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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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龙浩渺和龙柯睡到了九点才起来,幸好昨天早上已经提前收拾好了行李,减轻了不少负担。虽然昨晚在古琳家待了大半夜,但他俩今天精神十足,并没有一点疲惫的样子。他们提好行李,下楼等待古琳和夏青过来会合,然后,便一起坐高铁去四川。
阿春所在的研究所在市区,但他自己的工作室在郊外,所以,抵达四川后,他们还要继续坐车到阿春的工作室才行。四人提着行李上了车,临行前,龙浩渺和龙柯看见路边有卖椰子的,于是,两人不由分说的买了4个。
但上车后古琳和夏青都不想喝,于是,龙浩渺和龙柯便一人一个,再各自背了一个在自己的背包里。古琳见他俩一本正经的往背包里放椰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别看他们平时成熟得跟个大人似的,既能应付他爸爸,又能应付贺先生,可一到这种时候就露馅了,说白了,他俩心里就是还有个没长大的孩子。所以,什么稀奇都爱看,什么吃的都爱吃。尤其是吃。
……
经过将近八个小时的路程,他们四人终于抵达成都站。出站时,江漫早已等候在外。江漫是阿春的女友,大学学的服装设计,大四休学去学了刺绣,如今是自由设计者。几人上了车,江漫直接开车带他们出了市区。
一路又开了两个多小时,才终于到达他们的住处。几人不觉疲惫,反而兴奋异常。阿春和江漫的住处,是位于乡镇边上的一个仓库,虽然年生有些久远,但布局开阔,只是,如今到处堆满了各种杂乱物品,看起来十分凌乱,却也十分充实。二层上有一排房间,是用来住的,平时阿春和江漫的工作主要都是在一楼。
此时,夜色寂静,仓库仿佛成了孤夜中的一点星光。龙浩渺几人跟着江漫进了大仓库,阿春正伏案专注苦作,对他们几个的到来也没有什么反应。他面前摆着一摞一摞的资料和书籍,几乎把他挡了个严严实实,说他是考古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阿春!”龙柯叫道
“啊?”阿春抬起头来,迟钝地推了推眼镜,“你们都来啦?等一下,我还没有弄完。”
大家笑了出来,不再打扰他,开始四处张望。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龙柯说,“我好喜欢啊。”
“阿春有个同事的外婆就在这附近,之前我们来看过,觉得很满意。”江漫说,“而且这里很便宜,一年才八千块。”
“这么便宜,还好山好水的,怪不得你们都不想走了。”龙柯说
“那当然了。”江漫得意道
说起来,当初阿春与江漫的爱情,也是龙浩渺和龙柯他们几人撮合的。阿春平时话少,龙浩渺和龙柯起初为了给他挣表现可没少费劲,结果等他真正和江漫在一起后,有一次江漫才笑言,其实她早在第一次见到阿春时就喜欢上他了。
而阿春没毕业前,他们几人就经常在一起,关系非常好,尽管江漫与他们并不同校,但经常都会过来找他们几人玩儿,或者他们过去找她,有时候也一起短期旅行或者钓鱼。
如今两人定居此处,阿春专注做考古研究,江漫做自由设计。
租用下来的仓库很大,外面还有一大块空地,也是附赠的,起初江漫看上了空地边上种的一大块板蓝根,将来她可以用作蓝染材料,最近,她又从村里淘来两个粗旧的大石缸,准备种些荷花进去,再顺便养了几尾鲤鱼,平常没事就坐在大缸面前观察鱼儿们的一举一动。
仓库里,原本就有许多杂物,但阿春和江漫并未作清理,最近又一股脑儿运来大量资料,所以,整个大厅看起来更加乱了。大厅中间,阿春和江漫各有一张桌子,同样是摆满了各自需要的物品,看起来虽然杂乱,但各有章法,所以,他们从不在意凌乱这件事情。他们还养了两只猫,一只叫牛奶,一只叫小二喵。
