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通文馆最强都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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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杀手，李宁玉的各项能力的确都无可挑剔。除了爆破狙击外，潜行跟踪，隐身藏匿，同样是她的拿手好戏。

        她的速度很快，快得像是一道呼啸在山林之中的狂风。那林地间崎岖不平的地面，树根和石头，对她来说完全都不是障碍。

        李星云等人从步入通文馆势力范围后，一路上都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身后还暗藏着李宁玉这么一双眼睛。

        尽管在遭遇了先前四谛法洞的一系列风波之后，他们在行动时已经足够谨慎，但他们还是没能察觉到仿佛空气般的李宁玉。

        就这样,李星云一行人走在前面，李宁玉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

        通文馆其实离他们也就剩一百多米的距离，但是这一个小山头爬起来却远远没有在半山腰眺望时感觉得那么简单，因为李星云为了不引人注目，而选择使用了后山前人留下的羊肠小路。

        这里山高林密，陡峭难攀。小路也早已因为无人维护而变得崎岖不堪。再加上昨天晚上还淅淅沥沥地下了雨，地还没干。那山路就更是湿滑难走，泥泞不堪，似乎一不小心就会失足坠落，沿着那陡坡一路从山上滚到上下。

        “小妖女，小心。”

        李星云主动地向蚩梦伸出手掌。

        他下盘更稳，步伐有力，完全可以在这狭窄山路上充当永不坠落的人肉安全绳。

        “抓着我的手吧，这样就不怕掉下去了。”

        “小哥哥，你…”蚩梦似乎很讶异于，李星云这难得主动展现出的关心和亲近。

        虽说她还没娇弱到爬山都要人牵着的地步，李星云这样的关心其实有些多余。

        但她还是带着淡淡的笑容，牢牢抓住了李星云伸过来的手。

        两人这手一牵上，十指相扣，肌肤紧贴，蚩梦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仿佛走路都走得更轻快了一些。

        而就在这时，蚩梦感觉到葫芦里的蛊虫变得躁动不堪，提醒她有人从树林里接近过来了。

        “小哥哥，有人来了。”蚩梦顿时警惕地望了过去。

        李星云和陆林轩也瞬间神情凝重地绷紧身子，微微垂下肩膀，重心下移，各自将手伸向腰间的剑柄，摆出了应战的姿势。

        在远处那重重树木的遮掩之后，一个身影缓缓现身。

        “哈哈哈哈。”

        “你们的感情真好呢。”

        眨眼间，一位如夏花般娇艳的少女凭虚临空踱步而至，她看上去约摸十五六岁，相貌明艳无俦，眼神灵动若水，嘴角洋溢着一丝笑意，只是结合此时形势，却让人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蚩梦笑容一滞。她静静直视着少女的眼睛，仿佛要用那双锐利的眸子洞察她的心灵。

        眼前的少女尽管一副寻常百姓装扮，但脚步却轻盈敏捷，一看就是武功高强之人，手一直按在腰间，衣服下一定藏了武器。

        就在蚩梦在脑中飞速思考对策的时候，李宁玉扑哧一笑：“你们别这么紧张嘛，好了，放轻松一点嘛。”

        “我在这山中清修，本是静谧安逸，却被你们一群人打扰了。”

        “所以我就出来查看情况，正好在这里遇到你们而已。没有必要对我这么不客气吧？”

        “对了——”

        她还颇为好奇地朝三人问道。

        “刚刚走过来的时候，听见你们说要找张子凡？”

        李宁玉的语气非常微妙，言语之间，却还带着几分无辜，好奇的意味。

        但无论是蚩梦，还是李星云陆林轩，都不会傻到相信她会正好带着武器，穿在他们即将抵达通文馆的时候恰巧“路过”，绝对是蓄谋已久。

        更何况她刚刚都已经无声无息地潜入到了他们的身边，隐匿技巧专业到连他们两个中天位高手都差点骗过，这几乎已经是把杀手两个大字，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

        陆林轩怎会被李宁玉这拙劣的理由敷衍，直接撕破了她的假面。

        “别装了。你是通文馆的人吧，快把张子凡交出来，他要是少了半根汗毛，我要了你的命！”

        李星云抬手拦住陆林轩，上前半步：“姑娘，你是什么人？”

        李宁玉轻轻撩了撩自己那柔顺靓丽的长发，整理出一副光彩照人的模样：“抱歉，忘了和你们做自我介绍了。我是李宁玉，这个名字，你们应该听张子凡说过吧？”

        李宁玉就这样自信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仿佛只要报出名字，就有把握让人认出她一样。

        “额,”陆林轩一阵沉默：“没听过。”

        “就是那个通文馆最强都尉啦，很出名的那个。“

        李宁玉的笑容有点微妙了。

        “很出名吗？子凡从来没有向我和师哥提起过呀。”

        陆林轩的表情很是怀疑。

        “好吧。”

