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暗流（1）

（寒雪）

        宁和八年十月二十二

        抱了小暖熏炉，静坐赏着膝上画册。窗外，是白雪纷飞。

        如此天气，巧淑妃却是来了。对于这宁意宫而言，或许更是稀客。

        摆一桌棋局，手谈不过半场，她住了手，我亦不再注视棋盘，而是唤过紫堇来收了棋子，换了温热清茶，听她说话。

        “西北，又起了战事。”巧淑妃道，微蹙着眉头，“哥哥他……”

        “定能平安归来。”在窗前，向西北而望。

        飞雪如絮。远征在外的军士，此刻，不知又是何天气。

        “……谢谢。”她轻声答，垂了目光。

        读出了她的犹豫。

        柳絮就在帘外侍奉。

        巧淑妃她或许是想要说些什么，如今是在宁意宫，却是不方便的。

        如此也好。

        闲聊之间，不知何时，窗外的雪小了些。巧淑妃起身告辞，临走之前，才送过了一对镯子——精致的竹雕手镯，其上所刻绘的，正是结草衔环的故事。

        如今的后宫……大概越来越多的人并不看好晓仪宫了罢。

        大皇子凌田“被人阴谋算计”的事件，内部严守着这一消息，并未传出。然而关于善国使团表演当日发生的刺客事件毕竟在外间有了许多传说。

        不过数日之后，又是寒贵妃因所居宫室被大火烧毁而暂搬入的宁意宫。又不知该有怎样的传说了。

        ——也不知，这件事会否也在他的计划之内。

        就算露申宫的失火确是歹人所为。

        ——而那时在藏画院所见，或许是凌弋他索性不再瞒。也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未打算刻意瞒过。

        晚膳用过，沐浴了，吩咐紫堇去备了小炉来。晨起时所采的小篮早梅，搁在窗台外凉了一日，已是结了白霜。将花儿铺开了在小炉周边，白霜渐渐化去，清香四溢。小壶中盛了清酒，置于小炉上，再添了瓣瓣梅花入内。

        小壶煮酒，是为他而备。

        虽他从未言累，他这一趟从北地归来，我既有闲，便索性煮了雪梅小酒为他接风。

        “百步之外，就闻了这酒香。”他微笑着道，说话间淡了笑意，又蹙了眉，“如今寒儿你这身子，还敢喝酒么？”

        垂眸浅笑，“臣妾可不敢。”

        “不然朕可罚你。”他竟轻笑。抬眸一瞬，竟见他浅勾了眼角。

        不知在前朝是发生了什么好事。竟能见他如此的笑……上一次，记不清是何时了。

        也不知，在秋华馆时，他可曾也这般笑过。

        “这雪梅小酒是专为皇上您而准备的。”

        “不怕朕醉了？”他道，话音中仍带着一丝笑意。

        “臣妾也……未敢多煮。”

        他竟又轻笑出声，终是坐下了，轻搂过了我的腰间——身子，顺势落入了他的怀中。

        “皇上……有事想对寒儿说么？”

        “嗯。”他点点头。

        见他又是严肃神情，却是摸不准，他的心事。

        未想他蹙了眉头，下一瞬，却又是变了浅笑。

        “寒儿终于胖了些。朕很高兴。”他道，手轻覆过了我的手。

        微烫的触感，温暖缓缓传过。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我的手，又是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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