大家对这个陌生的环境甚是好奇,于是,进来后便四散开来,各自找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去了。古琳走到江漫的桌子边上,拿起上面的一个芭比娃娃,娃娃身上穿的是用一张餐巾纸裁剪出来的衣服,桌上还有一件小小的衣样,古琳一看,喜欢得不得了。
“这也太美了吧?”古琳说,“你怎么剪的啊,好有立体感。”
“是吧?”江漫笑说,“我刚从苏州回来十几天,好多东西还没搬过来呢,手痒的时候就拿它做衣样了。”
“要做成品吗?”古琳问
“当然要啦,你喜欢吗?”江漫问
“喜欢,到时候也给我做一件吧。”古琳说
“没问题。”江漫说,“等我空了,再给你们一人做一件T恤。”
“有你这么一个女朋友太省钱了吧?”龙柯走到江漫工作桌的另一侧,伸手就搭在了一个模特身上
“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江漫说
“怎么着?有能力还不准夸奖啦?”龙柯说
“我都被你们夸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啦。”
正说着,外面门被打开,进来一位小姑娘,年约十六七岁。她是江漫的小堂妹,叫江汨,听闻有客到来,特意让父亲送她来小住一晚的。
一看见龙柯几人,江汨不由兴奋道:
“龙柯哥哥,你真的来啦?”
“对啊,难不成我还骗你吗?”江漫笑道
而龙柯看见小姑娘,却不由倍感头疼。
江汨走过来,不由分说挽住了龙柯的手,说:
“龙柯哥哥,我已经跟我爸爸商量过了,明年高考我就报你们的考古系,到时候,我就是你的师妹啦。”
“是吗?”龙柯微笑,“真好!明年我可就毕业了。”
“怎么这样啊?我好不容易上大学了你就毕业了?!”江汨不满道
“对啊,你好歹也鼓励一下人家嘛。”江漫笑说
“你大爷的,别整我了。”龙柯拿手遮着嘴轻声道
“怎么了?我妹妹多可爱啊。”江漫说
“你以为考古是拿化妆刷下墓地的啊?”龙柯咬牙切齿,“她这么弱不经风,你干嘛怂恿她来读考古系啊?”
“让她对考古系朝思暮想的可是你,又不是我。”
“你别整我啦。”龙柯说,“梁好要是知道了,我可要挨打的!”
“梁好是谁呀?”江汨问
江漫笑了起来,“梁好是你龙柯哥哥的女朋友。”
“什么?!原来龙柯哥哥都有女朋友啦?”
“对啊,你龙柯哥哥这么优秀,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
“你大爷的,阿漫!”龙柯恨恨道
几人听来只是偷笑。
而龙柯见江汨眉头不展,便立马想方设法转开话题,指着龙浩渺对江汨说:“其实你浩渺哥哥也很好啊,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啊?”
江汨依旧嘟着嘴,“浩渺哥哥没有你这么有趣。”
龙柯一听,便上去在理的分析道:“那是因为他旁边有个姐姐在,那个姐姐要是不在,他可好玩儿啦。”
这次换作龙浩渺轻声骂了一声:“你大爷的!”
龙柯不理龙浩渺,只是兀自笑着又回到桌子边上搂着他之前一直搂着的模特。
江漫看看时间,对江汨说,“你明天一早还得赶回学校呢,快上去做作业吧。”
“好吧。”江汨不情不愿说道,便自己上了楼去。
大厅又只剩下他们几人。
“对了,明天你们想吃什么?”江漫问
“怎么?你要下厨啊?”龙浩渺问
“对啊,你们远道而来,怎么着我也得做点儿好吃的吧?”江漫说
“你现在会做饭啦?”龙浩渺笑说
“放心!”江漫说,“我已经学会几个菜了,另外不会的,我也提前查好菜谱了。”
……
大家有说有笑的开着玩笑,本来一切都很正常。可突然间,旁边龙柯却大叫了一声:
“卧槽!!”
一下子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龙浩渺轻轻问了他一句:“怎么了?”
