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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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宁然开车去公寓接苏以兮。
“你闷了一天，也该出来透透气，外滩广场今晚有烟火，有精神的话，我带你去看看？”
“下次吧，我有些累。”
苏以兮看着窗外，低低开口。晚上霓虹闪烁，流光溢彩的玻璃窗上映出一张苍白的脸。
宁然瞥了她一眼，没有勉强。
“明天你需要去医院复检，我已经和邵臣说好了，下了课我去接你。”
“不用，我一个人打车就行。”这几天宁然不让她一个人开车。
“不行，我不放心。”
宁然想也不想。
苏以兮沉默，没有开口。
过了半天。
“一个人也行，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让司机去接你。”
她总是不忍心。
“好。”
第二天下课，苏以兮直接打车来了医院。
路过甜品店时，她一抬眼，再上车手里多了一个袋子。
办公室的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护士说有个紧急病人，让她稍等一会儿。
“邵医生说你来了让我先带你去做几项检查，那边忙完之后，他马上过来。”
苏以兮面色沉静:“好。”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办公桌上，转身跟着出了门。
半个小时后，她坐在办公室门口的长椅上，手里捧着一个纸杯。
不知过了多久。
“怎么在外面等？”
苏以兮抬头，邵臣一身白大褂，手里拿着听诊器大步向这边走来。
抬眼间，她似乎看见了那个人。
曾多少次，她也这样坐在门口等他。
“不好意思，临时有个病人，等很久了吧？”
苏以兮垂眼:“没关系。”
两人进去之后，邵臣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几张报告。
“这是之前的检查，目前来看没什么大问题，平时多注意保暖，多休息，过一段时间红肿退下，就会痊愈。”
“好。”
“最近……头还疼吗？”
邵臣放下单子，语气温和，脸上有淡淡的关心。
“谢谢，已经没事了。”
邵臣点头：“那就好，稍等，我……”
话还没说完，他忽然瞥见旁边放着一个袋子，苏以兮见状，在旁边轻轻开口：“对不起，为我之前说的话。”
“几年前，我出过一次车祸，之后在英国接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治疗，医院和医生在某种程度上会让我想起很多我不愿想起的事，我的失控和任性不是针对你，对不起。”
话音落下，办公室里陷入一片沉静。
邵臣看着她，半天，轻轻开口：“好。”
从医院里出来，邵臣把她送出大厅。
“有不舒服及时告诉我，或告诉宁然，两天后我还在这里等你。”
“好。”
苏以兮点头，然后转身。
“苏小姐！”
邵臣在背后突然开口：“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好好照顾自己，或许以后你会发现，这个世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你在乎的那些人和那些事，其实他们一直都陪在你身边。”
“谢谢。”
苏以兮脚步微顿，没有回头。
下午，系里通知开会。
再过两天就是校庆，学校在做最后的部署。
因为专业关系，苏以兮系里的老师都被安排到不同的部门，主要协助外宾的接待及翻译工作，她所在的组被安排文字材料的翻译及校对。
“今天我们加班，再把手头的资料过一遍，如果有问题，马上上报修改。”
“好。”
散会之后，她们回到办公室，各自开始手头的校对工作。
临近傍晚，宁然打了好几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结束，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她安排了司机来接。
她们系里负责此次活动的校展及一些校外企业的赞助，宁然作为骨干力量，也天天忙着开会和各种应酬。
今晚，她在外面参加一个有关艺术品展览的酒会。
“天气不好，你让他早点回去吧，我们今晚可能要加班，一会儿结束，我自己打车回去。”
苏以兮站在办公室的走廊上，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纷飞的大雪，对那头的宁然道。
学校其实给她安排的有单人宿舍，只不过她不习惯，一次也没住过。
“不行，今晚路不好走，估计很难打到车，你快结束时给我打电话，我提前开车去接你。”
“不用，我们办公室有老师顺路，让她捎我一段就行。”
“那好，你路上小心。”
“好。”
挂断电话，宁然皱着眉，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
“怎么了？”
邵臣端着酒杯从旁边走过来，今晚他不值班，被几个朋友叫来作伴，正好碰到宁然。
