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三个人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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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仍然抵在龙七身体上最薄弱的位置,马芳铃面带微笑,客气地寒暄:“前日不告而来,又不告而别,实在失礼,今日特意过来赔罪了。”
宋枕冰深吸一口气,终于确认了,眼前的人就是马芳铃,前夜的时间太短,光线过于昏暗,不能算得上再会。
今天的重逢,才值得用上一句“好久不见”做开场白。
老实说,宋枕冰不太能将现在的马芳铃和记忆中的她联系起来。
彼时的马芳铃,青涩又张狂,美丽却脆弱,她有容貌、有家世,在此衬托下的风姿和恣意飞扬的神采,让她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但并不致命。
现在站在龙七身后的马芳铃,才是真的能要人命。
要人命的马芳铃落在众人瞩目之下,唯有龙七却静静注视着远方,连绵的山峦总会引起人无限的遐想,大片大片的云影盖在山坡上,和落在她身上的影子并无二致,黯然又诗意,如果不是脖子后的剑太碍眼,她看起来只是一个流浪在旅途登高望远心怀忧思的诗人。
诗人总是要受到点挫折的,或是无伤大雅的,或是性命攸关的。
正如此刻命悬一剑的龙七,剑中的杀意比影中的哀思更甚,生死只在于马芳铃的一念之间。
路小佳走了过来,掏出一条洁白的巾帕,用水沾湿了细细擦拭了脸上的血迹,慢悠悠地整理了衣服,才看着场内的几个木头人,调侃道:“怎么,要我敲开场鼓吗?”
一般来说,应该由龙七来招呼马芳铃,但是……宋枕冰的目光交替在马芳铃和背对着马芳铃的龙七身上转了转,叹了口气,对两位不请自来的客人表示亲切问候:“好久不见。”
马芳铃也对她颔首致意,她和宋枕冰虽只有两面之缘,却莫名觉得投机,只是此情此景并不太适合叙旧,马芳铃直奔主题:“听说七盟主在找我,要和我谈谈,但我知道七盟主实际上并不想看见我这个人,而我呢,也不太想看见你,不如就这么谈,好吗?”
她当然知道,绝不会有人说不好的。
龙七冷着脸说道:“你需要我的意见吗?”
马芳铃也垮下了脸:“你下悬赏的时候也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龙七道:“你不躲我我为什么要悬赏你。”
马芳铃道:“躲你?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龙七道:“既然不是躲我,那安古阳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马芳铃道:“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这是我的私事,与你何干。”
龙七道:“私事?难道不是做贼心虚。”
马芳铃被逗笑了,缓缓说道:“你似乎已经认定了我是凶手。”
龙七道:“现在还只是最大的嫌疑人而已,离你成为凶手,还差杀死我这一步,你马上就要办到了。”
马芳铃道:“嫌疑……不妨让我听听,你到底有何高见。”
龙七道:“高见可不敢当,如果发生了凶案,有个人藏头露尾、形迹可疑,怀疑她是不是人之常情。”
马芳铃附和道:“好像是。”
龙七道:“那么你是不是该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马芳铃又笑了:“你想听什么样的解释?”
龙七道:“你前脚刚救走路小佳,后脚楼炎就中了生死经攻击我们掩护你,我不信天底下会有这种巧合。”
马芳铃道:“我也不信。”
即使看不见马芳铃,龙七的目光也突然变得灼烈:“你承认这是预谋。”
马芳铃第一次觉得原来说话也会感到疲惫,道:“也有可能是预谋陷害我。”
龙七嘲道:“你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万马堂大小姐,陷害你有什么好处?”
马芳铃不受挑衅,淡淡说道:“我杀了安古阳、楼炎又有什么好处?”
龙七冷笑一声:“哼,无非是爱恨情仇、功名利禄这些老掉牙的戏码,等你俯首之后,我自会查得一清二楚。”
马芳铃长叹一口气,话里充满惋惜:“雍和盟死了那么多人,你居然连凶手的动机都还没有查清楚,雍和盟真的是前途堪忧啊,不如就地解散如何?”
