的情绪直逼心脏，最后浓缩成简短二字——“我靠”，他发给季杉从了。
前排季杉从这次笑的谢褚都能看出来——也得亏他视力好，季杉从肩膀轻轻颤动的弧度都看的一清二楚。
随之谢褚看到季杉从右手作拳抵在唇上头往旁边偏着掩饰，微扬起来的唇角却怎么掩都掩不住，手机都在桌上息了屏，谢褚忍不住懊恼，怀着某种报复的心思，气哼哼地偷拍了张侧着脸的季杉从。
拍完后他又直勾勾盯着照片看了两秒，拍太好了，搞得他很刻意似的。
季杉从已经转过去了，谢褚若无其事地对着他的后背又拍了一张，发图配文：“一报还一报”。
对面回的很快：“冤冤相报何时了”。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此时不报何时报。”季杉从慢悠悠回。
完了，杠上了。谢褚绝望望天。
好在对面也沉寂了好一会儿，无奈谢褚还是没想好该怎么回，暂且悲壮地发了两个挥手的小黄豆表情，凄惨悲烈一如他现在微妙复杂的心情。
这几句话看起来也没什么必要逻辑联系，绕的谢褚一晕一晕，沉思冥想间季杉从又发过来。
“也该到时候了。”
谢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到时候了？
【季杉从向您传输一个文件：物理互帮互助小组xlsx】
“……”
谢褚一脸疑惑地打开了文件。
他藏不住情绪，所以之前出神出的总是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以及此时季杉从不过往后浅看一眼就能判断出男生不明状况的纳闷。似乎看得太细了，小臂上压出的红印都能望到。
他一哂。
手指划过手机屏幕上沉沉睡着的男生，力道极轻。
指腹与屏里男生软软头发相触一刹那，似乎多停留了一瞬，但也只短短的一瞬，快的旋踵即逝。
谢褚看到了文件里的内容，两纵列排着一班里十几个人的名字，最开始是林雅欣、沈浩、魏丝绵、钟斌……
最后两个，谢褚、季杉从。
谢褚恍然大悟。
他明白了。他，谢褚，被方姐安排着和季杉从组了一个物理小组，当然也可以说季杉从在扶贫——这命定般的报应。
谢褚滑上滑下看完了整个excel表格，心中竟诡异的有些开心，他没忍住暗暗想了个假设，把“季杉从”往上挪一位、挪两位，这两个并排的名字其一与表里随便一个人交换……沸腾的情绪遽然消失，像被人凌空浇了盆冷水。
他有些失神，抿着唇瓣，方才的想法像绕在了脑海里，不可能忽略过去。
指腹不经意点到写着“季杉从”的单元格，边框浮现被点击到的绿色，谢褚有了实感，又鬼使神差将二人名字并排的界面截图下来，图中加粗加大的黑体字标题写着“高三一班物理互助小组”。
浮窗跳出来微信消息：“合作愉快。”
“今天晚上夜自习就来做张物理试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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