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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2


那人侧身朝菜鸟驿站看了一眼,拎着东西,示意离开。

        没有留联系方式,依然有联系,情况挺难办的,因为综合考虑来说,今天这个不怎么愉快的交谈,班瑜并没有多期待下一次。

        简单来说,站在他身旁的她,并不喜欢二人的状态,更多的不喜欢自己的状态。

        虽然长期相处一般是得到一段良好关系的前提,不过,对于一个懒得等待的女孩而言,恋爱关系最好开头惊艳,过程惊艳,结局嘛,只是恋爱而已,就随便了。

        大学以来,不缺开头,只是没遇到惊艳的开头,同时对方也没有别的优点去弥补不太完美的开头。

        事实上,对方也不见得有多喜欢这个开头,不过多数情况下,他们会怀着“说不准会甜蜜呢”的想法继续争取一个过程。

        班瑜一般不给人这样的机会,在拒绝做某事方面,她很有天赋,因为没想过要继续联系。

        母胎单身的女孩有更多的时间研究除恋爱以外的热爱,同时也能更客观的看待爱情的价值,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回到宿舍,班瑜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脑海里循环那人说的“明天见”。

        即使见了,又怎样呢?

        一个人的脸代表什么,好像不止好看不好看,还有健康情况,以及微表情,生活态度?

        这些她看不懂,反正这人总体呈现出来的效果是让人惦记的,以貌取人,一点程度上还是可取的吧。

        就当首次去探索一个美丽皮相下的灵魂好了,偶尔也想来一场冒险,只在乎开始的心情。

        班瑜伸了个懒腰,瞥一眼手机,将近七点,室友还在图书馆,如果现在不去洗漱,后面拖拉一阵,今晚别想早睡了。

        所以她立即起身打算先洗漱,再开始对今天的一切进行复盘。

        打开音乐软件,放一首《cinnamongirl》,她习惯单曲循环,至于为什么是这首歌,原因多半还是那张脸。

        头发长得好长,明天应该找个时间去理一理。

        客观评价来说,自己身材匀称,肤色白净,肌肉线条恰到好处,一周三次的健身课不是白上的,状态极佳了。

        取了毛巾擦干身体,顺带伸手在蒙着水汽的镜子上抹出一大块相对清晰的地方。

        女孩子应该接纳自己的每一个部分。

        嗯,她很满意。

        你会成为第一个深爱我的人吗?(歌词)

        不会也不要紧,因为,我足够热爱自己了。

        戏精似的演出完,班瑜穿上睡衣,关上音乐,这才是现实。

        敷上面膜,班瑜开始以日记的形式复盘今天发生的每一件事,场景像电影一样呈现,每一种感觉再次回到身体,不过本子上只会有一个日期。

        事无巨细记录下自己生活的线索,她不想。

        通常,在上床之前她能回忆一半。

        这个时候,室友们差不多会回来,然后她会以一种温柔的语调开口打招呼。

        “你们回来啦!今天怎么样?”

        “还可以,你呢?”

        “也可以的。”

        再就是对于某些新鲜事的讨论,虽然意义不大,不过这属于必要社交,而且她满意这样的宿舍关系,愿意花些时间应付。

        稀松平常的内容,就不多写了。

        总之这个宿舍里的人,各有各的事做,和而不同,没有指导说教,也不需要陪同。

        班瑜洗掉脸上残余的面膜液,开始护肤。

        猜想,护肤的过程应该是每个女孩子仔细端详自己的时刻。

        镜子里的人眉毛色浓而有形,眼睛不大,不过瞳孔晶亮,她的脸并不立体,却生了一个很漂亮的鼻子,尽管整体不立体。

        合在一起看这张脸,没有哪里很出众,值得花费旁人记忆的时间,只是,看过她两三眼的人,一般都会奇怪地挪不开眼。

        庆幸班瑜不清楚这一点。

        她已经觉得自己拥有世界上不错的灵魂了,如果感知到这个能力,有可能转移了注意力,间接摧毁内在。

        带一本《缮写室》上床,缓慢翻着书页,头脑中是两张相同的脸,教室,咖啡店。

        躺下的那一瞬间,她想,要给那人一个挖掘自己的机会,同时,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挖掘别人。

        睡前别做决定,因为会睡不着。

        翻来覆去,班瑜最终打开了某夜半emo的歌单,循环《sadgirl》,只要别那么欢快,是不是情歌有什么要紧。

        就没有无关爱情的悲歌吗?

