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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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线开始泛黄,实验室一角打开的窗户被铺进暖赤的阳光,风呼呼地吹刮翻滚着的深蓝色窗帘。风一直吹到谢褚因为长时间专注而有些绷紧的额,淡淡拂去燥热闷夏带来的些微汗意,少年凝神的黑眸不经意间就放松了一些,只还保持高度的集中,聚焦在显微镜目镜上。
咔哒一声。
然后是轻缓的走路声响起。
谢褚未抬头,可能是老师来了。
他还剩三个切片。
虽然一个人做是慢了些,但是谢褚说不上心急,毕竟迟早会做完的。他聚精会神,观察完这个切片,确定无误后放到一边,开始下一片的工作。
他把眼睛从显微镜上挪开,去望放着染色剂的地方,突然察觉到不对,往右一看,怔愣。
季杉从就站在他旁边。
楚楚谡谡、挺立如竹,英隽五官被藏在口罩下,隐约可看到鼻梁高挺。
眸若清河,正与谢褚对视着。
季杉从垂眸看着谢褚,男生脸上很明显的怔神表情维持了两三秒,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他轻轻笑了声,黑瞳却深深望进谢褚的眼底,好像有些无奈地说道:“还要再盯着吗?”
谢褚下意识揉了下耳朵,把口罩往上提了提,张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终只睁着眼看向季杉从沉默地摇了摇头。
谢褚心猛地一悸。
“……”很奇怪。
明明是季杉从先过来的,为什么他反而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季杉从把染色剂递给他:“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王子落呢?”
谢褚低头倒弄,声音有些闷闷地透过口罩:“他临时有事走了,物理竞赛培训。”
在季杉从的角度,能极近又极清晰地看到谢褚扭头时露出的白皙脖颈。
他轻飘飘掠过一眼。
谢褚又要去拿无水酒精脱色,有季杉从这个仪态天花板的在这,他不自觉地也挺直了背。刚要够到试剂瓶的手忽然和另外一个明显不是冷硬材质玻璃的东西挨上,谢褚眸子猛然颤动,看向那两只不小心交叠在一起的手。
他怔神了下,发现另外的那只手好像并没有短时间内要拿走的意思。
不过这种错觉转瞬即逝,下一秒季杉从就很自然地把手换了个方向拿起药剂瓶放到了谢褚面前,谢褚愣愣地收回手,轻柔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他埋首装作很认真地在脱色:“嗯,那个……谢谢。”
季杉从:“这个是8号切片,你是不是就差9号和10号了?”
谢褚扭了下头。
他平视只能看到季杉从的腰部,这一下转头便正正地对上了那截劲瘦的腰,眼睛微微睁大,一时没有回头,还在上面多瞅了两眼,嘴上很认真地答道:“啊,对,好像是的。”
什么都被他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季杉从敛睫:“我帮你做了,待会你就不用做那么久了。”
他长的实在是好。
哪怕口罩遮住了下半张脸,垂目向下看时仍有股摄人的惊艳。
俊眉黑瞳,睫若鸦羽,谢褚觉得那黑睫一颤一动都像重重地击在他心间。
谢褚嗓音干涩,甫一开口便察觉到什么似地迅速低头:“……谢谢。”
浑身燃起了像是被火烧一样的灼热。
他三下五除二,连忙做完手上的工作,跟在季杉从身后去拿切片。后面两个切片还是有些麻烦的,季杉从这一下帮他省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他止不住的开心,但明晃晃的开心里又藏了点别的隐秘的原因,为什么季杉从会帮他做?为什么季杉从做完实验没有走?
他太想问了。
不过——谢褚接过季杉从递来的切片,返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位上,每一步脚下踩的都是专属实验室的特制pvc胶地板。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这不是个好地方,还是别问了。
两人各置各桌,谢褚忙着收拾东西,而实验桌上东西又多又杂,他一个人得弄上好一会。虽然有人就在对面……
但他不好意思让人家过来帮忙。
小事而已,他多收拾会儿就行了。
尤其前面季杉从已经帮他做了两个切片,谢同学一下子就更不好意思了。
季杉从站直看他,清拔如松,他定定地望着谢褚,发现他是一点没有喊他过去的意思。
偶有目光瞟过来,不过半秒又急忙地收回去了。
……该说是很有自觉?
但其实没必要,不是么。
之前有些不太确定的事,现在好像都已经堪破了。
谢褚感受到一股清淡的冷香袭来,然后发现是季杉从主动过来,在帮他清理桌子。
谢褚甚至来不及愣神,第一直觉和反应还是看他,像已经做过无数次了。
少年清挺冷峻,但伏身拾桌时动作不急不慢,手白如玉,眉目疏朗清俊,浮现的是……和平日里完全不同的,温柔。
尽管很淡。
可谢褚仍旧完完全全地被吸引了。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目光,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谢褚抿了抿唇。
好像除了之前一块吃饭那天,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季杉从靠这么近。
要是……
谢褚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地在重复。
要是季杉从是个女生……他会怎么做?