龙七道:“这么说聪明的你已经知道陷害你的人是谁了?”
马芳铃理直气壮道:“不知道。”
龙七冷笑道:“你的脑袋似乎也不怎么好用。”
马芳铃啧啧两声,摇头道:“再不聪明的人也知道不要多管闲事,这是雍和盟的案子,要找出凶手的是你,不是我。”
龙七非常不高兴,冷冷道:“那你来找我谈什么?”
马芳铃悠然道:“如果你连这个都猜不出来的话,我只能再一次怀疑你的脑袋了。”
龙七的脑袋当然没有马芳铃说的那么不堪,只是……
被路小佳杀死的两个人还躺在原地,龙七冰冷的目光从尸体上划过,道:“路小佳现在是雍和盟要找的第二个凶手,雍和盟和凶手,没有任何可谈的。”
马芳铃歪了歪头,也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埋怨地瞪了路小佳一眼,路小佳不得不出面澄清:“人还活着呢,你就迫不及待要给你的手下准备棺材了?”
闻言,众人一怔,接着有两个人奔到了被路小佳打伤的两个人身前,伸指一探,谈到了微弱的鼻息,惊喜地叫道:
“她们还活着!”
说着,两人手脚麻利,一人背一个,抬到了马车上。
刚才未去查看两人的伤势,是因为潜意识里认为中了生死经的路小佳手下绝不会有活口,现在听到人没死,龙七脸色缓了缓,口气还是很强硬,道:“哼,就算你没杀我的人,我也不会答应你。”
马芳铃粲然一笑,道:“我现在杀你比杀玉浮灯还简单,从一开始你就没有第二个选择。”
龙七终于变了颜色,失声道:“你杀了她?”
马芳铃声音不大,但威胁十足:“还没有,但如果你不答应的话,你们二人就会在黄泉路上相见了。”
龙七咬了咬牙,说道:“你杀了我,就是承认自己是凶手了,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马芳铃温柔地笑了,当然她也知道龙七看不见这个笑,所以她用轻柔怜悯的声音说道:“不管什么样的后果,那都是你死后的事情,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如果你还是心有不甘,想要审判我的话,就在阎王爷跟前诚心许愿吧,说不定等我也下了地狱,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非欢、非乐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双双上前一步。路小佳不经意的一眼扫了过来,懒洋洋的模样,却成功让两人止步,木着脸和悠闲地完全没见将她们放在眼里的路小佳对峙。
宋枕冰伸臂将她们拦了回去,即使她们三人联手对上路小佳有微弱胜算,这些胜算里面也绝对不包括保住龙七岌岌可危的性命。
无论她们有多快,此刻都不可能快过马芳铃的剑。
宋枕冰有些头疼,她不知道为什么龙七看马芳铃不顺眼,只希望她的倔脾气不要在此时发作。
龙七闭口无言,思量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好,我撤回悬赏,以后也不再找你的麻烦。”
马芳铃眨了眨眼,似乎觉得龙七不可能这么干脆地答应,果然就听到她继续说道:
“但我会再用一百万两,悬赏凶手。”
对此,马芳铃只有一句轻蔑:“呵!”
龙七忿忿不平道:“你马芳铃就如此霸道,连凶手都不让我找?”
马芳铃不气反笑:“凶手的线索只有生死经,生死经的线索只有我,这跟找我麻烦有什么区别。”
龙七说道:“如果你可以抛出更有用的线索,就没有人会去找你的麻烦。”
马芳铃道:“哦?”
