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复盘棋局、回忆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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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卫破初教书的时候，一个带着蓑笠的钓鱼老翁仍旧坐在湖边的棋局上，琢磨着棋局。
他自己在跟自己下着棋，但是又像是再模仿一个人的棋路。
但是很快颜尚就放弃了，坐在那里呆呆的回忆当时那天晚上和卫破初下的那一场场棋局。
当时，他都有一种崩溃的感觉
不是说棋盘上没有空位，而是说...他的下一步无论放哪里，都会被周围的黑棋完全吞噬掉。
下棋，对弈者不仅仅是棋艺的比拼，更多的是大局观和对阴阳乃至天地大道的感悟，全体现在着盛着阴阳鱼的棋盘上，持棋博弈，两条阴阳鱼互相吞噬，直到一方被吞噬殆尽。
而卫破初所持的黑棋，一条黑色的阴阳巨龙盘踞在棋盘上一般，不断地吐着龙息，吞噬着最后的白色，占据了这片天的九成九的空间，周身弥漫着的艰深道韵玄奥妙理坚不可摧，如同汪洋大海一般。
老者自己的白色棋子，就像是这汪洋大海中的一条小蝌蚪，努力挣扎，却连个小小的水花都折腾不起来，完全被卫破初的这条巨大的黑色阴阳条纹巨龙给压的死死的，饶是拼劲全力，但是只要他再稍稍挪动一下，很快就会被对方一个稍稍挪动动作下灰飞烟灭。
老者眼里闪过一丝骇然，本来以为卫破初是随意甚至完全不会下棋的，在这一步之前，他居然根本没有察觉到卫破初这慢慢包围起来的棋局，这也太震撼了！！
这也......根本就是在他不知不觉中布下的大局，而且显然是有意地没有显现出来，不然他早就输掉了，而是像是一步步的埋藏伏笔，慢慢陪着他玩，看似杂乱无比，实则带着几颗棋子就能让整个巨龙苏醒过来。
直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挣扎的地步，直到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退路。
他擦了擦眼睛，惊叹地发出声来，“你这小子可以啊，刚才还说不会下，这完全就是骗人的啊。”
卫破初轻轻一笑，随后慢慢地将棋盘上的黑子收回来，收放的顺序和刚才下棋的顺序完全是反过来的，一模一样，像是在复盘一样。
这老者的棋艺其实还算可以，不算臭棋篓子，技巧还是有的，但是眼界和大局观就有些差了些。
老者看着卫破初一颗一颗子按照顺序摆放回去，眼中的赞叹之色更甚，随后来了兴致，继续招呼道：“来来来，咱们再来几局，刚才我光顾着说话了，故意让你了一把。”
卫破初轻轻一笑，无奈地只能再陪颜尚继续。
于是，便又陪老者下了几把。
老者逐渐认真起来，一次比一次认真，但是神情最终都定格在那里，看见卫破初左手捏着右手垂下来的衣袍，然后轻轻的捏起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盘上，
随后神态自然地问道：“还要来吗？”
颜尚脸色已经变得麻木呆滞了，这面前的男子下棋他完全摸不清一丝的套路，哦，不对，也有一样的地方，就是他每次都以为对方是乱走，但是每次走到最后都发现这棋已经没有丝毫活路了。
气得他直接将桌子上的棋盘给胡乱掉，气哼哼地坐在那里，看着卫破初大喊道：
“不玩了不玩了，每次都是这样，一点意思都没有。”
虽然卫破初明显是有意让他，让这棋下的更久一些，但是这更让他觉得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了，这个男子的棋艺已经高到天外去了。
他连边都摸不着，这让他怎么玩？
卫破初无奈地摇头笑了笑，看着被弄乱的棋盘，也没有生气，而是仍旧是将棋子一指一指的捏在手掌里，放回棋罐里面。
“不过我真是蛮好奇你是从哪里来的，我感觉你定然不是一般人，左天峰那老小子......有那么大本事请到你？”钓鱼老翁看着卫破初捡棋子的样子，确实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从哪里来？
卫破初看着这月色，思绪飘到了很远很远。
......
连绵的雪山上，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昏暗的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茫茫纵横万里的湖面，千年不冰封。
有位老人头发和这雪色一般白，静静地坐在湖边，在垂钓，闭着眼睛似睡非睡。
只是此时却缓缓睁开了眼睛，似乎是感觉到那个越走越近的身影停了下来。
“来了？”
白发老人微笑着说道，拍了拍旁边的石凳，示意卫破初坐下。
还是来了.......白发老人看着卫破初，心里微微叹了一下。
卫破初靠着老人坐了下来。
老人继续垂钓，卫破初盯着湖面。
过了许久许久。
“爷爷，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卫破初偏头，双眼注视着老人说道，目光清澈。
“说吧。”
老人神色没有任何波动，仿佛早就知道卫破初会问一样。
“我......是不是忘了很多事情。”
卫破初看似平静的说道，但实则心理却是死死压住惊涛骇浪。
白发老人将手中的鱼竿收了回来，顿了一下，
“或许吧，可能......有些事情我们都忘记了。”
老者的话模模糊糊，像是陷入到了回忆一般，但是却不愿讲出更深层次的东西。
“那......那两个人是不是也把我忘了。”卫破初尽量地把语气放平缓，可是还是掩饰不住声音的颤抖。
老人身形一滞，露出了一丝苦笑，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卫破初见老人目光看向远处，没有回答，也并没有再追问什么，而是就这样静静地陪老人坐着，一直到第一缕阳光透进这黑夜当中。
“爷爷，我......下山了。”卫破初声音轻轻地平缓而出。
老人将闭着的眼睛睁了开来，缓缓地点了点头，便没有其他动作了，只是手微微有些压抑不住地颤抖。
“爷爷，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吃饭，虽然三叔做的饭不是很好吃。还有，不要整天坐在这里，也时常走一走，虽然我知道爷爷你很厉害，但是人老了，就得多走动走动......”卫破初此刻像是一个老太婆一样啰嗦。
老人没有丝毫嫌烦，微笑地点头，似乎卫破初说的话他都记进心里了。
过了许久，卫破初终于念叨完了，似乎觉得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那......爷爷，我...走了。”
缓缓地，卫破初站起了身。
脚步缓缓地，向着远处走去。
老人看着渐渐模糊远去的身影，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本来略显浑浊地眼睛，此刻却熠熠发光。
“初儿，下山之后好好看一看这世界，或许，有那么一刻你会觉得之前做的是值得的，这就够了。“
卫破初的身影停顿了一下，似乎将老人的话记到了心里。
然后缓缓地消散在这雪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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