        李宁玉耸耸肩，不屑地哼嗤一声。

        “本来打算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们相处，可换来的却是疏远。”

        “不装了，我是张子凡他六婶，我摊牌了！”

        “你是张子凡的长辈？”

        李星云讶异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宁玉的容貌。

        天佑四年，朱温篡唐，李克用拒不归顺，仍用唐朝年号，以复兴唐朝为名与朱温争霸。他以手下十三太保组织通文馆，以李嗣源为统领，暗中对抗朱温与李茂贞。

        通文馆除了号称圣主的李嗣源和号称亚圣的李嗣昭，下设仁义礼智信忠孝惠勇忍十字门，由十位太保担任门主。

        作为一位门主的夫人，李宁玉看着实在是太年轻了，年轻的不像是张子凡他婶婶，反而像张子凡他妹妹，与蚩梦年龄相仿。

        不过女帝曾经扮演李茂贞兄长数年不被发现，再加他也可以使用易容术完美地伪装成另一个人。于是他断定李宁玉的年龄肯定不似表面，眼前这个女子绝对拥有易容或驻颜的手段。女帝和他自己的例子让他觉得李宁玉的真实年龄至少和他曾经遭遇过数次李存忠李存孝一样，在三十以上。

        “是吖！”

        带着小小的得意，李宁玉略显开怀地笑了起来。

        “你们实在没必要这么剑拔弩张哟~”她一边笑着说道，一边摘下一片枯黄的叶子：“行路之中，路过一片树荫，并不意味着归属于这棵树。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们不要莫名其妙就迁怒好不好？”

        \"这么暴躁，可是会把友善的一方推到对立面去的。”

        “友善的一方？你？”陆林轩紧皱起眉头，“通文馆中人虽然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却是一帮伪君子真小人。”

        李宁玉噘起嘴巴：“陆姑娘，你瞎说什么大实话。不过你好歹也跟我们打过那么多次交道，也该知道通文馆之中也是什么人都有的啊，既有李嗣源那样的阴险狡诈心狠手辣的老六，也会有像我这样通情达理善良美丽的女子。”

        “你们几个满世界乱跑，想见你们一面太难，只好窝在家里守株待兔咯。”

        “我本以为等不到了，不过你们还好没有让我失望，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个机会。”李宁玉迎着天光长长伸了个懒腰。她本来生了一副修长窈窕的好身材，一张清秀脱俗的俏脸，偏偏被那双锐利如剑锋一般的目光点缀上，就令人无法生出任何亲近之意，哪怕只是被余光扫过，都让人感到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那么小姐姐你拦了我们的路，究竟想做什么呢？”蚩梦眯着眼睛，对李宁玉完全不假颜色。

        “我想救你们啊。”李宁玉满是真诚地说道，“张子凡确实是在通文馆，但是我觉得你们是打不过我们的，不如直接投了吧。”

        “英勇地抵抗到最后一兵一卒虽然听起来是很慷慨悲壮，但本质上是一种任性哦。生物应当以生存和繁衍为第一要务，而不是为了虚无的尊严白白送死。

        “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嘛。顽固不化地坚持抵抗，除了自我满足之外，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你是来劝降的？”

        陆林轩有些不可思议地摇起了头。她早就觉得李宁玉脑子有些不正常，现在越发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这个看上去清纯可人的少女，莫不是碰坏了脑子吧。在她印象中，通文馆的门主虽然多种多样，但好像还真没有像李宁玉这样思维跳脱的奇葩。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太没礼貌了！”李宁玉一副受到冒犯的困扰表情，“我是很认真地在给你们指出一条明路，可你们居然当我实在开玩笑诶！”

        “咱们现在来理智地分析一下情况好了。我可不是来和你谈判的，因为我的筹码不用讲，就是你的爱人张子凡。”

        “我秉持着通文馆先礼后兵的原则故意给你们留了一线，不过既然你不听劝，那么我也不必客套了。我的条件是你们和我们正面战斗，当然，这对你们而言是死路一条，所以我也可以简单一点说，我的条件就是让你们去死。”

        李宁玉面色霜寒，方才那轻巧的笑容已完全消失不见，她眼神冷冽地远远看着李星云，蚩梦，陆林轩三人，露出不屑一顾的笑容。虽然她在身高上矮了178的李星云一截，但却有种居高临下的睥睨气势，仿佛在场众人的性命都已然是他囊中之物。

        李星云握在在龙泉剑柄上的手顿时一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样的局面才是最糟糕的局面。一个已经没有抢救价值的张子凡，和一个还有一线生机的张子凡是截然不同的概念。如果张子凡已经身死，某种意义上讲其实反而是件好事，因为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为她报仇雪恨，不受任何限制和约束，但现在……

        陆林轩将断剑紧紧握在手中，愤怒满溢而出：“如此卑鄙无耻，果然是通文馆的行事风格！”

