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拜师

　　
石柱沉入了地下，小房间的四壁也缓缓升入了房顶。四周一片漆黑，唯一的亮光来源于一道小小的拱门，那拱门虚掩，露出寸许宽的门缝。楚骁走过去轻轻推门，眼睛向门后瞟了过去。
门后竟然是个偌大的花园，各色植物花朵郁郁葱葱，花园深处树木掩映之下，露出几幢建筑物的一鳞半角。就现在恶劣的自然环境来说，花草在外界是很罕见的，不知在这里没有阳光的环境里，这些植物是如何存活的。楚骁一面好奇的东瞧西看，一面向远处的建筑物走去。这是一个小院子，三面房屋，正面篱笆，柴扉轻掩处细藤缠绕。院内有一石桌，下配四个石墩。一壶香茗，壶嘴处冒着袅袅热气。楚骁站在篱笆外，不知该不该冒昧的进入。
“傻站着做什么？进来吧。”一道沙哑的声音自屋内传来。
楚骁进入小院，拘谨的站在石桌旁，只见一个个子很矮、银发披肩的老妪拄着拐杖自正房走出，虽然她背驼得都让人看不到脸了，可是步伐却是很稳，没有一丝颤抖。
“坐！”老妪走到石桌旁坐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
楚骁只好依命坐下，有一肚子的疑问，却不知先问哪个好，一时间囧在当场。
“楚骁小娃娃，你可以叫我梅婆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能够到达我这里，就算是通过考验了吧。一会儿琳琅就会将那两头凶兽放出去，然后把你们楚家的那个小姑娘带到这里来。青云山的一劫就算是解了。”老妪抿了口茶，淡淡的说。
“谢过梅婆婆。不知我们何时也能离开呢？”
“哦？奖励都不问，这就想离开了？”
“……”楚骁是想问来着，只是问不出口啊。而且这梅婆婆虽然收敛气息，但是总给他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楚骁清楚，这位婆婆想必应该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实力最强的人，没有之一。
“你不必害怕，我梅家和你楚家有着很深的渊源，能在这里相见，也是一种莫大的缘分。你不用问我楚家的事情，时机未到，告诉你也无用，有些事，将来就算你不想知道都不可能呢。”梅婆婆抬起头，雪白头发下，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有着让楚骁许久未曾感受过的慈爱。
“楚骁啊，经过之前的考验，婆婆觉得你天赋、意志、心性和智慧都还不错，想对你提点一二，不知你可否愿意啊？”梅婆婆端起茶，轻瞥了楚骁一眼。
“当然愿意！”楚骁大喜，自从娘过世，他和阿瑶一直是靠着秘籍自己摸索修炼，有了问题无处请教，走了弯路也不自知，如盲人瞎马，摸着石头过河。要是能有像梅婆婆这样的强者指点，简直是做梦都能笑醒。
“嗯。”梅婆婆慈和的笑了，她对楚骁的反应很满意，毕竟这种事如果是一厢情愿，就很尴尬了。“既然你愿意，那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你目前的修炼中，有什么大的不足吗？”
“不足？我觉得目前我就是实战经验太少了。”楚骁挠挠头，对于修炼，他还没有什么系统的概念。
