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风铃

石阶向下，由民不规则的石块铺砌而成，长的大约有一半米宽，短的宽度只有半米，一边是浮雕石壁，另一边是乱石堆成的小矮石堆，杂乱无章，看起来是匆匆完成这个地下迷宫，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废料。电筒的光线从洞顶一晃而过，一坑一洼，黑暗中的蝙蝠被这光线一照，扑腾着翅膀，吱吱乱叫着，水声滴哒，阴森可怖。

        “按照刚才飞走的银丝线，幕后操作的黑手，有没有可能隐藏在这里？”谭希然跟着月玄仙君的身后，小心跟在他后头。

        台阶上也术士施了法，踩错一步也不知会弹出什么机关或者恐怖的场景来，月玄仙君走在前头，虽然他不曾明说，但谭希然乐意跟着他的脚步踩过去。

        “不管他在哪儿，我们都是要找到他的，解铃还须系铃，这人和万福来沆瀣一气，不是什么好东西。”月玄仙君冷冷地说，“这里严防死守，用尽各种办法，后面还有更大的阵仗等着我们。”

        走完了这一段台阶，转角处有微光透过，视野豁然开朗，谭希然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被眼前这熟悉的情景惊在了原地。这又是一个密室，只是这密室和万家花房的设计一模一样，特别是头顶上空吊着的空瓶子，在眼前一晃一晃的，瓶子里装着的不知名的东西，仔细一瞧，还能看着在蠕动。

        “见鬼了，这是把上面的吊瓶都完封不动地搬了下来？”月玄仙君长袖一挥，“待我将它们全都打下来，看他们还敢在这装神弄鬼。”

        谭希然急声阻止，“仙君，万万不可冲动，这瓶子和上面的的不一样……”

        话说还是晚了一步，长袖带出来的风力，猛得吹向上空一串串吊瓶里，就像吹动了万千个铃铛，叮当作响，万千个玻璃瓶子一起奏乐，没有规律没有章法，互相组成一串串奇特的音符，简直犹如魔音穿耳。

        “这是什么声音？也太难听了吧？”月玄仙君一边捂住耳朵，一边躲避着瓶子晃动中带来的冲击，那是如刀锋反击过来的风力。

        瓶子的声音此刻化作了实质的攻击，如同刀子一般向他们刮来，谭希然飞身上下翻滚着躲避，扬声喊：“仙君，叫你别冲动，现在你又惹出麻烦了，赶紧想办法收拾啊！”

        “本尊哪有什么办法啊！本尊不也是第一次碰到吗？”月玄仙君在一开始风刮来的时候，他用宽大衣袖阻挡着脸，没想到那音符带着风，将的衣袖割得破烂穿洞，不得已左右闪躲。

        声音和风力，都是没有实质性的物体，没有颜色，看不见也摸不着，只能靠耳力来辨认方位，等它们碰到人体时，已经能将皮肉割出一道口子！

        风力带着铃铛声，仿佛是认准了外来侵略者，追着人来削，谭希然飞快躲藏室内的一根石柱后面，站得像一块笔直的木头，一动不动地躲着，“仙君，那边还有一根柱子，先躲起来再说！”

        “笑话，本尊像是会躲的人吗？”月玄仙君冷冷一扯嘴角，主动向瓶子发起猛力攻击，瓶子将这一股力量全然吸住了，振碎爆裂了一大片瓶子，只剩下后面的小部分没有波及到。

        瓶子爆裂应声而至，刚才的魔音是停歇了下来，但是又新的怪物出现了，只见瓶子在空中炸裂的一瞬间，原本装在瓶子的东西掉了出来，散落了一地，一片片稀碎的银色薄片，眼睁睁看着它们在地上聚成一个整体，变成了一个残缺不全的怪物，在地上蠕动爬行，谭希然快要炸了！

        “不能让它们停下来吗？非要将它们打碎？”谭希然心累至极，这一波一波的过来攻击，体力吃不消，这都凌晨一点多了！

        “哼，本尊才不想眼它们耗费时间，与其让他们停下来，不如把它们都毁了！”

        一如既往地不顾后果，这家伙真是太难搞了！

        银色怪物模样似个半成品的人，为什么说它们像半成品的人呢？四肢健存，但是躯干比一般成年人要短很多，看起来是由各种不同的器官组装而成，不同的性别，不同的年龄，不同规格的器官混合成不一样的魂体，可想而知，场面有多辣眼睛！

        “这什么玩意儿，竟然比入口的两个怪物还要丑？这里是个怪物生产地吗？”月玄仙君捂眼，不忍直视。

        躲在石柱后面的谭希然，无语望天：“……”这还不是你作的？

        月玄仙君自知理亏，不得不亲自善后，破烂衣袖一挥，前方剩下未破碎的瓶子晃荡着停了下来，风刀没有了，音符也停止了，只余下地上没有思想、没有意识的怪物，还在挣扎着向他们扑来。

        “这些都是人死后的灵魂碎片吗？”谭然希捂着鼻子从柱子后面出来，避开怪物向月玄仙君跑去。

        月玄原本破烂不堪的衣袖已经用法术修复，真是每时每刻都要保持仙气飘飘的形象啊！

        “看出来了啊，这些不但是人死后的灵魂碎片，大多数还是非自然死亡的人，万福来请过来的道士，收集到这些碎片，为他所用，手段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但为什么这些碎片这么臭啊？照理说，人的灵魂应该无色无味的，就像汤太太那样。”谭希然瓮声瓮气地说。

