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他的仁慈，只因锦瑟

　　在江寻朋友的眼中，七年来，是锦瑟对不起江寻，负了他的深情。

　　每每听见如此说法，云舒总是竭力争辩。甚至，有多次都暗自落了泪。

　　而江寻本人，一惯的淡漠。仿若，他的七情六欲也如同锦瑟那般消失在了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杳无音信。

　　七年来，在商场，面对敌手，他一次比一次狠绝。甚至，有次将对方逼至绝境了还不肯罢手。那人，跪在人来人往的江氏大楼面前，苦苦哀求。

　　江寻用力地推开他，居高临下的鄙夷：“苟延残喘已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

　　后来，秦淮劝他：“其实他已经得到了该有惩罚了，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江寻冷冷一笑：“秦淮，你把我想的太善良了。”

　　“可是，你终归还是放过他了，不是吗？”

　　他言语苍桑，字里行间落了泪：“不是放过他。而是我不想有一天锦瑟回来，看见我双手沾满血腥的样子。锦瑟是医生，是要救死扶伤的。”

　　他因锦瑟的离去变得暴戾，也因锦瑟保留下了自己心底最后的那份良善。

　　而此时此刻，他看着被黑夜笼罩的锦瑟，仿若看见了那日的江寻，或者更甚。

　　他起身，走到锦瑟身后，从后面拥着她，双手握着她的双手，言语诱哄：“锦瑟，有时间，跟我讲讲你在国外的故事好吗？”

　　锦瑟将酒杯放在他的手中，转过身来，双手放在他的肩上：“我在国外的故事挺简单的，读书，行医，还有便是想你。”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嗯？我去了很多地方，认识了很多的人。亦如你说，我开阔了自己的眼界，深化了我的世界观，取人之长补己之短，如你所见，我成为了一名还算优秀的外科大夫。”

　　“锦瑟，我们好好说说话，好吗？”

　　“好。你说，我听。”锦瑟伸手抱住江寻，像是回到了当年的乖巧。

　　江寻觉得自己喉咙发涩，他将锦瑟没有喝完的红酒一口饮完：“锦瑟，我不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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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来，林美华给江寻安排了几次相亲，可换来的结果都不甚理想。也因为她时不时地念叨，让她与江寻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林美华对于江寻没有掌控的欲望，在她的育儿观念之中，孩子与父母都是自我世界里面独立存在的个体。她会陪着他慢慢长大，他守她终老。

　　可这些都不是常态。每个人成长到某个年龄阶段，便会有自己的生活，自成一脉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面，父母不再是主要，更谈不上唯一。而此时，父母的世界里面，孩子也不再是主要，也谈不上唯一。

　　正是因为如此，面对江寻的离家，她没有过多的劝诫。孩子已然长大，你若不放手，又能如何？因此，让她在心底对锦瑟笼络怨恨的并不是因为所谓的家世门第，也不是因为所谓的旧时的婚姻观念。仅仅只是因为她心底无法放开对于白葭的恨意，无法放开的那一段过往。

　　江家明并不知道林美华突然对锦瑟改观的原因，他也曾明里暗里询问过几次，均是一无所获。每次询问，林美华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像是迟暮的老人在回首此生。

　　林美华是位好妻子，因为身体原因，医生建议她不宜太过操劳。故而，再生下江寻后，便在家休养。她不再过问江家明生意上的事情，却将家中打理的井井有条。事业的成功给予了江家明一场在外风光，林美华却给予了江家明一场田园温馨。

　　江寻懂得体谅父亲在商场上打拼的艰辛，也懂体贴林美华在家独自一人时的寂寞。年幼时的他，总会减少外出的时间，只为在家陪着林美华排遣无聊时光。很多时候，连家里的佣人都说：“太太这是养了一位女儿。”

　　虽然，大学之后，江寻搬出来家，可每周还是会找时间回家一趟，或者陪林美华在外逛逛。似乎无论在那个时代，愿意花时间陪伴父母的儿子本就不多。

　　她也曾试着将锦瑟与白葭分别对待，她将白葭放在自己世界里面那个灰暗的角落，将锦瑟同江寻那般，放进阳光普照的地带。

　　可当锦瑟是白葭女儿这一事实呈现在她心中时，锦瑟在她心底被打上了阴影，誓要覆盖笼罩在江寻身上的明媚。

　　白葭原本她是生活里面一条平静的小溪，清澈柔软的溪水，浇灌了她的成长道路。可有一天，山体上的崖石滚落，它们浸泡在水中，时光消磨。小溪变成了一场来势汹汹的泥石流，卷走了她第一份为人母的喜悦，卷走了她婚姻里面的圣洁。如今，更是卷走了她与江寻的母子时光。

　　她握着手机，耳边还在回想着江寻刚才在电话中的言语：“妈，锦瑟回来了，想见见您。”

　　您！

　　是尊称。

　　但是林美华却从江寻的语气中听出了距离感。他不再是小时候那位会缠着自己的孩子，也不再是那位会时刻关照自己情绪的孩子。当然，她知道，并不能因为说明江寻对于自己不再关心。他们之间，只是暂时出现了一种不可调和的矛盾。

　　只因，她走不出。

　　只因，他放不下。

　　对于江寻的话语，林美华并没有明确的答复。她只是沉默的挂掉了电话。

　　江寻看着被林美华挂掉的电话，想着要不要取消这样一场见面？他不愿锦瑟因他而受此委屈。婚姻本应该是一场琴瑟和谐的携手以共，如果林美华无法成全，他自然也不愿她因此委曲求全。

　　江寻给锦瑟去了电话，找寻的说辞是：“锦瑟，我妈说今晚没时间。改天她有时间，大家再约时间聚聚。”

　　“好。”锦瑟挂掉电话，直接翻出林美华的号码，迟疑片刻，刚拨打出去，便接到一串陌生号码的拨入。

　　她看着上面跳动的数字，脑中下意识的跳出徐九卿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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