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惹哭

王容西看她不断掉落的泪珠子，“洛薇，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难过，我只是前些日子碰到他，认为这些事不应该被埋在土里，不见天日。”

        “我也并不是让你在找他和好之类的，我希望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老师，你放心吧，我也没有那个意思。”

        洛薇的情绪已经不能很好的控制住，她深吸一口气，问王容西，“老师，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王容西一愣，“有。”

        洛薇要到他的联系方式和现在的住址，跟王容西道别，拿起包离开食堂。

        夜晚的校园也别有一番趣味，不远处还能听见有人打篮球的声音，“嘭”的一声球进框落地声一气呵成。

        路嘉炫耀似的，帅气转身，余光瞥见洛薇形色匆匆的往校门口赶去，快的好像后面有什么东西追她似的。

        路嘉愣住没动，身后的赵磊催促道：“你还运动不运动了？不玩回去刷题去了。”

        路嘉把球扔给他，“你带回去吧，我有事先走了。”

        赵磊一脸懵逼，迎来而来的球差点没砸中他帅气的脸庞，幸亏吴凯及时过来拦住，赵磊吓得爆脏口，“艹，路嘉真是狗，放我鸽子。”

        吴凯笑，揽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趁他没反应过来，指了指绿化带那边的两个人影，“找人道歉去了。”

        赵磊果真就忘看旁边有没有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真，路嘉跑着追上洛薇。

        洛薇抿着唇，眼眶里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顾不得去擦，下一行眼泪又顺流而下。

        她内心愧疚不已，郑和旭做的这些事情她一直都不知道，如果不是王容西跟她说，她估计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关于那段时间的事。

        她不知道他身上的压力，还在她高考失利后闹脾气放弃自己的好成绩去陪他，明明郑和旭也是为她好，她当时为什么不听，为什么先跟他吵起来呢？

        如果没有吵起来，如果当初他们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好好的事情说清楚，异地恋怎么了？谁还没经历过呢？

        可她怎么做的呢？

        她冲他大吼，骂他，还打他，她真的是坏透了。

        她越走步伐越急促，完全没听见路嘉在后面喊她，路嘉大步流星追上她，拽住她的手腕，“不至于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了，还……”别扭呢？

        还没说完，他就察觉对方情绪不对，用力让对方停下脚步，挡在她身前，“洛薇，你怎么了？”

        洛薇没听，或者说根本听不见他说话，脑子只有一个程序支撑着她，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直到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怔住了。

        洛薇哭了。

        这个想法让他的大脑失去控制，不断思考自己的种种过错，越是到这种时候越混乱，原本奥数竞赛常常得奖的脑子竟然想不到原因。

        从认识洛薇第一天，她好像一直都很温柔得体，自制力很强今天说做完的事情绝对不拖到明天，偶尔很毒舌，任何人在她身上都不会得到好处，你损她一句，她肯定会在别的地方报复回来，就连今天生气也很克制自己，上课的时候又立马恢复状态进去课堂。

        这样有自制力的人，为什么会哭的这么伤心？

        路嘉莫名感到阵阵锥心的痛，他把责任全部都怪在自己身上，固执的认为是自己惹她生气的，固执的问，“洛薇，你哭了？”

        洛薇对于他不绅士的行为感到不开心，更为他在她最难堪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而感到恼怒，哑着嗓子说：“滚。”

        路嘉固执的抓住她的手，她的话只字不听，“你先别哭。”

        洛薇不敢抬头，透过泪幕，朦胧的盯着路嘉抓着她的手，“松开我。”

        “你别走我就松开。”这是路嘉做的最后的退让。

        洛薇点头。心想，才怪呢。

        路嘉听话的松开她手。

        手得以解放，洛薇毫不犹豫的越过路嘉往校门口走去，等洛薇走了两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匆忙跟上去，“不带这样骗人的，你有什么事跟我说说呗，要是我因为我没给你道歉，我现在给你道歉也不晚，你先停下来行吗？”

        路嘉跟在洛薇身后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洛薇心烦，又加快了步伐，路嘉锲而不舍的跟在她身后，跟个跟屁虫一样。

        洛薇知道甩不掉他，没再特意理会他。

        校门口依旧可以看见附宁的学生，三五成群的聚在小吃摊上，或者是情侣两人手拉着手甜蜜蜜的走在大马路上，丝毫不顾及风驰的汽车撞飞他们。

        路嘉跟屁虫跟个老太太碎嘴子一样絮叨个不停，“真是的，你小心眼也不能这么小心眼啊，就因为我没给你道歉至于哭吗？只要你现在不哭，你让我跟你跪下道歉都可以。”

        洛薇被他絮叨的早没办法专心回忆往事，断断续续的在他说跟她跪下都可以的瞬间彻底断干净。

        洛薇停下脚步驻留，这个驻留措不及防，路嘉根本没准备，一个胸口撞她脑门上，他倒没什么大事，洛薇捂住脑门揉起来。

        路嘉反应迅速，抬手要帮她揉，洛薇躲开了，路嘉垂着头，一副做错事听从惩罚的态度，还不忘为自己狡辩，“你停下来也没提前说一声，我不知道，这撞上不能怪我吧。”

        洛薇眼睛已经有点发肿，对于他的狡辩充耳不闻，“你刚刚是不是说，我让你跪下道歉都可以？”

        路嘉钉在原地，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我要是说刚刚开玩笑的，行吗？”

        洛薇二话不说，转身往前走。

        路嘉急忙跟上，“没开玩笑。”

