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一）

曼龄那种高大丰满的体型，刻意想要和人亲近的时候，对方的目光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好，她还完全没有察觉似的，东张西望道：“别是把我当贵客一样，闲杂人等都不许进来，难怪我坐到这会儿都是冷冷清清的，莫伯伯，你太见外了。”

        莫笑农摸着鼻子，根本不会回答了，人家一口一个伯伯，摆低姿态是小辈，他这个做长辈的应该只能和蔼地笑：“年轻人和年轻人才谈得来，既然你们都认识了，不如喊上子慧和有凯过来，我们老人家就不一起吃饭了，你们还能热闹些。”

        “子慧和有凯是谁啊？”曼龄侧过头来疑惑地问。

        莫笑农拉着大太太的手忙不迭地往外走：“是我家的另俩个孩子，很快，很快就会过来的。”

        月筠忍着笑，见曼龄还有想要拦住问个究竟的举动，赶紧解围：“曼龄，你是坐火车过来的吗？”

        “是，坐火车，提着大包小包像是要逃难一样。”她的注意力很快转移过来，“苏州的火车站有些小，没有北平的好看大气。”

        “苏州是小地方，怎么能和北平比。”月筠知道这一位说话直，也没有多计较，招呼着她坐下来，见莲香没有跟着老爷一起走，有些奇怪地问道，“莲香姐姐怎么还在这里？”

        莲香才找着机会对她行礼：“少奶奶，老爷说了，方姑娘在家住的时候，让我跟着伺候，所以我就在这里了。”

        “我不用用人伺候的，什么事情都自己会做。”曼龄提声抗议道。

        月筠怕她又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出声打断了她：“莲香姐姐是莫家最好的丫鬟，曼龄你初来乍来，总有些事情不方便可以问她，她不会打扰到你平时的生活。”她侧身问莲香道，“老爷安排方姑娘住在哪里？”

        “住在清韵阁，已经都打扫好的。”莲香的姿态似乎收敛起来，说话的声音都小了。

        月筠暗暗一盘算，要是老爷做出这般的决定，已经把莲香的位置重新放回到她应该在的地方，不论原来老爷的决定是什么，应该算是拨云见月，当着大太太的面，解了心里的结，莲香的反应也完全在意料之中，她没必要为了已经没有希望的一茬，将原本的那一茬也给放手了，她是聪明人，原地不动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哎，我说你怎么一直站着也不说话，也不吭气的。”曼龄的手指一挥，差点指到有初的鼻尖，“是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你一直看着我。”

        有初懊恼地词穷，他哪里有一直看着她，他已经尽可能回避视线停留在她身上，怎么她还揪住不肯放，有些话当着姑娘的面，他又不好意思说：“我是想，你从北平一个人拉着行礼到这里，应该很累了，要不要早些休息。”

        “我不累啊。”曼龄完全没有怀疑，往桌边一坐，“还有几个人怎么还不来，被你们说的，我肚子倒是有些饿了，一路上也没看到什么好吃的。”

        月筠立时吩咐莲香去拿些点心来，冲着有初挑眉一笑，她背对着曼龄，对方看不到她一脸的戏谑，有初却是看得分外清楚，立时苦了脸，这位方姑娘真是，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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