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惺惺相惜的情敌

　　悦来客栈。
陆芸汐与司廷彦翻身下马。
“我打听过了，云老板每一次来京城都住在这悦来客栈之中。”司廷彦将缰绳交给身侧的小厮，别过头，望了一眼陆芸汐，轻声道。
陆芸汐似乎根本就未曾听到他的话，抬着头，凝视着“悦来客栈”的牌匾。
从前，云染嫁进侍郎府，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
听说因为陆子游看重官声，担心云家是商贾人士会给他的官声抹黑，不大愿意让外祖父登门。
为此，外祖父果真多年没有上过侍郎府的门。
看来，这些年，外祖父并没有真的忘记自己的这个女儿，而是用这样的方式关心着云染和陆芸汐。
想到这里，陆芸汐的眼眶有些湿润。
她收回目光，低着头，抿着下唇，思量了许久，才望向司廷彦，轻轻地点点头。
二人一同往客栈中走去。
外祖父住在三楼的“天”字号包厢之中。
这陆芸汐和司廷彦才刚刚走上三楼，便听到包厢的门传来“吱呀”一声，一个略显苍老的男子从包厢之中走了出来。
他带着一脸慈祥的笑容，走到陆芸汐身边，上下打量了她两眼，这才道，“孙小姐，老爷已经等了您很久了。”
陆芸汐有些胆怯地探出头，往前挪动两步，缓步往屋中走去。
却见外祖父背对着陆芸汐，坐在窗边，手边还放着一只正冒着白色氤氲的茶壶。
听到关门的声音，外祖父才慢慢地转过头，嘴角扬动，淡然一笑，轻声道，“汐儿。”
那双眼睛，和画像之中云染的眼睛生得一模一样。
他坐在白色的氤氲之后，面带笑容，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陆芸汐。
一时之间，陆芸汐只觉得时空全部交叠在一起，外祖父与云染的面颊一点点重合。
她愣在原地，眼前也逐渐模糊起来。
过了许久，一滴泪水顺着面颊滴落而下，陆芸汐才如梦初醒，露出一个笑容，快步走到外祖父身边。
“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
外祖父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指尖轻轻地搭在陆芸汐额头边的碎发上，慢慢地将那些碎发别再她的耳后，满脸慈爱地凝视着陆芸汐。
陆芸汐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只呆呆地凝视着外祖父。
她记得，外祖父名唤云熙，乃是江南最大绸缎庄的老板。
当日，他将自己的爱女云染嫁给尚且没有任何功名的陆子游，看重的便是此人憨厚老实。
想不到，他一朝发家，竟然会那样对待云染。
眼瞧着陆芸汐这副样子，外祖父也不多说，只侧过身子，都将身边的那只椅子拉开，扬动下巴，对陆芸汐道，“坐吧。”
“外祖父，您什么时候来的？”
陆芸汐才坐下，便急切地问道。
她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想要让云熙为她一一解答。
云熙倒了一杯茶水，递给陆芸汐，盯着她的那双眼睛，笑了笑，“此次进京之时，你尚且病重。我担心你会像你母亲当年一样被人暗中下了毒手，所以就耽误的时间久了些。”
原来，那个时候云熙就已经在京城了！
“外祖父，这么多年了，您为何从未前来寻过我？”
陆芸汐握着桌上那只茶杯，身子向前倾斜几分，凝视着云熙的双眼，低声问道。
云熙露出一抹尴尬的神色，“你母亲遇害之后，我便修书想要带你离开陆府。可是，你父亲却说什么也不肯。他一向不喜我们家是商贾人家，也暗中动用了些势力。前些年，绸缎庄的生意也不大好。这两年才慢慢地好了起来。”
虽然云熙说的云淡风轻，可是陆芸汐知道，那背后一定充满了自己想都不敢想的艰难。
她凝视着云熙的双眼，唇角微微抖动，“外祖父这次肯见我，可是有了打算？”
云熙长叹一口气，一双满是皱纹的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前后摩挲了两下，这才接着道，“本想带你离开京城。可是，眼下你既然已经被太后收在宫中，我也算是安心了。”
陆芸汐低着头，将眼中的泪水强压了下去，这才扬动唇角，抬起头，  望着云熙的双目，“虽然太后娘娘对我很好，可是在这京城中，我却没有一个真正的血脉亲人。如今能与外祖父相认，日后在这世上，我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亲人。”
云熙闻言，心中也是惆怅万千。
两人又叙了话，聊了许久，云熙将方才自己告诉陆芸汐的如何利用染汐阁背靠皇家的关系开分店之事又详细地说了一遍。
“自然了，若是你想要开分店，云家一定会鼎力支持你。”
陆芸汐露出幸福的笑容，抿着下唇，点点头，接着道，“眼下染汐阁的生意也算是步入正轨，倒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可是，有件事情我一直记挂在心中，却无力可为。”
云熙没有答话，只是扬动眉角，凝视着陆芸汐。
“我娘亲的牌位到现在也未曾入了陆家祠堂。她到底也是陆家明媒正娶的嫡妻，却因为陆子游宠妾灭妻，死后连个供奉牌位的地方都没有。我身为女儿，心中实在有愧。”
说起此事，云熙也是一肚子怒气。
他冷哼一声，蹙着眉头，右手握拳，砸在桌面上，冷声道，“陆子游当初求娶你娘亲之时，低三下气。可是一朝得势，却让她连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
“此事我倒是也在太后娘娘面前提起过。可是不等我开口，太后娘娘就已经以这是侍郎府的家事她不好插手为由回绝了。”
话音才落，却见云熙的双目一动，别过头，带着几分恍然大悟的神色望向陆芸汐，“或许此事我能帮上忙。”
陆芸汐不解。
原来，当年云染过世之后，云熙曾经动用势力调查过她的死因，发现她的死因或多或少与宋岚有些关系。若是能将这件事情查明，证明了宋岚的罪行，那陆子游为了保住侍郎府的名誉，也定然会允许云家将云染的牌位放进祠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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