        “站住别动。”洛薇又停下，下次没有回头，路嘉蹭到她的头发，才堪堪刹住车。

        站在她身后，还能闻到她洗发水的味道，还挺香，难道他昨天用的不是这瓶？为什么自己当时用的没有这么香？

        洛薇往前走一步，路嘉正要跟上，只见她转过身，“你看吧，我都提前通知了，你不还是没停？这怪我吗？”

        路嘉收回已经迈出去的步子，尴尬笑笑，“怪我，全都怪我！”

        “全都怪我，不该沉默时沉默，该勇敢时软弱，如果不是我……”

        洛薇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盯着路嘉，再注意到不断有路人看过来时，连连往后推了好几步，急于跟对方撇清关系。

        “咳咳”路嘉也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我缓解缓解尴尬。”

        洛薇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请我吃饭吧。”

        路嘉一脸羞涩的抓了抓头发，“这个合适吗？”

        洛薇不知道他的脑子又被哪只狗吃了，无奈道：“你不是说要道歉？既然要道歉，请我吃饭吧。”

        路嘉发现洛薇总能让他轻而易举的陷入尴尬中，暗暗发誓，下次一定让对方尴尬。

        下次归下次，这次还是要请她吃饭得。

        路嘉不知道洛薇吃饭的喜好，凑到她跟前，“你喜欢吃辣的还是不辣的。”

        “辣的。”

        “火锅还是烧烤？”

        “都行。”

        “不能都行。”

        “为什么不能都行？”

        “只能吃一个。”

        “那火锅吧。”

        “你确定夏天吃火锅？”

        “不是你问的让我选的，我选了你怎么还那么多事。”

        “就是怕你热。”

        “有空调。”

        跟路嘉逗嘴总算是让情绪没那么糟糕，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失恋了就要找好朋友说话聊天才会好受。虽然路嘉并不是她的好朋友，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但伤心的时候有人陪在身边，这种切身实际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路嘉对这片很熟悉，很快就带洛薇来到一家看门面一点都不正宗的火锅店。

        至于为什么不正宗呢。

        店面在小胡同里不说，小不说连个正式的招牌都没有，用着炭黑色的笔在纸板上写着——火锅锅

        洛薇很怀疑它有没有营业执照。

        一进店就否认了洛薇的怀疑，人家小归小，偏僻归偏僻，但营业执照摆在明面上，地方虽小但很干净。

        老板抬头看见路嘉，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小嘉啊，今天怎么过来了？”

        路嘉拉过洛薇的手腕，把她放在自己身边，跟老板聊起天来。

        洛薇忍不住打量起这个小店，没有贴壁纸之类的装饰墙，白墙上挂着几幅跟店里格格不入的油画，她虽不懂油画但仍能看出画的不错。

        路嘉跟老板熟络的用南浙话聊着天，“奶奶，给我看来个麻辣锅。”

        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奶奶从里面那慢悠悠的走出来，“小嘉来了？”看见他们正拉着的手腕，笑盈盈的问：跟着小女朋友？”

        路嘉脸一红，摆摆手，“不是。”

        洛薇看见两人都看向自己，她听不懂南浙这边的方言，再加上刚刚就没仔细听，怎么可能知道他们为什么都看她。

        路嘉生怕他们问洛薇什么，急急忙忙的问她，“奶奶让我问问你能不能吃辣椒。”

        洛薇一怔，而后猛点头，“可以可以，超爱吃辣。”

        老奶奶也是一愣，怔愣的点头，“好好，你们坐，我们给你们准备。”

        路嘉说：“老几样都上来点。”

        老奶奶虽看起来年纪挺大，但行动力灵活。

        店里还有两桌客人，看起来都很老板很熟识得样子，路嘉贴心的选了一处角落坐下。

        路嘉对这家的菜品似乎很熟悉，直接把菜单递给洛薇，“你选吧，这张菜单我都会背了。”

        洛薇手上多了一张油气轰轰的菜单，封皮卷翘起来，里面还有气泡柱，她感觉这菜单成了烫手山芋，看不下去，不看吧又没得吃。

        路嘉似乎看出她的窘迫，毫不留情的抽走她手中的菜单，把上面的菜一个个念出来。

        “肥牛，肥羊，鸭血，鸭肠，鸭胗都要不要？”

        “要。”

        路嘉一一写在小本本上。

        “金针菇，香菇，土豆片，娃娃菜，玉米，秋葵要不要？”

        “不要秋葵，其他都要。”洛薇说，“又脑花吗？”

        路嘉惊讶的看着她，“你爱吃那个？”

        洛薇点头，“不行？”

        路嘉低头写上，“够重口味的。”

        路嘉问的几乎都是她爱吃的，路嘉把菜单还给老板，老板看上面写的这么多样菜，好心提醒道：“这么多菜你两人吃的完吗？”

        洛薇倒不觉得有多少，“吃的完。”

        老板打趣道：“吃不完不准走啊！”

        点的时候没发觉有这么多，一上来，洛薇傻眼了，满满一大桌子全是菜，要不是锅口放中间了，真看不着锅在哪呢。

        洛薇眼睛汪汪的看着路嘉，眨眨眼，“你要不跟老板商量商量，吃不完也能走吧。”

        路嘉被她这大眼睛吓到，安慰道：“放心吧，老板顶多不让我走，肯定让你走。”

        洛薇拿起筷子，准备开涮，“那就行。”

        路嘉看着刚刚还在跟自己撒娇卖萌求安慰的人，现在竟然要出卖自己换的吃饭的一线吃机，就气不打一处来。

        洛薇看他不动，就主动给他涮了一片毛肚放进他碗里。

        路嘉顿时烟消云散，屁颠屁颠的吃起碗里的毛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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