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恋

那晚之后，洛薇的代课生活出乎意料平静，原本以为路嘉还不听话之类的，出乎意料的异常听话，上课也不睡觉了，积极回答问题，作业也是做的做好的，这让洛薇有些纳闷。

        除了有时候像是故意做出一些引起人注意的小动作外，都很正常，像正常师生关系一样。

        就比如现在，原本上午第四节课应该是体育课，高三了就取消体育课改上语文课，对于从前两年逃出高中课堂的人来说，深受其害也深知其苦为体谅同学只上打半节课，其余课程打算让大家自习。

        其他同学到了第四节课基本都学累了，再加上夏天太阳大，早就蔫巴了，只有路嘉同学好似故意似的，挺直背端坐着，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这很难不让洛薇联想到喜欢自己的男生为了表现自己，故意这么做的。

        洛薇视若无睹，继续上自己的课。

        等讲完了，应约上自习。

        洛薇也是当了老师才知道每天要做那么多事，不仅要批改作业，要做课件，要写教案，还有解决同学不懂得问题，最主要的是她还要每天面对路嘉，实在是难上加难！

        批改作业遇见写字好看的是赏心悦目，遇见难看的就是头晕炫目。

        这不，不知道那位同学写的狗爬字，全都趴在纸上，她反手看了眼名字——赵磊。

        “赵磊！”洛薇叹了口气，哭笑不得的说：“你这个字是故意为难我的还是惩罚我的呢？”

        赵磊闻言，一只手挠着头，不好意思笑了笑，“老师，你就当它是见了你不好意思了吧！”

        洛薇体贴适宜的微笑：“那我是不是下次批你作业的时候要带上面具呢？”

        赵磊笑：“还是我带上面具来的比较快。”

        洛薇不在跟他开玩笑，一本正经的严肃的说：“小磊子，你这样可不行，我看过你成绩理科都很优秀，你和咱们班第一的成绩差就差在写字上了，像咱们班吴凯啊、路嘉啊、赵鹏程他们写字就比你好看的多。”

        路嘉听到她喊他名字，抬起头来，眼睛亮闪闪的，有些狗腿那味，只不过洛薇说的太投入根本没注意到他。

        “小磊子，你不要怪我管多，虽然我只代课不到一个月，可我深知这其中利害，也许同一道题你和别人答案一样，可就因为他写字比你好看，他也许就比你多得分，你和吴凯你俩是同桌，你可以请教请教他怎么把字写的这么好看的，多学学。”

        赵磊听她叫她“小磊子”不好意思笑了，他也知道洛薇说的一点没错，“我一定好好改正。”

        赵鹏程的位置靠前，早在洛薇来的时候就有意无意的想过去搭讪，一直没找到机会，听到她刚刚夸奖自己，来了由头，开口问：“洛老师，你以前写字好看不？”

        洛薇正批着作业，猛地听见有同学问话，下意识的抬起头，手上的动作却没来得及停下，两只眼睛茫然的在寻找声源：“什么？”

        “这么老师。”赵鹏程有意表现自己，声音更是毫不避讳，“我刚刚问您以前写字好看不？”

        洛薇这才注意到他，略微思索一下，肯定的说：“好看啊，当然好看。”

        洛薇一点不带夸张的，她从小到大写字都是呗夸赞的那个。

        赵鹏程有意找话题，顺着话题继续问：“老师，那你怎么写的那么好看的？”

        洛薇笑说：“天赋呗！”

        “……”

        班里其他同学见有人起哄，也跟着问：“老师，你们以前上高三的时候，也没有体育课吗？”

        洛薇见他们想聊天，于是放下手中的红色签字笔，陪他们放松心情，“当然了，我们高三那会，刚换了个魔鬼班主任，不止体育课没有了，我们连课间都没了，上个厕所也要提前打报告，完全没有自由活动的时间。”

        “这么变态的吗？”

        “看来老任这人还不错，能处。”

        渐渐的原本安静的教室变得热闹起来，同学纷纷放下手中的笔，借此八卦也放松自己，“老师，你们高中让谈恋爱吗？”

        “我们高中吗？”洛薇仔细回想着，一等到她说话，同学莫名默契都不说话，等着她讲，“除了没有你们的校服好看，其他都一样。”

        “你们高中什么校服？”

        “特别宽的那种校服。”

        “老师高中的时候偷偷谈过恋爱吗？”这个问题一出，大家更是默契十足，数十双眼睛盯着她看。

        洛薇被他们看的发毛，不知为何下意识往路嘉的方向看过去，发觉他也正聚精会神的听自己讲自己的故事，她莫名多看了几眼，虽看不清神情，但她有点紧张，就很突然。

        洛薇骤然回神，继续讲她的故事，“高中的时候嘛？还真有过，现在回想起来还挺懵懂的，有点傻。”

        她陷入回忆，眼睛弯弯，嘴角微甜，脸颊都好似红了一片，从神情就可以看出来是段美好的记忆，“那时候牵个手都能激动半天，一块上课下课就很开心，中午在一起吃个饭什么的，一天就很满足。”

        有个女生莫名就激动起来，“啊啊啊，老师，好甜啊！”

        洛薇也笑了，她其实一直都不敢回忆这段感情，因为实在是太美好了，青涩又纯粹，懵懂又美好，是她在只有一次的青春里有过最轰轰烈烈的情感，是无论怎样都无法复制的。

        白月光一样的存在。

        或许是正处于青春期，对于这种话题都很感兴趣，比上课提问还要热情，“老师，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竟然能把您这么漂亮的美女追到手。”