        “人至将死，对死亡的恐惧、对谋害之人的怨恨、懊悔等等情绪，在某一刻并发出来，你可以想像‘五味陈杂’是个什么概念吧……”月玄击退了前头的怪物，后头的又涌了上来，简单的外力攻击，并没有将它们击退，好像没有痛感一样。

        这成语是这样用的吗？谭希然：“……”，还真有内个味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它们要把我们耗死在这里么？”谭希然面容疲惫，又不得不肃然面对眼前的场景。

        月玄仙君自顾不暇，“那你来，刚不还嫌弃我打碎了玻璃瓶么？”

        来就来，谭希然也无暇和他耍花腔，从袖口甩出雷火符，“火雷之神，请雷至此，一冲流火惊天地！”

        轰然雷声，火光灼热，云雷夹着火光，将半空的瓶子一把火烧了起来，还有地上的怪物挣脱，无声叫唤，全都烧个遍地狼藉。

        银色透亮的怪物，燃烧时带着七彩的耀眼的光亮，无声呐喊在片刻之后寂静，归于尘土。

        月玄仙君拂了拂衣袖上沾到的火星，指着地面的狼藉，“你这方法，倒是一劳永逸，所有的瓶子都碎了。”

        “叮咚，恭喜宿主，你已收集到蓝光碎片10个，可以兑换以下技能卡一张：痛感消除卡（一次）、抗击打卡（三分钟）、读心卡（一次）、远视卡（一次）。”此刻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真的吗？还有这种好事？”谭希然一开始就对系统半信半疑，突然还有这种天下掉馅饼的好事？

        系统机械音，“当然是真的，系统有自带的奖励机制，只有你收获到各种碎片，能够达到奖励条件的触发点，就可以兑换你想要的技能卡。”

        “怎么才能触发你这个奖励条件？”

        “随机、随缘。”

        这么不靠谱，真是物随主人形，月玄仙君造出来的系统，真是简单粗暴，一脉相承，而且还没什么存在感，只在灵狐的灵力出现之时，才会有感应提示，如果平常不呼唤它，它能一直安静如鸡。

        “兑换卡片的时效有没有限制？”

        “没有，在你完成任务之前都可以兑换。”

        谭希然接着问：“其他好理解，这个抗击打卡和远视卡分别有什么作用？”

        系统：“抗击打卡，在宿主遇到外力击打的时候，使用了这张卡片，可以让你抗揍能力增强，且不会收到任何伤害。同理，如果没有使用卡片，你就会被当作沙包一样被揍飞。

        另外，远视卡，使用本卡片后，可以远程观察任何一个特定对象的现状，你使用的是上帝视角，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笑话，谭希然心想，我会被当作沙包一样被揍飞吗？“给我兑换一张远程卡吧，看一下万福来现在是什么状况。”

        系统：“你已兑换远视卡一张，下面为你播放观察对象的实况。”

        万福来还是躺在原来密封不透气的房间里，昏黄的落地灯，映照着那张满是皱纹的脸，萦绕在他周围的黑气更加浓厚，形容枯槁，一天比一天憔悴，好像只剩一口气吊着，眉头紧皱，胸膛起伏不甚明显，全身时不时会抽搐一下，看起来睡梦也不安稳，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怕是在睡梦中也会提心吊胆，被恶鬼缠身索命吧。

        谭希然将自己抽离，面无表情地对系统说：“远视便远视吧，怎么连那房间空气都能闻出一种恶心臭味？”

        系统声音毫无起伏：“系统卡片是为了用户能享受到身临其境的体验，所以志在全方位传达观察对象的情况，包括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等感官，这就是上帝视角。亲，期待你的好评哦！”

        “……”总觉得系统在坑人。

        玻璃瓶破碎之后，地上的怪物又销毁殆尽，这个石室内又重归于黑暗，而且温度比一开始亮堂的室内更低一些。

        月玄仙君在黑暗中抓了一把，他将手电筒对着它照了照，“又是银丝线，看来他们用这些银丝线作为传输的纽带，把这些怪物与操控者维系在一起，以精神力传送饲养这些怪物，生财生气运，异想天开！”

        “用万福来的精神力吗？就他一个□□凡胎，有多少精神力够这些精怪吸收？”谭希然低头瞧了一眼，银丝线最后在他掌中消失不见

        月玄哼笑一声，“一个人的力量肯定不行，他们用了远古术数，把将死之人的元神拘了出来，炼成了丹药，与主谋之人鲜血为引，从而大大增强了伺养所需的精气。”

        “这……，看来那个上云法师和万福来，多年狼狈为奸，为了一己私利，不知坑害了不少无辜的人。”谭希然愤然，“那天看他那个身体状态，必然是作恶多端，因果报应不爽。”

        “不管是谁，敢劫我的道，就看他没有福气享受了！走，今天定要将这个鬼地方翻个底朝天！”话才说到一半，月玄仙君便拽着谭希然就回室外走。

        谭希然被他拽得一个踉跄，这乌灯瞎火的，能往哪儿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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