龙七道:“只要你说出马空群的下落。”
马芳铃早已料到她会这么说,此刻只是默默地听她说下去。
“马空群剿灭魔教的时候,你还未出世,马空群霸道独行,比起你,我更相信马空群才是凶手,只要你交出马空群,雍和盟绝不会为难你。”
马芳铃点评道:“听起来很有道理。”
龙七道:“有道理的话才会被人接受。”
马芳铃又道:“但你明知我不会接受才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龙七叹息,叹得很大声:“原来你还是个大孝女。”
宋枕冰的头更疼了,她现在只能祈祷马芳铃的心可以稳一点,心要是不稳了,手也就不稳了。
好在马芳铃的手比宋枕冰的情绪要稳一点,暂时可以不用担心龙七的脑袋。马芳铃嘴角泛起微笑,没有在这个嘲讽上面纠结,而是好心提了个建议:“唉,谁叫我心善,见不得人误入歧途呢,我就大发慈悲,指点你一下吧。”
龙七冷笑,道:“你能有什么法子?”
马芳铃道:“凶手,既然会用楼炎替我打掩护,说明他暂时还不希望我落入你的手中,因为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他还有要杀的人,你只要先一步找到这个人,就可以找出凶手。”
龙七道:“你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马芳铃说道:“这是你雍和盟该做的事情,我没有义务代劳。”
她的话音刚落,就有一道声音接着响起。
“既然如此,阁下帮她这个忙如何?”
这个声音不是在场任何一个人发出的,也没有人看见说这句话的人,因为说这句话的人还在很远的地方,但她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马芳铃和龙七说的每一句话,并且将她的话传到在场的每一个人耳朵里。
在场的几位武林高手,居然无人发现她的存在。
这个声音,对于路小佳和马芳铃是陌生的。
但雍和盟的几位明显是认识的,就连依旧木然的双胞胎双眼里,也没有流露一丝惊异。
只是各位欢迎的方式和表情略微有些不同而已。
龙七先是紧张,随后感到安心,而宋枕冰嘴角抽了下,脸色实在不好看。
马芳铃和路小佳不认识说话的人,但不要紧,因为他们已经听到了声音,而且来的不止一人。
八个着轻裳的少年抬着一顶轿子倏地出现了,四名少男、四名少女,都是面容姣好充满朝气的十七八岁,他们步履轻盈如飞,八个人的动作完全一致,一路走过,轿子居然没有一丝晃动。
轿子上坐着的,就是说话的那个人。
一个明显可以看出年纪的女人,她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纹,因为她年轻时很爱笑,虽然近来她已笑的不多,但岁月的痕迹还是牢牢地刻在了她的肌肤上面,这些细纹非但没有影响她的神采,更使她的气质风骨更添一丝时间化作的底蕴。
她的眼神很温柔很慈祥,和蔼又平等地看着她们每一个人。
八人走近,动作轻柔地放下轿子,她走了下来,来到了龙七面前,路小佳可以看到龙七的身躯一下子绷紧了,眼里充满了敬畏,龙七害怕的人这世上还有不少,但让她尊敬的人却不多。
路小佳虽然不认得这个女人,但已经猜出了她是谁。
这个人的目光越过龙七,径直看向马芳铃,她的目光是温和的,完全不像马芳铃、路小佳、龙七一般的年轻人,眼中有再怎么掩饰也藏不住的锐利和心高气傲,然而就是这样温和的眼神,却是一眼望不见底的深邃,可以包罗万象。
无论一个人有多大的火气、怨气、怒气,在见到她的时候,都愿意坐下来和她好好谈一谈。
来人就着她上一个问题,淡淡问道:“好不好?”
马芳铃还未回答,龙七就已抢着说道:“不好。”
马芳铃挑了挑眉,有点诧异,明明龙七对这个人又敬又怕,居然敢这么直截了当地发出拒绝。
来人丝毫不介怀,她温柔地看着龙七,语气没有一丝波动,关切问道:“应白,你觉得哪里不好?”
龙七,名应白,家中排行第七,这个世上能直接唤她名字的人,不是太多,而看着她从牙牙学语的婴儿成长为一盟之主的盛斐算是其中一个。
盛斐,雷火堂的盛军师。
她贴心的话语让龙七情绪稳定下来,收敛了张狂,乖巧了许多,少了刚才和马芳铃针锋相对的乖戾,谦虚又恭谨:“盛姨,马芳铃有可能是凶手。”
盛斐不解道:“为何这么说?”
