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名字的由来

回到公寓，我坐在客厅里的落地窗前许久没想挪动。

        窗户大开着，我想藉由高楼之上的夜风，吹醒我犹在梦里的头脑。

        身上的冷汗一阵接一阵，是惊出来的虚汗，被风吹干了，身上却更冷了，恍惚回到了落魄街头时的场景。

        梦境虚虚实实，让我久久回不过来神。

        这时，门铃忽然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惊醒了梦中的我。

        我猛地从地板上站起，却差点因为突然起身时的低血糖而眼前一黑。但我强迫自己忍住了那阵晕眩，缓慢而心焦地移动着脚步往门口而去。

        虽然门外的人有可能是肖那，可是不知怎么，我就是有种强烈的预感——今晚，凌蓝会过来！

        门一开，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凌蓝！

        我掩饰不住自己脸上的欢喜，却克制着身体，不让自己上前抱他。

        他说过，他不会碰我。我把它解读为：“他不喜欢我碰他。”

        我想，对他来说，我还远达不到做他女人的标准吧。虽然有些失落，但是我没有资格跟他谈条件，只能按他的要求，做他想让我做的事情。他不喜欢的，我不会去做。

        可是凌蓝，在我将他让进门，并且关好门转头的瞬间，却猝不及防地在我唇间落下了一吻。

        虽然这个吻停留的时间短暂到让我以为是在做梦，可唇上真真切切的触感，还是让我窃喜。

        我不可思议地捂着我的嘴唇，抬头疑惑地望着他。我的脸好烫啊！

        他笑了笑，抬手摸了摸我的脸，带着点试探地说：“你今晚做得很好，这是奖励你的。如果你觉得太微不足道了，可以提别的要求。我听着。”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低低的，就像拿着一把小锤子，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敲在了我心脏那里。不然，为什么我的心跳声会回响得那么厉害？

        我回过神，摇了摇头，告诉他：“我不需要其他要求。够了。”

        听到我这么乖巧的回答，他眼里闪烁了一下，嘴巴张着想说什么，可是下一秒又闭上了。

        他把视线挪开，放在了我的头顶，然后抬手温柔地像拍小宠物狗一样，轻轻拍了几下我的头发，又顺着我的发丝，将手滑到了我的脸上。

        这时候，他看着我的表情又恢复如常，仿佛刚才的眼神闪烁和迟疑的样子，只是我的错觉。

        我沉溺在他的触碰之中，还没回味够，他的手就离开了。

        我眼睁睁看着他转身走进了里屋客厅，像最开始见面一样斯文儒雅地坐在沙发上，然后，就见他笑着勾着手喊我过去。

        刚才的失落又被我一下子抛得远远的。

        我立马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身旁。他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我坐下。我受宠若惊，迟疑着，缓缓坐在了他旁边。

        他又和第一次交谈时一样，琥珀色的眼珠落在我的脸上，打量了我许久。

        我恍惚觉得他每一次这么看着我的时候，像在透过我的灵魂，在看另一个人。

        而这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林肃北说的那句“太像了”的话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为什么凌蓝那么肯定林肃北一定会上钩。

        也许，凌蓝在看的人，确实不是我。

        我心里忽然有点酸涩，然后，脑子一抽，说了一句不该我说的话：“先生，我长得很像一个人，对吧？”

        在我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我的肠子都悔青了。

        因为我的这句话，让原本温柔儒雅的凌蓝看着我的眼神，忽然就像变了一个人。虽然只是一瞬间，我却敏感地从他的眼里读出了“恨”。

        那情绪一闪而过，凌蓝忽然别开了脸，用轻描淡写的语调转移了话题：“想知道我为什么叫‘凌蓝’吗？听起来，很像女人的名字，是不是？”

        “并、并不会，先生……”

        我又紧张到有些结巴，想对刚才我的胡言乱语道歉，他却一点也不在意我是不是应该道歉，连回头看我一眼都没有，又接着说。

        “蓝，是我母亲的姓氏。凌，却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替代品。或者说……是象征，一辈子也洗不掉的象征。”

        我听不懂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也没想解释，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起身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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