他从小到大第一次碰到对他这么有吸引力的人,简直无可救药。
可除了是同性外,季杉从还有远超同龄人的卓越,身上藏着很多秘密,像旷原清风。
太难被人抓住了。
那双一向平稳和煦的笑眼第一次出现了烦躁和寒意。谢褚心烦意乱,强压才压下去。
少年垂首,看似没有什么异样地继续摆弄试管、放回烧杯,清秀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阴霾。
可心中烦闷浪潮一波一波鼓涌,忽略不掉。
像心底深深处有个声音一直在逼问心脏,自己和自己较劲,问他对季杉从到底什么想法,让他认清自己,语气轻飘飘却态度强硬地敦促他迫切地做些什么。
谢褚神思不定,差点弄错试剂瓶的塞子,心里像就站在悬崖边了,就差一点儿了。
声音越来越大。
过了半晌,谢褚还是开口:“季杉从……你做完实验怎么没走?”
还过来帮我。
是因为我吗?
季杉从正在把试管倒放回试管架,他音色很寻常:“你觉得呢?”
谢褚静静低头望着自己的手,停了片刻,平静地开口:“是……”
实验室门口忽然传来急促的叩门声,老师在外面大声呼喊:“里面还有同学吗?有人吗?”
对话就倏然被打断,谢褚这才发现实验室的门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锁上了。他下意识地向季杉从那里看了一眼,对方面色如常,但不知何时纤长的黑睫又半阖,遮住了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或许是注意到谢褚疑惑的视线,季杉从唇边弧度柔和,对他展开了一个浅浅的笑。
好歹看过了两次酒窝,谢褚终于是有了些抵抗力,美色当前,努力不受诱惑,嘴上说“我先去开门吧”,差点同手同脚走路。
季杉从长腿一迈,跨过谢褚身边,仗着身高优势揉了一把谢褚的头发,掌下触感柔软的有些过于出乎意料了。他说:“确实是因为你。”
机械锁细微的“咔哒”一声响起,谢褚心如擂鼓,脸上温度滚烫,目光直愣愣的停在实验书上,老师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准确的说,是老师都快到他身边了都还不知道。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地跳动,还自带音效的那种,他……被!人!摸!头!了!
而且,这个人还不是别人……
是季杉从。
!!!
老师纳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怎么你们两个人还没走,实验室门就被关了?”
谢褚心里还没缓过来,维持着刚刚空白的表情僵硬地扭了两下头。
老师看着他的脸,更纳闷了:“实验室要通风透气的,还好你们这回开窗了。你看这大热天把你热的,怎么脸这么红?”
谢褚思考怎么回答中:“……”
其实他并不属于脸红会上脸的类型,可现在竟然已经红到老师都能看出来了吗?
老师看着脸越来越红的男生,愈发疑惑不解了,一脸你到底怎么了的表情。
季杉从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清俊的脸上神色平稳,可手在半扶着门框,谢褚总觉得他在看好戏一样。
谢褚和老师干瞪眼,突然急中生智:“……老师,我实验做完了。”
“……”老师勉强说服自己跟着转移了话题,看了下时间,“那好吧,你赶紧交完作业就去吃饭吧,待会就快下课了。”
谢褚讪讪:“好,谢谢老师。”
他飞快地交了切片,却没在门口看到季杉从的身影,没人?再往两边探头看了看,还是没人?
季杉从已经走了?
谢褚一顿,心里忽然涌上巨大的失望,和一种束缚住心脏的情绪,泛着细密的冷意。
他走向楼梯口的速度都变得慢。
将近楼梯转角处却见到一截白色衣角,他心一跳,走近,那人全貌显现,季杉从斜倚着墙,这种随意的姿势在从前极为少见。他靠在墙上,就像专门为了等他一样。
谢褚想开口,可季杉从先他一步,食指虚抵着唇。
“嘘——”
身后老师急急忙忙走过,带了一点跟的鞋发出一阵哒哒声。她全神贯注,没注意到两人的奇怪。
走路声逐渐离远了。
季杉从黑瞳沉沉,里面似乎深深地藏了一些东西,长久的被压抑着,此刻终于忍不住从深井里爬出来,重见天日。
他把手又放在了谢褚头上。
谢褚不明所以,但没有其他动作,脸上温度控制不住地升高。自打上高中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摸头,此刻头上的触感新奇又酥麻,还有些发烫。他安静等了一会,然后有些呆不住,眼睛往上瞄了瞄,季杉从是怎么了?
那只骨骼分明的手在上面停留了十好几秒,随后十分生疏地揉了一下,力道很轻。
谢褚呼吸错乱……他该不会又脸红了吧??
但愿没有!
那只手又停了好一阵才拿下去。
季杉从清浅的笑颜出现在脸前,他看见谢褚有些呆滞住的表情,唇边笑意微微加深:“还会咳嗽吗?”