龙七道:“她是马空群的女儿,每个凶案现场都有人看见她。”
盛斐道:“可有人亲眼看见马芳铃杀人?”
龙七道:“……未曾。”
盛斐又道:“看见她的人一定确定那人就是马芳铃本人?”
龙七道:“……并不。”
盛斐叹息了一声,道:“应白,仅凭怀疑就将人定为凶手,是难以服众的,你是一盟之主,这个道理总该懂的。”
龙七抿紧了唇,面上微有羞愤,像被训斥的孩子。
盛斐又缓缓道:“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是被陷害的?”
龙七撇撇嘴,辩驳道:“为何不陷害别人,要陷害她?”
她这句话就有点耍赖了,孩子气尽显,没想到盛斐居然颔首,道:“没错,为何不陷害别人,要陷害她。”
龙七怔住了,没想到盛斐居然附和她,却听盛斐徐徐说道:“用生死经杀人,想找一个替罪羔羊,哪里还有比马空群更合适的,就算不是马空群,昔日围剿斑衣教的各大门派中,还有几位武林侠士仍在世,为何偏偏要选马芳铃?”
龙七不语,这些她本该早就想到的,也许她只是不愿去想而已。
盛斐道:“马芳铃一向行事高调,她的容姿风采,只要有人看到,就很难忘记,凶手每次杀人前岂不是要大费周章地让她藏起来,不然案发现场出现一个马芳铃,别的地方又出现一个马芳铃,凶手的计谋又如何得逞。”
龙七道:“……一定有她被选择的理由。”
盛斐含笑道:“当然,重重阻碍在前,凶手仍然执意选择她做替罪羔羊,其中必有深意,说不定还是只有凶手和她才能体会的深意,所以由她来调查这间案子,再合适不过。”
龙七深吸一口气,在前顶着盛斐温和却巨大的压力,在后有马芳铃的致命要挟,龙七居然还是不同意她们的任何一个意见,不知道该说有胆识还是活腻了:“盛姨,这可能也是马芳铃的计谋之一。”
盛斐道:“哦?”
龙七道:“故意让别人看见她的脸,以为这是拙劣的陷害,反其道而行之,想把自己置身事外。”
盛斐笑道:“做坏事的最好方法,就是不留痕迹,越自然越无人在意,只要被怀疑,不管是正面还是反面,都是一种线索,线索迟早会被引到自己身上,会用这种方法的人,只有两种。”
龙七忍不住问道:“两种?”
盛斐道:“聪明绝顶的人,或者自作聪明的人,你觉得马芳铃是哪一种?”
龙七一时语塞,闷声说道:“有谁能保证她不是这两种人?”
盛斐的语气很平淡:“我保证。”
世界是极其不公平的,有的人说的话当放屁,有的人说一个字都会让人反复咀嚼,还有人的承诺只要说出口就让人相信一定会兑现。
盛斐就是这样的人。
龙七一时间难以接受,她本以为盛斐是为解她的围而来,未曾想到盛斐不仅相信马芳铃不是凶手,还要为她担保:“为什么?”
盛斐淡淡道:“雷火堂还欠她一个人情。”
马芳铃在小瓷窑上救了雷火堂少堂主顾西砚,揭穿二堂主姜南殊的恶行,让雷火堂得以清除败类,还了被冤枉了七年的暮云霜一个清白,这份人情,不得不还。
龙七咬了咬牙,问道:“如果最后证明她就是凶手如何?”
盛斐静静地说道:“我会杀了她。”
她用最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出这句话,但却没有一个人质疑。
龙七心中一凛,目光闪动,忽然回想上次盛斐斩下姜南殊头颅时冷酷血腥的模样。
她的心中浮现出一股奇特的情绪,垂下眼,又问道:“如果追查凶手的时候,她再一次消失,又如何?”
盛斐说道:“我也会杀了她。”
龙七又道:“如果她不能洗清自身嫌疑,找出凶手?”
盛斐道:“我还是会杀了她。”
她说了三个“杀”字,每一个都如千斤重的铁锤,打在了龙七的心上。
龙七抬眼,紧紧握拳,将几不可见的颤抖隐藏了起来,喊出一个铿锵有力的承诺:“好!”
