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龙见章节1

“你个混账!”听完古晓寒的话，龙见一把将龙芸儿从古晓寒的怀里夺了下来，飞起一脚将古晓寒踹飞了出去。

　　他脸上乌红，青筋乍现，几乎是在对着古晓寒咆哮。

　　倒在了地上，古晓寒并没有爬起来，他就那么躺着，把头侧向一边，不敢看龙见的眼睛

　　他想怎么样，都随他吧。反正自己是有错在先。

　　看着倒在地上的古晓寒，龙见心中怒气更盛一分，他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劈头盖脸地向他砸了过去。

　　杯子砸到古晓寒的身上后弹到地上，摔的粉碎，里面的茶水淋湿雇古晓寒的衣服，一股滚烫之感顿时就传了过来，但古晓寒依旧没有动。

　　手紧紧地攥成一团，指甲刺入皮肉，鲜血顺着指缝滴了下来……

　　过了好半天，

　　龙见的脸上的怒色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悲戚与无奈。

　　将龙芸儿交给了身边的下人，他说道：“你们下去。”

　　下人离开后，他的眼睛渐渐变得湿润，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顷刻间就向后倒去，摊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不到四十岁的他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多岁。

　　攥着的手渐渐松开，血液肆无忌惮地留着。

　　目光空洞，他看着前上方的水晶吊灯，嘴角微微抽搐着。

　　古晓寒从地上爬了起来，低着头，跪在红木地板上，从那平整地发光的地板上，他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个现在让自己无比厌恶的身影。

　　“起来。”龙见沧桑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古晓寒依旧低着头跪着，  没有丝毫要起来的意思。

　　龙见叹了一口气，“命……”

　　“都是因为我！”古晓寒双手撑在了地上，“请您责罚！”

　　有时候不去责罚一个犯错的人，犯错之人的心里只会更加煎熬。

　　“起来。”龙见的声音就像一根随时会崩断的细线，“给我消失。”

　　古晓寒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一样，这股力量让他抬起头都十分困难，更不要说站起来了。

　　龙芸儿的笑颜一次次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这笑容就像是一把刀，正在一点点地切开他的心，原本一直抑制着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冲出  眼眶。在地板上开出了一朵朵晶莹的泪花。

　　忽然，他感到一只有力的手掌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紧接着，他就被那手掌提了起来。

　　“你走。”龙见没有看他。

　　古晓寒没有动。

　　“你走。”龙见又重复了一次。

　　古晓寒依旧没有走。

　　“你滚！”龙见终于忍不住对他咆哮了出来。

　　古晓寒一个顿时就一个激灵。他迈开了腿，如同机械一般的走了出去。

　　瘫坐回了椅子，龙见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划过了他惨白的脸颊，泪水流到嘴里，一股苦涩蔓延开来。

　　在他的眼里，世界渐渐从彩色，变成了黑白，从立体变成了一个平面。仿佛自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一样。

　　“又菡，我对不起你啊。”一声无力的呢喃后，龙见狠狠地闪了自己一个耳光。但这耳光却像是扇到了别人脸上一样，竟然没有丝毫的痛感。

　　“大伯？”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

　　龙见把头偏了过去。看到了在右面的屏风后面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丁管家的小女儿，小春。平日里乖巧懂事，龙见一直向对亲闺女一样对着她。

　　“大伯，你没事吧？”小春的声音很小。龙见刚才的举动她都看见了，只有四五岁的她被吓地不轻。

　　“大伯没事。”龙见忍住悲痛说道，可他脸的泪痕上正分明地出卖着他。

　　她和芸儿小时候长得真像啊，龙见在心里叹道。思绪逐渐被拉回到了从前，龙见看到了一副画面：一个女子怀抱着一个婴儿在白桦林中的一个白桦下对着自己微笑。

　　女子是贝又菡，婴儿就是龙芸儿。

　　可现在，她们都离开了……

　　“大伯，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说给我听啊。”小春凑了过来，“阿爹给我说，要是有什么难过的事说出来就好了。”

　　泪水依旧止不住地流着，龙见微笑着将她搂到怀里，“没事，只是眼睛进了沙子。”

　　再没有比这更拙劣的谎言了。

　　“那我给大伯吹一下吧。”小春抬起头，认真地吹了吹龙见的眼睛。

　　但泪水还是一滴滴到了她的脸上。

　　“阿爹说过，吹一吹就会好啊。”小春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又用小手擦了擦龙见脸上的，疑惑地说道。

　　看着这张天真单纯充满稚气的脸，龙见内心终于崩溃了，一把将其抱住，他张着嘴，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泪水放肆地蔓延在他的脸上，在小春的衣服上，在自己已经碎掉的心里。

　　为什么？

　　为什么啊？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天呐……

　　被龙见紧紧地抱着，小春有些不知所措。那一双如铁的臂膀将她夹得生痛，她试着动了动。

　　龙见抱的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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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冷的月光洒在了龙府外面的青石台阶上，反射的光芒柔和至极，一如凉水。

　　坐在上面的古晓寒抱着双腿，感受着四周传来的寒意。

　　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像是哭泣的鸦叫，让着本来静谧的夜晚，变得凄凉。

　　古晓寒抬头望了过去，只见一只不大的鸟正停在对面的高树上，月光照射在它小小的眼睛上，使其分明可见，  可能是寒鸦吧。

　　它在看着我么？古晓寒在心里问道。

　　他还不能走，因为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说——如果有至亲之人愿意牺牲的话，龙芸儿还是有救的。

　　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子，古晓寒朝着那只寒鸦扔了过去。

　　扑腾的一声，那只寒鸦飞离了那棵树，几片被抖掉的树叶缓缓飘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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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下漆黑，一盏红烛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微的光满，寒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烛焰一闪。

　　坐在床边的地板上，龙见看着那烛火发着呆。一身华贵的衣衫随意地披在身上，刀削一般的脸看上去竟有些枯槁。

　　在他身后的床上，龙芸儿正躺在上面，杯子盖得好好的，就像是在安睡一样。

　　一股带着浓厚就酒味的气团从胃里窜了出来，喉咙一辛，龙见重重地咳嗽了一下。

　　她醒不了。这是那个叫古晓寒的孩子说的最后一句话。当时，他似乎还准备说些什么吧，被自己打断了。

　　不过又能说什么呢？

　　说什么有用呢？

　　拿起倒在地上的酒壶，龙见将里面的残酒一饮而尽。

　　他趴倒在龙芸儿的床前，头晕晕的。

　　渐渐发糊的视线已经看不清微弱烛火中龙芸儿的脸了，他倒头在了细腻的被子上。

　　“芸儿…一定只…是睡着了。”他断断续续地说道。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从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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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波郡东昌县的碧水村是一个安静的小村落。

　　龙见是村子里的一个小孩，喜欢爬树、玩水、偷鸡蛋，和村里里其他顽皮的少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他的父母都是勤劳的庄稼人。父亲在种着几亩田，母亲则在家里养些蚕种些棉花，缫丝纺线，一方面可以给家人做衣服，另一方面也可以做些东西卖了贴补家用。

　　虽然父母都很吃苦耐劳，但一家人的生活依旧过得紧巴巴的，有时候甚至连吃饭都成问题。

　　父亲种的粮食本来是够一家人吃的（甚至说可以有多余的），但官府征的税实在是太重了，说是什么要和隋国开战，需要筹备粮草饷银，每次收的粮食一多半都要交给政府。

　　不交呢？

　　会有士兵拿着火铳来下乡收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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