        洛薇笑：“他啊，一个有一点闷的闷葫芦，但为人诚恳、善良、体贴、真诚，当然最主要的是相当帅。”

        女生激动的接着问：“老师，那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吗？”

        洛薇失神，无奈的摇摇头道：“不在一起了。”

        “啊！”女生失落的问：“是他对你不好吗？”

        “好，特别好。”洛薇谈起他，就能勾起她那段美好的回忆，“他就是一个特别好的人。嗯——怎么跟你们形容呢？就是我们分开这么久，我至今都想不起来他的缺点。”

        女生情绪也低落下来，“那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了。”

        洛薇陷入沉思，“因为要去不同的地方上学，异地恋太难维持了。”

        全班都陷入沉默。

        洛薇有时也会想，如果当年他高考没有失误，如果她当年没听他的话，非要跟他上一所大学，会不会他们这段感情就有办法维持住，会不会还能和以前一样。

        洛薇见大家情绪低沉，硬把自己从那段伤感的回忆里拉出来，笑着安慰大家说：“就这么给大家讲了一个不太开心的故事，大家听听就可以，不是每个人的青春都会这样的，也许大家都好好学习，都努力考同一所大学也好，城市也行，也没那么难的其实。”

        “所以大家开心一点，努力学习，把不会的变成会，把不能的变成能，把不好的变成好，就都会成功的。”

        说完她自己就已经没了自信，他们那时候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可现实永远那么残酷。

        正好下课铃声响起，洛薇匆匆说了下课，算得上是落荒而逃。

        洛薇平常都会买些东西带回酒店吃，但今天看食堂人不多，打算收拾下包，去食堂吃饭。

        附宁的食堂盖的也是相当豪气，上下两层，几乎包含了各种美食，还有教师专用的小包间，洛薇觉得跟他们一块吃尴尬，买了自己喜欢吃的麻辣烫和炸串端到不起眼的角落了。

        路嘉和赵磊喜欢吃二楼的麻辣烫，但这家麻辣烫实在是太火，他俩一下课就拉着吴凯过来一块吃。

        路嘉一上二楼一恍神就看见孤独的坐在角落里默默吃饭不吭声时不时揉一下眼睛的洛薇，一副悲情剧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人民教师因上课回忆初恋悲痛欲绝，下课之后独自坐在角落了默默哭泣，自己擦眼泪。

        实际上是因为刚刚窗口阿姨问她放辣椒不放，她说放，没想到阿姨竟然放这么多，辣的她睁不开眼睛用手揉了揉，没想到反而更辣眼睛，这才掏出卫生纸擦眼泪。

        谁能想到某位同学直接把她的剧本安排好了。

        路嘉跟排在他前面的赵磊打了声招呼，“我有事，你帮我还挑老几样。”

        赵磊回头问他：“什么事啊，比吃饭还重要？”

        路嘉说：“等会把钱转给你啊。”

        说完人就溜了。

        路嘉假装闲逛似的走到洛薇面前，若无其事的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

        洛薇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同学，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是做什么。

        路嘉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伸手递给她。

        洛薇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些懵，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接下还是不应该接下。

        路嘉抖了下手，“拿着啊，你不会想让我亲自给你擦眼泪吧。”

        洛薇抬头疑惑的看着他，好似在看一个神经病。因为被辣椒辣到的缘故眼睛红红的还含着泪珠，再加上有些懵，看起来反而楚楚可怜。

        在路嘉看来，装可怜想让我帮你擦眼泪，哼，想都别想。

        路嘉最终没抵住那双湿漉漉的眼眸的诱惑，看似不耐烦的抽出一张纸巾，弯腰帮她擦拭眼泪。

        洛薇被他的举动惊到，身体不断往后倾斜躲避伸出的手。

        路嘉伸出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脸颊稳住她，洛薇被吓得完全不敢动，直到他另一只手拿出面纸擦拭她眼角残存的眼珠，她才意识到他在做什么，睁大双眼盯着他。

        路嘉则耐心的用面纸的一个小角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她眼角残留的泪珠。

        两人此时的举止暧昧到极点，彼此交换着对方鼻息，洛薇看到他滚动的喉结，白皙的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清晰可见，包括发红的耳尖和浅棕色瞳孔里倒影着她的脸，她承认她馋了。

        路嘉不太适应这种距离，不自在的清咳一声，随后直起腰来，眼睛还停留在她那卷翘的睫毛和湿漉漉的眼眸上。

        两人都察觉出来越界的举动，都不太适应的别过头。

        宽大的食堂在这个逼仄的小角落，两人在干嘛？洛薇满脑子都在想他们在干嘛？回神之际赶紧探头看看有没有人看过来，还好都急于吃饭没人注意到他们这个小角落，这才松了一口气。

        路嘉看她的样子，想起她上课时讲的那个对象，靠近她坐下来，盯着她的睫毛问：“你以前也跟你那个什么对象在食堂这样吃饭？”

        洛薇带着探究的眼神看他，很讨厌别人这么没礼貌的提起他，蹙眉，声音沉了下来：“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路嘉先是怔了怔，一眨不眨盯着她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冷意，身后突然传来赵磊喊的一声，“路哥过来吃饭了。”路嘉盯着她的眼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似的，最终没说出口，板着张脸转身离开了座位。

        洛薇看着他决然离开的背影，用手撑住额头，她知道是自己刚刚说话的语气太重，可她听到别人用贬低的语气去讨论他的时候脾气就控制不住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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