龙柯反应过来,见大家都在看他,才发觉自己是有些失礼了,于是,清了清嗓子后,才说:
“你大爷的,江漫!心也太大了吧?拿个僵尸当模特!~”
听龙柯这么一说,大家纷纷把目光集中过来。果然,刚刚龙柯一直搂着的,竟然是一具干尸。
江漫瞪了他一眼,“什么僵尸啊,人家可是有名字的,她叫小渔。”
“疯了吧你!”龙柯惊魂未定,“拿僵尸当模特还不够,你还给她起名字。”
“那怎么了,我的塑料模特都还没回来,暂时借她披一下而已。再说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这东西哪儿来的啊?”龙浩渺问
江漫解释说,“之前下大雨,从一个叫下沿村的半山上垮出来的一个洞里发现的,当时村民来考古所报告,阿春跟他同事去考察过后带回来的。”
“只有这个吗?”龙浩渺问
“嗯,其余好像什么也没有。”江漫说
“怎么会单单出现一具干尸?”夏青忍不住好奇
“她叫小渔!”江漫强调道,“不过我也觉得很奇怪。对了,她身上还有一个小荷包呢。”
“里面有什么?”龙浩渺问
“什么都没有。”江漫俯下身去,在抽屉里翻了一下,然后找出来递给了龙浩渺,并说,“这可是上好的缎子,你看,这么多年,布料的纹饰肌理还这么美,一点都没有腐朽。”
“有钱人家的小姐吧?”龙浩渺接过来
“应该是。”江漫说,“还有,你看她身上的衣服,跟你们手里的荷包一样,沿袭的是明清高级锦缎的样式,整体配色与衔接非常协调,即便放在当时,也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
“可是,有钱人家的姑娘怎么会只身葬在山洞中?”夏青问
“那就不知道了。”江漫说,“上周末阿春还特意单独带我去了那个山洞一次,不过里面很深,阿春并没有带我进去,说很容易迷路,怕带着我不安全。”
“好奇怪啊!”夏青说
“是啊。”江漫说,“不过你仔细看,她的表情很宁静,不像是被迫的。”
龙浩渺几人认真看了起来,觉得确实如此。
“本来我还一直觉得那一带说不定有墓葬群呢,不过阿春说没有。”江漫说
“为什么?”龙浩渺问
“毕竟阿春经验丰富些嘛,说怎么看都不像,”江漫说,“不过,那个洞确实是从古代就一直有了的,至于是用来做什么的,那就无从知晓了。”
“那之前阿春他们进去那次呢?”龙浩渺问
江漫不知详情,便碰了碰伏案的阿春,阿春才抬起头来,江漫看着小渔,说:“你自己说说吧。”
“噢,小渔啊?”阿春推了一下眼镜,说,“我正要给你们说呢,等过几天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小渔就是从那儿带回来的。”
“你大爷的!”龙柯叫道,“别叫她名字。”
“哎你怎么能歧视人呢!”江漫说,“人家现在虽然灵魂没了,但从前可是活生生的人。”
龙柯则一脸厌弃。
“你们之前不是进去过一次吗?有什么发现?”龙浩渺问
“没有,但我还是想让你们去看看。”阿春说,“不过,得先把手里的工作做完再去,我刚刚已经整理了将近半个月的量出来,以我们三个人的速度,这几天应该就能做完,等完成了我先带你们去所里认识一下,然后,周末就带你们去那个山洞里。”
“那行吧,你先忙完你的再说。”龙浩渺说
阿春听完,才又继续低下头去。
“你都不怕她半夜爬上你和阿春的床吗?”龙柯问江漫
“怕什么?”江漫说,“爬上来不更好,还能给我们添点兴致,不然生活多无聊啊。”
龙柯听完,又是一脸厌弃的表情。
“你说你一学考古的,怎么看见个这种东西你都怕,以后你怎么下田野?”江漫说
“那能一样吗?”龙柯说,“刚刚魂都给我吓没了。”
“这东西真没问题吗?”一旁的夏青问
“能有什么问题?”江漫说,“它现在只是暂时放这里而已,阿春说现在还忙,所里说了,等他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完,有空的话可以让他再去仔细地勘查一次,所以现在才跟这儿加班呢。”
“她看上去好像是民国之前的人啊。”夏青看着干尸
“对啊,清末民初的。”江漫说,“你别看她现在这样,生前肯定还是个美人呢。”
“你真是一点都不怕吗?”夏青笑问
“这有什么好怕的?”江漫说,“我都跟阿春说好了,将来所里要是觉得她没有价值,那就权当是阿春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好了。”
“你口味也太重了吧?”龙柯说
“那怎么了,一般人还能送出这么别致的礼物吗?”