“没事，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兮兮她们组还在学校加班，我让司机去接，她不肯，说是有同事送她回来，就她那个性子，我相信她会一个人冒着大雪走回来也不会向别人张口，这别扭的性子都是周逸之惯的，又倔又犟！”
宁然咬牙切齿，但语气里却是满满的关心。
邵臣听着在旁边轻笑：“妹妹嘛，做哥哥的总归是宠着的，不过这兄妹俩的脾性还真一样。”
一样的冷，一样的冷漠。
周逸之的性情他多少有几分了解，精明睿智，心机深沉，他对人的冷是刻在骨子里的，不似苏以兮表面虽冷，实际内心善良单纯。
“别担心，我有一个朋友在附近办事，正好路过，我给他说一声。”
“那就麻烦了。”
“没关系。”
邵臣摸出手机，嘴边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十字路口，霓虹闪烁，车队排起了长龙。
“顾总，雪天路滑，前面可能有些堵。”
男人坐在后排，正低头看着手机，闻言，抬眼瞥向窗外。一双眸子寂静而深邃。
他沉默片刻：“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
旁边座位上，趴着一只狗。
结束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时间不算太迟，很多自习室的灯还亮着。
苏以兮没有给宁然打电话，和同事分别后，一个人走在校园里。
外面的雪已经小了很多，地上厚厚的一层，脚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地响。
身边不断有学生经过，团着雪球，追逐打闹。
路灯昏黄，映着皑皑白雪，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出了校门，苏以兮走在人行道上，今晚空气清冽，她莫名地想要一个人走走。
因是大雪，路上的行人少了很多。苏以兮一个人慢慢地走着，没有注意到从学校出来之后，一辆黑色汽车在她后面静静地跟着。
路口，她站在斑马线上等红绿灯。
绿灯变亮，她站在原地没有走。
七年前的雨夜，她一个人从家里跑出来，十字路口，她撞上了一辆失控行驶的汽车。
她不知道，那晚北北也在后面跟着，平时她很少带它出来，就是那晚，它没有找到回家的路。
苏以兮蹲在地上，忍不住双手抱膝，把头埋进膝盖里。
她一直陷在回忆里不肯醒，是因为有太多的遗憾，都由她而起。
“先生，用我过去帮忙吗？”
“不用。”
对面街道上，停着一辆黑色汽车。汽车后排，坐着一个英俊的男人。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无名指上戴着一颗婚戒，手指干净修长。
透过车窗，他看着不远处蹲在地上的人低低开口，语气极尽温柔：
“恐怕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我。”
男人低头浅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宠溺。
“走吧，别让他们等太久。”
男人轻叹。
汽车转弯，在经过苏以兮身边的时候，与旁边的一辆黑色汽车错身而过，溅起一片碎雪。
不知过了多久，苏以兮蹲在地上，感觉旁边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动。
她抬起头，发现一只拉布拉多站在雪地里，正低着头努力扯着她的脚。
而他们，昨天刚见过。
“狗都知道停在这儿很危险，你还预备在那蹲多久？”
后边忽然响起一个淡淡的嗓音。
苏以兮扭头，发现顾诚之一身黑色大衣站在她的身后，双手插兜。
旁边停着一辆黑色汽车，正打着双闪。
“上车。”
男人语气平静，面无表情。
苏以兮低头，这只叫北北的狗扯着她的裤脚，一步一步想带她往前走。苏以兮心里一暖，轻轻摸了摸它的头，她慢慢起身，跟着它往前走。
刚走几步，苏以兮的身子突然顿住，她的视线落在前面狗的右腿上，她竟没发现，这只狗的后腿有些瘸。
好像受过伤。
“快点，这不能长时间停车。”
旁边，男人清淡的嗓音又在催促。苏以兮收回视线，快走几步，拉开后门，这只叫北北的狗熟练地坐了进去。
“坐前面。”
她刚要俯身，男人头也不回。
苏以兮一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北北，只见它委屈地耷拉着脑袋，趴在后车座上看着她。
听话又可怜。
“它最近生病，你过敏还没好，不宜和它接触太久。”
男人传来一句淡淡的解释。
苏以兮默然。
车内，两人都没再开口。
雪很大，路上的车都开得很慢。
苏以兮坐在副驾驶上，扭头看着窗外。
茫茫大雪，时间仿佛停滞了许多。
行至半路，北北趴在后排不知怎地忽然急喘了起来，它无力地歪着头，闭着眼睛喘气，好像很难受。
顾诚之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脸色微变，他拿起手机，随手拨通了一个电话。
“抱歉，我需要马上去趟宠物医院，下个路口离咖啡馆不远，你可能需要步行一段距离。”
男人语气平静，车子突然在雪地里疾驰。
“不介意的话，我能跟着去看看吗？”
半天，苏以兮低低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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