“希望你们能尊重一下当事人的意见。”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在她后方响起。
所有的目光又都集中在了马芳铃身上,除了龙七。
马芳铃打了个呵欠,因为刚刚那段对白在她耳朵里面就是催眠的废话。
盛斐悠然道:“阁下有何高见?”
马芳铃的高见很直白:“不好。”
被人当场削了面子,龙七的脸色阴了三分,盛斐还是一如往昔,温和道:“为何?”
马芳铃长叹一口气,说道:“能得盛军师青眼相待,在下不胜惶恐,但在下一向闲散惯了,不太喜欢多管闲事。如果盛军师需要,在下心中有几个绝佳的人选可以推荐,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盛斐叹道:“但我却以为,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马芳铃懒洋洋道:“正常,谁没有出现错觉的时候。”
盛斐居然也笑了,为这个不好笑的笑话,说道:“虽然阁下对这件事没有兴趣,但有的东西是可以让阁下对这件事产生兴趣的。”
马芳铃瞥了一眼龙七的后脑勺,道:“你说的是她手上的东西?”
盛斐轻轻摇摇头:“应白手上现在只有一个筹码,但你不会心动的。”
马芳铃话中带一点点遗憾,道:“如若在以前,我可能会心动。”
钱这个东西,谁不喜欢呢?
但,钱,不是万能的。
它是世上所有人趋之若鹜的东西,但有些时候,也是让人不屑一顾的东西。
盛斐凑近了马芳铃,在她耳边呢喃道:“也许这个可以例外……”
马芳铃一直位于龙七身后,手中剑也一直没有挪动过位置。因此两个人的距离非常近,但如此近的距离,龙七居然听不见盛斐在马芳铃耳边说了什么,明显盛斐用了传音入密的内家功夫。
盛斐对马芳铃说的话,没有第三人听见。龙七只觉得马芳铃剑上一直压迫着她的魄力一下子减轻,甚至让她产生了可以从马芳铃剑下逃脱的错觉。
但错觉终究是错觉,龙七绝不会拿自己的命冒险,静谧蔓延,唯有风声肆意横行。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没过多久,马芳铃清冽的声音打破沉默:“我有三个条件。”
盛斐退了回来,和蔼地看向龙七,和颜悦色地向她示意。
龙七回过神来,不敢相信,马芳铃居然答应了?盛斐到底对承诺了什么?她压下心中发问的冲动,回应道:“什么条件。”
马芳铃道:“雍和盟不可以干涉我的调查。”
龙七道:“可以,但这是雍和盟的案子,雍和盟不可能置身事外。”
“你想干什么随便你,不打扰我就行。”
“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只要我有需求,雍和盟必须全力配合我,不得有一丝怠慢,否则我就会以为雍和盟心中有鬼,随时可能毁约。””
“……可以,第三个条件是什么?”
马芳铃说道:“解药。”
龙七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她带的人当中只有玉浮灯会用毒,想必马芳铃和路小佳在制服玉浮灯的过程中,吃了一点小苦头。
但马芳铃和路小佳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中了毒的样子。龙七狐疑地看着路小佳,安心充当背景板的路小佳习惯性地露出一个促狭的微笑,无人能探清他的虚实。
龙七微微低头,她的影子被遮了一半,另一半藏在马芳铃的阴影里,暗示着她技不如人的这一局,她缓缓道:“好,她人在哪里?”
“从这往西十里,有个不晚亭,她在那里等着你们。”
“你多久能给我证明?”
马芳铃不假思索:“三个月。”
龙七冷着脸,马上否决:“不可能,一个月。”
马芳铃冷笑,寸步不让:“三个月。”
当场面陷入胶着,就需要第三个人来打破僵局。
盛斐叹口气,无可奈何地问道:“一定要三个月?”
马芳铃也跟着叹气,说道:“也许三个月后,我就要死在你的手上,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吗?”