龙柯摇摇头,“你俩真是绝配。”
“多谢夸奖。”江漫说着,接回古琳递给她的小荷包,俯身将它放回了抽屉里去。
“我说,你们现在的姑娘怎么都这样了?”龙柯说
“怎么啦?”江漫问
“个个都是这么女汉子,还让我们男生活不活了。”龙柯说
“是吗?”江漫笑道,“那你说说,你们家梁好又是怎么折腾你的了?”
“她没你这么生猛,”龙柯沉默了下说,“不过,她能抓蛇。”
“不是吧?”江漫都吃了一惊,看上去对此很感兴趣
可是很明显龙柯并不想提这件事。
“别愣着呀,给我讲讲。”江漫说
但龙柯还是不想说。
于是,龙浩渺笑着开口道,“你知道,我姥爷也是四川的吧?”
江漫点点头。
龙浩渺接着说:“小时候我们几个经常暑期去姥爷家玩儿,那时候还是土房,有些地方就会被老鼠打洞,有一次我们就看见房间里一条蛇顺着老鼠洞溜了进来,几个男孩子都被吓住了。后来梁好跑过来,问蛇在哪儿,我们当时都不想靠近,就拿手指给她看,结果她就自己走近去看了,看了好一会儿后,梁好特镇静的说了句“没有啊!~”,当时我们都以为蛇溜走了,几个人就凑上去看,没想到她猛的转过身来一伸手,蛇就在她手上缠着,把我们几个吓得当场一哄而散。”
“哈哈哈哈哈,”江漫止不住的大笑,“这也太厉害了吧?连蛇都敢抓!”
“对啊。”龙浩渺笑说,“从那之后,我们几个男孩子再也不敢惹她了。”
“她是怎么会不怕蛇的?”江漫好奇
“梁好的姨父以前养过蛇,她在姨父那儿玩的时候学会的。”
“怪不得!”江漫还在笑,“我说龙柯怎么会那么怕一姑娘呢。”
“那是他开玩笑的,梁好其实对他很好。”龙浩渺说,“只有大家都在一起时才大大咧咧。”
大家聊着,很快,时间就已将近十一点,江漫见时候不早,于是,便起身道:
“你们还是赶紧上去休息吧,等休息好了明天可得当苦力了。”
“好吧!”龙浩渺说,“那我去把行李拿进来。”
龙柯听到,赶紧起身说:“我也去!”
于是,大家上了楼,只有龙柯跟着龙浩渺朝门口走了去
……
刚出了门,龙柯突然一把拉住了龙浩渺,神秘莫测地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没人之后,才小声说了句:
“那东西会动。”
“什么?”龙浩渺疑问
“那僵尸,木乃伊!”龙柯郑重其事
龙浩渺吃了一惊,“不会吧?”
“不然你以为我刚刚为什么吓一大跳。”龙柯解释说
“真的?”龙浩渺还是不敢相信
“动得很机械!就轻轻抖了一下。”说着,龙柯用手肘轻轻戳了一下龙浩渺
“那你刚刚怎么不说?”龙浩渺问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怎么说啊?”龙柯说,“说出来不引起恐慌吗?”
龙浩渺觉得也对,于是问,“你确定吗?”
“我就是不确定,”龙柯说,“可是太真实了。”
龙浩渺也觉得不可思议,想了下才又说,“那再看看吧,别是错觉。”
龙柯点点头。
于是,两人拿好行李便上了楼去,然后,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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