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7章 尾声（八）

泰山。
玉皇顶。
随着第一缕晨光升起，那滚滚的云海，顿时翻腾。
红日高悬，旭日当空。
而一座庞大的五色祭坛，却依然在泰山之巅升起。
那弥散的光，覆盖着整片泰山山脉。
“今日，是沉重的一天。”
“无数勇士，舍身赴死。”
“今日，又是伟大的一天。”
“为了人类文明的传承，为了地球族群的延续，上万人舍身取义！”
“祭坛已经开启。”
“献祭时刻即将到来。”
“请电视机前，手机前的人们，不要出声，安静看着。”
“让我们以最崇高的敬意，最悲恸的心情，迎接即将开启的，伟大时刻。”
泰山顶上，无人机高悬，记者更是现场跟踪转播。
主持人眼含泪水，颂念着转播词。
这次的新闻事件，比上一次的一千个巨人，还要充满悲情。
那时候，大家充满自信，觉得一定会赢  。
而现在，这些赴战之人  ，却深知，自己一定会死。
这个世上，最大的悲剧，莫不是如此。
明知是死，却还要砥砺前行。
印国秘境。
端木婉儿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将秘境之外的直播画面，通过特殊方式，投降在了一块巨大的灵石之上。
应该，是用了镜面反射吧。
从秘境入口处放了块镜子，将外面的电视画面，反射到了秘境之中。
当看到泰山上，五色光柱生气，一直关注着的端木婉儿，俏脸之上，顿时流下泪来。
这个秘术，是她给叶凡的。
这是他们族群传下来的舍身秘术。
只有在生死存亡时刻，方才会使用。
这乃是杀敌一千，自损九百的禁忌之术。
所有人参与阵法之人车，都要献祭其中。
当五色祭坛升起的时候，便代表着献祭时刻，已经到来。
端木婉儿自然伤心。
她深知，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婉儿，叶凡是布阵之人，他会死吗？”
“他应该不用献祭吧。”
“他会活着对不对？”
月瑶跟徐蕾等人，焦急又担忧的看向端木婉儿。
端木婉儿点了点头，但声音依旧哽咽：“只要能打赢世界树，叶凡哥哥应该会活下来。可是，即便活下来，他的身体也将因为超负荷战斗，遭受难以逆转的伤害，性命难以长久。”
端木婉儿啜泣说着。
在场之人听了，脸上尽是一片苍白。
这岂不是说，无论胜负，叶凡都将会死。
一个是直接死于世界树手下，令一个则是苟延残喘，在身体的无限痛苦中死去？
听到这里的时候，叶凡的舅舅竟然冲上去，怒斥端木婉儿。
“你这坏女人，既然你知道这个结果，为什么还要让我外甥去送死？”
“你就是故意的。”
“你不想让小凡活着。”
“你想让他死。”
“他死了，你就能占据这片仙宫。”
“你就能霸占这里所有的宝物。”
“你这个混蛋，我外甥若是回不来，我绝不饶你！”
叶凡的一些亲人，愤怒的冲端木婉儿吼叫。
更有甚至，甚至要冲上去打端木婉儿。
幸亏被月瑶、徐蕾她们及时拦住。
眼前人，都是叶凡的至亲。
李二这些外人，自然不敢阻拦。
也就徐蕾、月瑶这些，跟叶凡熟识多年，虽不是亲人，但感情却远胜至亲之人，敢出来阻拦叶凡的亲人闹事。
面对谩骂，端木婉儿始终没有反驳一句，只是不停的落泪。
没有人注意到，此时的端木婉儿脸色已经分外苍白。
到后来，或许是伤心过度，竟然眼前阵阵发黑，最后晕倒在地。
“婉儿！”
徐蕾见状大惊。
月瑶等人更是冲上前，将端木婉儿抱回房中，救治。
端木婉儿可是叶凡身边的女人，她若是出了事情，等叶凡回来，谁都无法交代。
片刻后，端木婉儿已经从床上醒来。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询问，外面情况如何了。
战斗开始了吗。
叶凡跟世界树的战斗怎么样了。
月瑶没有说话，只是神情凝重的问向端木婉儿：“婉儿，你有身孕了，你知道吗？”
端木婉儿顿时低下头去。
可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是叶凡的吧。”
“你怎么不告诉他？”
“或许，他会为你了你腹中的孩子，而留下来。”月瑶询问道。
端木婉儿摇头：“我不想让他因为我，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而且，就算他为了我跟孩子留下，眼睁睁看着他的故乡毁灭。他的余生，都会心存遗憾吧。”
在端木婉儿的认知里，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努力的支持他帮助他，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而不是成为他的阻碍与束缚。