“不错，不过这只是其中一条。首先，你的脉气虚浮，不够凝实。就好比同等大小的木块和铁块，用来砸人的话，自是密度更高的铁块杀伤力更大，而你现在的脉气，别说是铁块了，连用木块来形容都不够啊。其次，你有功法，也练了些拳脚秘籍，但是最该练好的身法和兵器秘籍却是拿不出手，反正我是没看到你使用过。很显然的道理，人们用兵器就是因为兵器可以延伸自己拳脚的攻击，又比拳脚更犀利，避长就短岂不是傻？而身法则是保命的根本，你要么扛得住、要么跑得掉，如果两样都稀松平常，在外面如何生存得下去？再次，你的身体不够强，刚才说了，除了跑得掉外，还要扛得住。原本根据你修炼的功法，收拾傀儡‘黑七’是轻而易举的，可是你却被他揍得浑身是伤。最后才是你实战经验的欠缺。不过这一点是最好解决的，一场场去打就好了。暂时就这么多，你觉得我说得可对？”梅婆婆长篇大论后，咳嗽了一阵，又端起了茶盏。
“太对了！婆婆说得太有道理了。”楚骁激动得满脸通红，以前的修炼一直懵懵懂懂的，婆婆的一段话让他顿觉拨云见日一般。修炼，就应该以实战为导向。
“这个花园，是一个伟大存在创造的‘时空囊’，这里的时间比外界慢许多，大概一年只是外面的两个月吧。接下来，你就在这里针对我给你提出缺陷，进行有针对性的修炼。以此作为你通过考验的奖励，相信你应该不会反对吧？丑话说在前头，会非常的辛苦，你要有心理准备。”
“谢谢婆婆，我不怕苦。”楚骁对着梅婆婆深深的鞠了一躬。
“我说你这个小子，是不是白眼狼啊？”一声娇喝，只见琳琅领着阿瑶来到了小院外面。阿瑶见到楚骁，高兴得眼睛直放光，只是碍于当着琳琅和楚骁身旁的梅婆婆，不敢出声。“楚骁，道不可轻传，你懂不懂啊？婆婆教你这么多，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眼色？还得求着你是不？”琳琅瞪眼，两个手指向楚骁偷偷做了一个下跪的动作。
楚骁马上会意，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郑重的跪在婆婆面前。“前辈解惑之恩楚骁铭感于心。小子愚钝，望您不弃，收我为徒，楚骁定永感大恩，终生孝顺师傅。”说完“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哈哈，好，好，想不到我老婆子行将就木之时，竟然得了传人，他日咽气之时也可以闭上眼了。”梅婆婆竟是有些激动，满是皱纹的脸上竟是淌下一行老泪。楚骁上前斟茶，全了拜师之礼。
“好，既然你已拜我为师，须知为师姓名，为师姓梅名朵。我的规矩很简单，勤奋修炼，不得忤逆。记下了吗？”
“是，弟子铭记。”楚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你既拜我为师，为师也该给你个见面礼才是，此物叫做‘魂玉’，贴身收藏，对提高灵魂修为很有好处，将来有一天，或许还能给你一个惊喜呢。”梅婆婆拿出一个玉盒，里面放着一颗鸽子蛋大小，蕴涵莹莹紫光的玉石，她将之递给楚骁，同时意味深长的与琳琅对视了一眼。这‘魂玉’也很神奇，在入手的同时便荧光大涨，‘咻’的一下没入楚骁的胸膛，吓了他一跳。梅婆婆向他微笑点头，示意无碍，楚骁这才放下心来。
“师傅，阿瑶可不可以也在这里和我一起修炼？她的天赋也很不错。”楚骁自是希望阿瑶也能得到像自己一样的机会，如果也能拜婆婆为师那就更好了。
“这小姑娘也是楚家的人？”梅婆婆招招手，将阿瑶叫到身边，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着。
“婆婆，我父亲曾是楚家的幕僚长，是楚骁哥哥父亲的亲信，虽无楚家血脉，但也是世代为楚家家臣。”阿瑶乖巧的对梅婆婆说着。
“不错，师傅。阿瑶父亲为掩护我们逃命而牺牲，到了青云山，母亲就认阿瑶为义女了。自小我们便情同兄妹，娘死前还嘱咐我，要我照顾好阿瑶。”楚骁极力试图证明阿瑶楚家人的身份。