        除了爱情明明还有很多事可以难过。

        事实上,歌单里有别的选择,只是恰好她的选择或多或少都有关爱情。

        氛围之下,她幻想自己是悲伤的女主角,对那个叫做“廉怀”的男生爱得死去活来,最终分开。

        是的,只有悲剧才让人明白之前的甜蜜。

        她在细微的难过中,湿了眼眶,不过也对明天的“会面”,有了一点情绪上的准备。

        毕竟,她已经情感真挚的爱过一场了。

        早晨的清醒,忽然让班瑜正视现实,昨天那场谈话真是有点荒唐。没头没尾。

        不过,看似正常的荒诞,通常更吸引她。

        奶泡器把咖啡打成细腻的泡沫,再往杯中加入燕麦奶,配上昨天在面包店挑的肉桂贝果,另搭上一小罐奶酪。

        她又把自己想象成欧洲宫廷里的lady了。

        这周的身份排列大概是lady,图书管理员,豆浆铺老板的女儿,慵懒的作家,以及三天随机幻想。

        好了,她会端着lady的腔去清洗盘子,再和室友打招呼。

        而室友们见怪不怪。

        这是个爱演的宿舍。

        选修课下午三点半开始,现在上午八点,九点五十有堂翻译课要上,不是去咖啡店的好时候,那么图书馆就顺势成为第二选项。

        化个随意的妆容,收拾好要带的书本文具,以及一把小太阳伞,班瑜从宿舍出门了。

        阳光强烈,温度还没有上来。

        从宿舍到图书馆的路两侧种了很多香樟,果子掉在地上。

        只要植物生长的茂盛,任何时候都是好风景。

        不,即使枯枝败叶,也是好风景。

        靠窗的座位,看得见绿色,吹得到风,每个人都想要,班瑜也是,不过今天没有这个运气。

        她在角落坐下,打算提前预习一下待会要上的内容,如果时间还多,那么就继续看文论。

        三点半,怎么办啊?

        他不是小王子,但她好像是小狐狸。

        也可能班瑜早就期待一个能够寄托期待的对象出现,有想法却不常开口的人,一般要么成为作者,要么忽然找机会变成话痨。

        在她这里,一半一半吧。

        预习结束,她从背包的隔层取出复盘的本子,别人的理论没有自己的想法精彩,当然,也因为没看懂。

        说出来,写下来都是泄密的方式,但偶尔也希望留下点线索,给别人发现,说不准多年之后,有人会知道,曾经还有一个这样的灵魂。

        她过于高看自己了。

        班瑜断续写下三两个句子,“廉怀”二字不时出现。

        不见得有多喜欢,只是她需要一个释放的对象。

        翻译课。

        食堂。

        咖啡店。

        如果说,昨天晚上班瑜幻想了二人的故事大纲,那么今天她填充了不少细节。

        上课路上,她觉得故事已经足够完整,而且自己足够投入,是否还有和那人真实开始的必要。

        一方面,据说想象永远比现实美好,真是这样的话,何必用无聊的现实毁掉一个凄美的故事呢?

        另一方面,现实的关系往往难以受控,对属于高度不确定性规避人群的班瑜而言,的确有点难以接受。

        简而言之,她在打退堂鼓。

        三点十分,提前到达教室。

        站在门口,讲台上有几根断掉的粉笔,多媒体的幕布没有收上去,从前往后座位都是空的,南墙上的玻璃窗有光透进来,但教室里依然比外面凉快不少,尽管空调还没开。

        班瑜拣了中排角落的位置坐下,撩了撩自己微微卷曲的马尾,或许应该先去剪头发才对。

        算了,这都不重要。

        然而,打脸是生活常态。

        当那个人似笑非笑地朝着自己走过来,她依然晃了神,空气里弥漫一种奇怪的东西,让她心甘情愿落入某个“圈套”。

        廉怀伸手打了个招呼,然后在班瑜身旁坐下。

        这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大学了,谈个恋爱很正常,前后左右的同学不会投来各种电视剧里的目光,虽然有些人的确八卦,倒也没有那么明显。

        “我很好看?”男生把书摆在桌上,慢悠悠开口。

        班瑜点了点头,“形容不出来的好看。”

        说真话的时候一本正经,很容易让人误会深情,虽然廉怀没有,但是前桌的两个女同学在这之后把身子往前挪了挪。

        这不是一件值得害羞的事情,但她红了脸,异性之间暧昧的氛围多半来自这种忽然的脸红。

        “嗯,那就解释得通了。”男生骨节分明的手从笔袋里拿出两只水笔,没什么表情。

        班瑜收回自己的目光,“老师来了。”

        她已经够直接了,这人好像没给什么机会,如果中途下课的休息时间没有什么破冰行为,就认真上课吧,别惦记了,这是一个你带不走的杯子。

        美好的脸庞现在看来,并不足以成为她继续主动的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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