盛斐又转头问道:“应白,你可以等吗?”
龙七冷哼一声:“好,我就等你三个月!”
话音刚落,马芳铃就反手一收,回剑入鞘。
加在龙七身上的压迫这下实实在在地消失了,重获自由的第一时间,她就转身,死死地狠狠地盯住马芳铃,誓要将她的模样牢牢记住,保证马芳铃就算化成灰了都能认得出来。
马芳铃的眼睛很美丽,没有任何人可以否认这一点,但只有美丽是不能产生巨大的吸引的。
马芳铃背着光,黯淡的光线会湮没平庸,也会让聚焦着光辉的容颜更加夺目,她瞳中的神采仿佛晨间从云中洒落跃动的光芒,她是向阳的。
龙七莫名想到,是不是只有在大漠长大,与骄阳共生的人,才能在身体上渲染出这份灿烂。
龙七看着马芳铃,马芳铃也在看着她。
龙七比她大上几岁,面容有丝丝扭曲,任谁被人当武器架搁了半天的剑,脸色都不太能好起来。光看外表确实有一种上位者的风范,在这个年纪实属难得。
马芳铃出手之前还有一份担忧,龙七会不会也和之前的她一样,在藏锋敛锐,迷惑敌人。出手之后才发现,这份担忧是多余的,龙应白确实如传言中一般,不以武功见长。
不过她既然能招揽宋枕冰等一干高手到麾下,一定有其他的过人之处。马芳铃犹记得第一次见面的宋枕冰是多么的放荡不羁,跟刺猬一样,怎么会甘心当龙七的手下。
不仅如此,她身上的不和谐也带给了马芳铃一个等待探究的疑问……这么想着,她瞧了宋枕冰一眼,宋枕冰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淘气地笑了笑,做了个鬼脸。
光的角度又倾斜了一点,影子的领地越来越大,倦鸟将要入巢的黄昏,马上就要降临了。
该来的来过了,该走的也该走了。
龙七寒着脸,与马芳铃擦肩而过的时候,冷冷说道:“三月之后就是你的死期,有什么遗言赶紧交代吧,可别把遗憾带到阴曹地府里去,阎王爷不负责听人祈愿。”
马芳铃含笑以对:“放心,如果我临死前的心愿是要你的命,我保证,你的忌日绝不会在我后面。”
龙七的脸更加阴沉,面黑如铁,一甩手踩着愤怒的步伐远去,当然临走前她没忘了躬身给盛斐行个礼,表达一番对盛斐的敬意才离去。
宋枕冰留在最后,比较友好,真心诚意地祝愿:“祝你好运。”
马芳铃点点头:“借你吉言。”
龙七的暴喝在前面响起:“宋、枕、冰!”
宋枕冰苦笑一声,向马芳铃抱一抱拳,急匆匆追了上去。
盛斐已经坐回了轿子上,她并不是话多的人,像她这样地位的人,自然有无数人凭她的只字片语、微妙神色揣摩她的心意,并且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的。
今天为了龙七,她已经说了很多话,此刻她觉得有点累,因此仅仅是慈祥地看了马芳铃一眼,但马芳铃却无法从这一眼里,体会到任何仁慈。她确信,如果三个月后,她不能完成约定,盛斐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兑现诺言,就像对姜南殊那样。
路小佳若有所思,却不知在想什么,连盛斐的离去都未注意。
盛斐来得突然,走得更突然,八名少年抬着轿子如一朵白云飘到了天看不见的另一端。
多余的人早已退场,马芳铃竟还一动未动,难道她在盛斐的重压之下,产生了一丝迷茫,不知道该往何方?
一阵微风吹过,马芳铃的身子竟也被吹得抖了一抖,“哇”的一声,一大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溅红了身前的一大片地,身子如被吹散的枯叶,从枝头跌落。
这片落叶坠入了路小佳的怀中,马芳铃双眸微闭面容恬静地躺在路小佳的怀中,如果不是嘴角骇人的红,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路小佳低下头,左手紧紧搂着她,右手轻柔地拭去她面上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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