“好，好，这孩子底子也颇为不错。为师也不是个刻板的人，虽然为师只能收你一个亲传弟子，但是指点一下小姑娘修炼还是没有问题的，权且收她做个记名弟子吧。这里有一瓶‘万花之灵’最是适合女子服用，就算作是为师的见面礼了。你每三日服用一滴，可以助你扩充改造丹田，淬炼经脉，对你将来的修炼之路大有裨益。”说着，梅婆婆翻手拿出一个小紫晶瓶递给阿瑶，光看这紫晶瓶就非寻常之物，可见里面装着的“万花之灵”是何等的珍贵。楚骁虽心里对阿瑶未能成为亲传弟子而略有些遗憾，可看到师傅能赐予如此贵重之物，显然对这记名弟子也是比较重视的，也就不禁释然了。
阿瑶则是大喜，乖乖的正襟叩拜，行了拜师大礼。
“好了，琳琅，你给他俩安排一下住处，今天先休息，明天便要开始真正严酷的修炼了。你俩要有心理准备，相比起来，你们之前的修炼强度，就如同玩耍一般。”婆婆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转身回屋。留下了满脸震惊的楚骁和阿瑶。
新的一天，在期待和忐忑之下到来了，二人换好一身琳琅给的结实又精干的练功服，站在院子后面的一片演武场上，“地狱”般的疯狂修炼自此开始。
“脉气的凝练程度，决定了你们的修炼之路能走多远，也决定了你们出招的威力大小。毕竟人体丹田就那么大，你们的脉气越凝实，你们丹田可以储备的脉气就会越多，你们出招时脉气的杀伤力也会越强。恒界大陆上的修炼者，绝大多数都根本没有这个概念，所以经过这项修炼的你们，未来在外面行走将会拥有极大的优势。”师傅的话让二人热血沸腾。
“刚开始如同压缩一团棉花，但很快就会像是不断的锻打一块金属了，过程会比较痛苦。给你们十天时间，楚骁的目标是用脉气化针击穿一颗‘晶钻’，阿瑶的目标稍微低一些，击碎即可。压缩凝练脉气的秘诀在这‘储石’里，用灵魂之力渗入就可以看了。”说完，梅婆婆将两颗晶钻和两个巴掌大的石牌分别递给二人，然后扭头便走。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头也不回的说：“这只是每天上午的功课，午饭后会是实战和增加身体强度的修炼。要好好用功，十天之后如果脉气凝练的目标没有达成，会有相应的处罚。相信我，这处罚你们是绝对不会喜欢的。”
二人呆呆的看着师傅的背影消失在演武场，一种莫名的紧张感让二人猛地一个激灵，赶忙看向手中那巴掌大的石牌。这石牌呈褐色，上圆下方长条状，像个小小的石碑，上面除了一圈繁密的花纹之外，什么都没有。灵魂之力渗入，繁密花纹亮起，一组信息映入二人脑海。这是一套看上去颇为复杂的脉气压缩法门，主要原理便是利用脉气高速旋转汇聚，并顺势施展外力将脉气凝实，然后进一步锻打挤压。这是一个长效的过程，今后每次脉气的增加，都要以此法再次凝实，这种操作将伴随将来的整个修炼过程。
事不宜迟，二人盘膝坐下，五心朝元，调匀呼吸，眼观鼻，鼻观心，按照法门开始了修炼。脉气飞速旋转这一条就很要命，原本楚骁丹田的脉气星云就在缓慢旋转，他自以为只是加快速度而已，不会有什么问题，可事实上，一旦旋转速度加快，旋转离心力也就跟着增强，他那能量基数庞大的脉气星云高速旋转起来，让楚骁感觉五脏六腑都在拼命甩动，搞不好随时都会撕裂成碎片。反倒是阿瑶，因为丹田内的脉气储备比较少，虽然从未试过旋转，但旋转起来的不适感并没有楚骁那么严重。两个时辰过后，楚骁浑身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面色苍白如纸。阿瑶此刻也是秀眉紧蹙、香汗淋漓。
“都歇歇吧，吃午饭了。”琳琅清脆的声音自演武场边传来。