她想让叶凡快乐，想让叶凡做他想做的事情。
想让他当一个自由自在的人。
她不应该成为他的枷锁。
“可是你自己呢？”
“你就忍心让自己伤心落泪。”
“你就忍心让你的孩子，生来便没有父亲？”
面对月瑶的质问，端木婉儿终究再没有说话。
只是无声的落泪，而后，无声的起身离开。
走出房间，继续关注泰山的情况。
————
—————
两天时间已经过去。
泰山顶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根据统计，最后报名参战者，足足有两万余人。
叶凡很意外，也很欣慰，心中也充满敬意。
可现在，任何感慨，已经是无用的。
根据监测，世界树此时已经朝着南海市运动靠近了。
全球九座大型堡垒市，另外八座已经全部沦陷。
只剩下南海市一座。
毋庸置疑，世界树接下来的目标，将是南海市。
此时，市内已经聚集了来自全球的七亿人类。
他们从各自国家逃亡而来。
渴求能在这里，寻求庇护。
所以，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各位，该说的，我楚天凡已经说过。”
“现在，你们还有反悔的机会。”
“如果你们心意已决，那请你们，最后看一眼这方山河。”
“因为，接下来，你们将为这万里山河而死！”
叶凡滚滚的洪声，响彻山河。
而下方人群，无一人后退。
所有人，目光坚毅，视死如归。
“既然如此。”
“诸位，阵法，开始！”
轰！！
随着叶凡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力量，便以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辐射而去。
方圆百里，几乎全在此阵法覆盖之内。
叶凡，盘坐于阵法最中心。
而周围，则是成千上万道光柱亮起。
接下来，便是所有参战之人，走入那光柱之中。
最后的时刻，到来了。
主持人流着泪，做着最后的解说。
“各位电视机前的同胞，诸位兄弟，姐妹。”
“请大家，最后看一眼眼前的勇士。”
“他们并不是生来就应该赴死。”
“他们也没有职责，更没有义务，为这个世界而死。”
“他们跟我们一样，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人。”
“他们有父母，有亲人，有孩子，他们跟我们一样，也想活下去。”
“可是，他们依旧战了出来。”
“为他们的子女而战，为他们的亲人而战，也为我们而战，为全人类而战，为整个人类文明的延续而战！”
“他们比我们伟大，他们比我们，更需要这个世界的铭记。”
“接下来，请大家跟我一起颂念他们的名字。”
“让我们永远都记住他们。”
“他们将光芒万丈...”
“他们将，永垂不朽！”
主持人悲恸的声音，传遍全球。
而随着主持人的话语落下，第一个献祭之人，从人群中，缓缓走出。
而那个人的特写，也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他眸眼坚定，他神色平静，他岿然如山！
而在那人走出的同时，全球亿万万人，尽皆起身。
所有人，面含热泪，崇敬的目睹着，第一个勇士，步入祭坛，走上光柱。
主持人拿着名单，洪声诵读：“南非勇士，盖亚，献祭！”
随着盖亚在光柱中坐下，原本充盈的力量，似乎在顷刻间抽干。
而盖亚的气息，也瞬间萎靡。往日那飒爽的英姿神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下去。
到最后，油尽灯枯。
那个风骚了一辈子的男人，那个崛起于南非大漠黄沙上的男人，那个无数寡妇心中的男神，至此，陨落！
含笑，坐化在了泰山之巅。
从今之后，那些早年丧夫的寡妇，再无人安慰！
这一刻，主持人泪流满面，悲声敬拜：“送盖亚先生，千古！”
电视机前，亿万万人悲恸欲绝，齐声呼喊：“盖亚先生，千古！”
....
“盖亚先生，千古！”
....
浩荡的洪流，似乎传到了泰山之巅。
随着盖亚的落幕，后续的献祭之人，接连走出。
战神叶擎天、剑圣萧辰、枪王莫孤城、萨顿王爵、亚伦大帝...
这些跟叶凡斗了一辈子，也纠缠了一辈子的熟悉面孔，也终究在全球人类的不舍与沉痛之中，走向了人生的终点，将自己最后的力量，献给叶凡，将自己的传说，留给时间。
平静的，步入了那个永恒的黑夜。
“战神叶擎天先生，千古！”
....