酒窝耀武扬威地彰显存在感,比前几次看到的,都要招人。
谢褚知道他说的是上次吃火锅时自己被酒窝吸引咳嗽不停的事。
……这要怎么反驳啊??
他莫名语气弱弱的:“我这次哪儿要咳嗽了……”
底气弱的疑问句变成了省略句……
季杉从笑。
男生比他低了将近一个头,其实在别人的角度上看他的姿势更像是“被抵在墙上”的那个,可谢褚就那么顺从地站在他面前,清透好看的眼睛里是潜意识的依赖,于是上位者反转,反倒更像是谢褚主动走过来,要扑进他怀里。
虽然这栋实验楼这个时间很难再出现什么人,但谢褚和季杉从现在相对着的位置总有些不太对劲的感觉,谢褚有些紧张,没忍住心虚地舔了下唇。
季杉从面色自如又冷静,谢褚实在做不到他那么镇定,想移开个视线让自己也冷静下,结果视线才要挪开,眼眶处忽然传来了熟悉的触感。
是季杉从两只大拇指分别抵在上面。
他唇角淡淡笑意,语气安抚:“合下眼睛。”
谢褚本还在愣神他为什么又这么做,但抬头便可对上季杉从耐心轻柔的目光,温柔地倒映出他的身影,黑沉的眸子,里面却似乎藏着对他会无穷无尽的包容。谢褚突然说不出任何话了,指尖传来触电一样的错觉,相伴一种难以自制发抖的冲动。
他乖乖地合上眼,睫毛轻颤。
呼吸放的很轻。
他未能看到季杉从在他闭眼后目光倏然间掺杂上一些晦涩难言的情绪,让这双本来只是清冷惊艳的黑瞳缠上了更深更暗的色彩。
隔着眼皮,眼球传来轻轻被按压的感觉,但并不痛。
季杉从呼吸平稳,但愈发加深的眸色表明他现在并非表面显示的那么镇定,手底下是谢褚生理性轻颤的眼皮,他神色平常,忽然大拇指轻轻的加了些力道。
谢褚眉不明显地蹙了一下,刚才加重的力道又一下子被人卸了去。
季杉从闭了闭眼。
记忆回到某个一如今天的午后。
燥热、沉闷。
他从假憩中醒来,回首对上了男生慌慌忙忙、来不及掩饰的目光。
他本记得一个确定的时间,可太多次捕捉到,最后已经难以给那个短暂对视的时刻下判定到底是谢褚在看他,还是他在追寻谢褚的目光。
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老师从办公室鱼贯而出,其中不乏说话声,瞬间打破三楼的寂静。谢褚担心老师们看到,被惊地大幅度颤了下眼皮,手腕倏然被人缚住,他再睁开眼,就看到季杉从静静然投过来的视线。
老师们从他们旁边走过,期间还在讨论上周的实验课题,带着回响的声充满整个楼道,所有人都在往前看。而就在这时,季杉从捏紧了谢褚的手腕,带着他跟在老师身后以差不多的速度慢慢走下楼梯。
两个人离前面的老师也就一步之遥,一个回头就会被发现异常。下楼的几十秒,谢褚只感觉到手腕上的力度越来越大,没有一丝要松手的迹象,季杉从过于镇定冷静,反倒显得谢褚探头探脑做贼心虚。
就快到楼梯出口,老师们讨论的越来越激烈,谢褚提心吊胆,安静跟在季杉从身后做鸵鸟。
“我回答了你一个问题,你也回答我好不好?”
季杉从突然发问,他刻意声线压低,在老师声音的覆盖下,只有谢褚能听到。
谢褚低低回:“好。”
“……喜欢看我笑吗。”
这个问题之前问过,谢褚低头沉默地看了下那只拉着自己的手,还是与上次一样的答案:“我是挺喜欢看你笑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
“……去年的十二月。”
再精确一点的话是十二月十八日下午的那次同学聚会。
谢褚不敢说的太详细,他回答的时候思维还有些错乱,原来问问题还卖一还二的吗?可是他没办法不回答,谁让问他的是季杉从呢。一个他没法拒绝的人。
季杉从回头浅浅笑了一下,酒窝半隐半现:“好,那我以后多笑笑。”
下楼了,将近夕阳,阳光暖暖地晒在两人身上,谢褚眨了下眼睛,总觉得这句话后面有更深的含义。可他没有多问,不仅是因为此时路面上人来人往不合适,还有一点不为人知的缘由便是…他心里感到奇异的满足,奇异的欢喜。他往心底探了探,而它告诉他迄今为止先到这里吧,够了,过满则溢。
那就不问了吧,过满则溢,来日方长。
谢褚手腕仍未被松开。
季杉从轻易地回想起那一天,十二月十八日。他记得,是一场同学聚会,已经那么遥远了,他却能轻而易举地把这一天挑出来。
他本以为那道视线是船过水无痕,没想到却是烙印。他长久地无声地回望他,把人藏在眼角余光里,不言不语,悄无声息,就这样走过了漫长的几个月。
于是无心之间也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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