“哇！”二人一停下，不约而同的俯身便吐，直到吐得连胆汁都倒出来才停下。
“呃……”琳琅看着站起身来还在打晃的二人，小心翼翼的问：“你们中午想吃点什么？”
“唔！”听到琳琅的话，楚骁又弯下腰拼命的呕吐起来。
于是，午饭算是省了，可是下午的修炼仍然得照常继续。这回二人终于知道，这“界空舟”里的傀儡是何其之多了，人形的、兽形的、高大的、纤细的、力量型的、技巧型的，什么类型的都有，梅婆婆挑了两个，安排分别与二人对战，一场过后换两个傀儡，然后再换两个，再换两个，两个时辰后，二人便已狼狈的瘫在地上，连站都懒得站起来了。好在那套练功服似乎很是不凡，如同铠甲一般保护了二人没受什么伤，但是浑身淤青是在所难免的。关键是酸痛，脱力仿佛让他们从骨骼到肌肉没有一处不酸痛的。
“接下来就是淬炼筋骨增强身体强度了。”婆婆看着瘫倒在地上的两个人，一字一句的说。
“啊？！”二人听到这句话，瞬间连死的心都有了。阿瑶眼眶发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们要用的方式是——药物。药浴加内服，你们就偷着乐吧，给你俩用的药材宝物，放在外面都是天价。修炼，外力资源也是很重要的。”婆婆笑眯眯的给琳琅使了个眼色，让琳琅去准备了。
一听到不用再运动了，二人都是如蒙大赦。尤其是阿瑶听到还要沐浴，更是笑逐颜开。可是没过一会儿她就笑不出来了，首先是只有一个大浴桶，虽然泡两个人是绰绰有余，但毕竟男女有别啊，这一男一女泡在一个桶里，这得多尴尬啊。阿瑶连忙向琳琅提意见，可琳琅眼睛一瞪，说药材那么珍贵，天天泡已经很奢侈了，你还想弄两份啊。况且你以为是要洗澡啊，这是修炼，穿着里衣进去泡啦！其次，这药浴确实是和泡澡不一样啊，一桶绿油油的药液散发着浓浓的药味儿和能量波动，一泡进去，那能量就往毛孔里乱钻，在皮下乱窜，接着再到体内翻腾。搞得二人皮肤奇痒、肌肉刺痛、骨头**，那感觉，怎叫一个酸爽了得啊。然后还要内服，各色丹丸一大把，像吃炒豆子一样一通大嚼，入腹刹那，感觉比药浴还要够劲儿，二人龇牙咧嘴的享受了半个时辰才告结束。穿戴整齐被琳琅带到餐厅。
“饿了吧？中午就没吃东西，高强度的修炼之下，饮食能量的补充也不可少。放那两只凶兽出去的时候就要求他们每天送一只大型凶兽进“界空舟”，这凶兽的肉富含能量，很有营养，多吃点。还有这些蔬果，是“界空舟”里培育的，外面的环境恐怕是很难长出来的，多吃些啊。”此刻的琳琅化身为美厨娘，一桌丰盛的大餐顿时让两个刚才还生无可恋的人，眼中爆发出璀璨的生命力。美味与否他们是来不及知道了，有的只是一阵风卷残云后的心满意足。让琳琅觉得自己费心思烹饪、调味简直就是多余。
“好了，晚饭后是学习和修炼脉气时间。今天楚骁去婆婆那里接受指导，阿瑶留在房里修炼脉气。”琳琅一边收拾餐具一边道。
“为什么只有我去啊？两个人一起去不好么？”楚骁不希望自己和阿瑶的待遇因为亲传弟子和记名弟子的不同而有太大差别。
“两个人一起去？你们修炼的功法全都一样吗？难道一个人听讲，一个人傻站着？楚骁，你是亲传弟子，将来婆婆的绝学只会传给你，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你是男人，将来要承担的责任与阿瑶不同，这不只是待遇，也是责任。你明白吗？”琳琅颇有耐心，语重心长的解释。楚骁也觉得自己刚才太过孩子气了。
“去吧，亲传弟子时间到了。”琳琅俏皮的对楚骁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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