        “可笑，”李宁玉毫不客气地讥讽道：“陆姑娘，你真是好义正辞严，我最最最讨厌的，就是你还有你师哥这种自以为品性高洁之人，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通文馆是晋王的领地，张子凡不分青红皂白就闯进通文馆大开杀戒，自食恶果。而你们不安好心，偷偷摸摸潜入我通文馆领地，遭到任何惩罚都是理所当然，我只是在正当防卫罢了。“

        陆林轩闻言一怔，随即沉下脸来：“强词夺理！”

        李星云却伸手拦了陆林轩一下，示意由自己来说。

        “想不到你心理素质这么好，你师妹都快疯了，倒是你这个张子凡的好兄弟还很淡定。”

        用人质威胁对手束手就擒，这是李宁玉常用的套路之一，虽然很脏，但屡试不爽。

        李宁玉一边炫耀似地将之前从张子凡身上缴获的的带血的修文扇在众人面前展开，一边对李星云的冷淡表示好奇。

        “不过，能在亲近的人受到重伤的时候依然维持着冷静，你真的忍心么？还是说，你对拱了你师妹这颗白菜的塑料兄弟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在意？”李宁玉的言辞显得嘲讽意味十足，但声音波澜不惊。

        “你的条件不用讲，我也不可能接受。”李星云同样冷淡地回应：“你的所谓人质，根本毫无意义，我们死了，他一人也活不下来。”

        “哦吼，真是硬气的一塌糊涂的发言，简直感人肺腑。”李宁玉冷冷地笑了起来：“那咱们就走着瞧吧。的确，就算我承诺放她张子凡一条生路，只怕你也信不过我。不过如果我的行为真的是毫无意义，你又何必到现在都不对我动手呢？”

        “……”李星云握在剑柄上的手变得更加僵硬了。

        “哈哈，深感纠结了吗？”李宁玉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李星云的反应，顺便也时不时用冰冷的目光警告着怒火中烧的陆林轩：“就算理智上明知这是死路一条，但感情上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张子凡去死。因为有再多的理由和理性，也压不下你对亲爱的师妹的亲近和责任感对不对？所以纠结来纠结去，你心中明知道该做什么，却根本朝我下不了手！”

        漫长的沉默，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李星云的手依然搭在剑柄上，却怎么也推不下去。但最终，还是没有一方肯退步。也没有一方敢更进一步。双方都在踩在那微妙的心理平衡上死死僵持着。

        张子凡被擒获，的的确确出乎了他的意料，但仔细想来并不奇怪，这里是晋国腹地，对手是人才济济的通文馆，出现任何意外都不奇怪，所以任何事先的防备都不稳妥，只有完美地随机应变，才能保护他的平安。

        李星云的脑海里，顿时有了一个破局的方法。

        现在他们面对的，无非只有李宁玉一人而已。

        李宁玉既然没有直接向他动手，那就代表她并没有能力拿下他。如果他趁李宁玉落单朝她发动袭击，说不定就能将其生擒活捉，然后用她和她通文馆的同僚交换张子凡。

        这个计划很有可行性。局势还远没有到绝望的时候，李宁玉掌握张子凡作为人质，但人质牌的用法也大有讲究，玩得不好，好牌也会玩烂。

        他手中有在冰英冢里习得的七星诀和不良帅教授的华阳针法作为底牌，实力毋庸置疑。更不要说，现在这边除了他这个中天位的高手，还有战力不俗陆林轩和利害暂时一致，蛊术出神入化的蚩梦。三对一，怎么都不该输的。

        李星云深吸一口气以镇定心神，再次检查了一下袋中的华阳针，然后运转了几遍内力，将状态调整到最佳。接下来，他的一举一动都不能有丝毫差池，绝不容失误。

        然而，就在他猛地拔出龙泉剑，准备叫陆林轩和蚩梦集火李宁玉时，却见她身体一晃，身形化虹，移动的速度快得惊人。数道剑气落在李宁玉原先站立着的位置，将淡蓝色的幻影打得支离破碎，但已经于事无补。

        “哈哈哈，我知道你很厉害，才不会和你打呢。我还有好多要做的事情，恕不奉陪啦~”

        “想要张子凡就现在来通文馆找我吧，不然，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对他做出什么事哦。嗯，不如就这样吧，从现在开始起，每过一炷香的时间，我就砍他的一根手指。”

        “靠！”

        李星云反应已经足够快了，但是追上去的时候，却只能碰触到空气扭曲时留下的轻微波动。

        这个李宁玉实在是太油滑了，她的正面作战的实力未必有多强，但速度极快，而且诡计多端，手段百变，让人防不胜防。为了应对李宁玉，李星云还抽调了华阳针布置天罗地网，但百密一疏，还是让她抓到机会跑掉了。

        不过，这个结果也不算太意外。若是李宁玉真的轻易就被他打倒，那才是出乎意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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