“剑圣萧辰先生，千古！”
....
“莫孤城先生，千古！”
....
“亚伦先生，千古！”
....
上万武者齐赴死，亿万万人尽悲恸。
就这般，全球人类，跟着主持人，一位又一位的，送走了这些为人类赴死的勇士。
当主持人，念到“卡帕”的时候。
遥远的非洲部队，卡帕的家人，彻底愣住了。
“那...那个，是爸爸吗？”
卡帕的儿子，看着电视机上来自父亲的特写，彻底的怔在原地。
全家人，此刻寂然无声。
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他们眼中毫无用处的窝囊废。
此时，竟站在泰山之巅，接受全世界人类的敬仰与尊崇。
他们更没有想到，那个他们一直瞧不起看不上的废物，而今竟然作为英雄，要为全人类赴死！
此时，卡帕的妻子才意识到，为什么昨天晚上，卡帕突然提出要求，要跟家人共进晚餐。
原来，这是他对这个家最后的留恋。
可连这个简单的要求，自己都没有答应。
想到这里，女人心如刀绞。
悔恨、痛苦、自责，充斥在这个家每个人都心中。
他们，不配这个男人！
“卡帕先生，千古！”
.....
“龙飞先生，千古！”
.....
这一刻，全球悲恸的声音，不断的响起。
所有人类，齐声共同呼喊，是什么样的境况。
身在南海市的陆天河，最有感触。
整个城市的人悲恸呼喊的时候，天地都在颤抖。
但是，他们值得这份殊荣！
因为，他们是为人类而战！
献祭还在继续。
随着一个个的武者走向祭坛，献祭生命，他的亲人、朋友，看到后无不悲恸欲绝。
世上最令人痛苦的莫过于此，看着自己的父亲、母亲、儿子、女儿，走向死亡，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
谁也不知道，这场献祭，究竟持续了多久。
直到最后一位武者走向祭坛，最后一缕虹光，灌注到叶凡之身。
这场献祭，终于结束了。
阵地之中的叶凡，睁开了双眼。
此时，在他面前，是上万人坐化之后的遗体。
叶凡平静的看着这一次，可是，又有注意到，他幽深瞳孔里的，那一抹哀伤。
献祭结束了。
接下来，便是他登场了。
叶凡站起身。
可就是这简单的动作，却牵动着天地。
似乎叶凡举手投足，便可毁天灭地。
没有人知道，叶凡的力量，此刻究竟达到了怎样的  地步！
外面围观的人类，看到叶凡起身，尽皆跪下了。
他们目睹了那么多人的死亡，他们亲眼看了为了拯救世界，那么多人前仆后继。
他们付出了所有，方才等到了这最后的希望。
是的，叶凡便是人类最后的手段。
他将带着全人类的希望，也带着那上万武者的生命，与世界树，进行最后一站！
此时此刻，所有人跪服再地，哪怕电视机前，那些远在万里之外的亿万人类，也尽皆跪下。
他们悲恸齐声：“请楚先生，救我人族！”
....
“请楚先生，救我人族！”
....
冲天之声，汇聚成流。
面对所有人的期望，叶凡面无表情，没有说话，只是手持云阳古剑，缓缓的，走出了祭坛，准备奔赴，最后的战场。
可是，没走几步，叶凡突然停下来。
因为他的前方，有一道倩影浮现。
是唐韵！
她醒来后，便不顾一切的，赶往了泰山。
她双目通红，看向叶凡，坚定道：“我要献祭！”
寥寥四字，却字字铿锵。
然而，叶凡岂会同意。
他也回了四个字：“滚回秘境。”
“我不！”
“所有人都能献祭，我为什么不能？”
“连最低等级的武者，都能献祭给你，我唐韵乃封号宗师，楚门之主，我数十年深厚修为，我为什么不能献祭给你？”
唐韵不服，不甘的质问。
可叶凡没有理她。
只是长袖一挥。
一股无形气劲当即打出。
那股劲气将唐韵裹挟，直接飞出天际，朝着印国秘境的方向飞了回去。
这个傻女人！
他出世战世界树，就是为了让她们活下去。
所以，其他人可以献祭，但是他叶凡所爱之人，不可献祭！
他叶凡没那么伟大。
他有私心。
让他所爱之人，所在乎之人活着，这就是他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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