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关山难越

他们三人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告一段落了。

        起码看起来是的。

        回白云山庄的必经之路上，有一条位于森林边缘的小路，路两边的树木如一排拱门掩其之上，光线经过枝叶的筛选，有点昏暗，幽远宁静，绿色植物特有的湿气舔舐在皮肤上，阴冷颤栗。

        马芳铃早上路过的时候，还赞叹了一番这里的美景，当时她靠在马车的窗户上，两边青翠朦胧的树木一步一步缓缓倒退，被吞入拐角的湿气中的时候，宛如陷入幽冥一般。

        路还是那条路，马还是那匹马，人却不一样了。

        马车孤零零的停留在大路中央，马也还在，打斗声或者血腥味刺激到了它，不安的在原地晃动，不时发出一声嘶鸣，从鼻子里面喷出一口热气。

        马没带着马车跑的原因是马车的四个轮子都被砍了一半，陷在路中央。

        白云山庄的马车装饰很豪华，重量也不轻，套索的质量也不错，没让马挣脱跑了。

        幸运的是，马车上空无一人，里面没有血迹，所有的装饰完好无损，连流苏都没断一根，马车上原本坐着的人可能顺利离开了，也有可能来的人武功太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走了，站在袁青枫的立场，他宁愿相信前者。

        然而不管南宫如姐弟是不是不负众望安全逃生，现在三个臭皮匠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尽快找到他们。

        马车旁边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多具尸体，袁青枫带出来的八个侍卫加一个车夫都在里面，致命的伤口都不一样，看样子凶手不止一个人。

        除了侍卫和车夫外，另外几个面孔马芳铃不认识，但袁青枫一眼认了出来。

        “天玄四鬼！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马芳铃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号，虚心求问：“天玄四鬼？他们是谁”

        “是渭水上的一窝船匪，他们四兄弟是首领，平时打劫一些过往的小商船，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没想到他们会在这里出现。”

        渭水离这里少说也有百里，按照常理，出现在这里确实有点蹊跷，还死得那么干净利落。

        “看伤口，你家的那几个人估计是这四个小鬼杀的。”路小佳检查了一下他们的尸体，突然把其中一具尸体踢翻了过来，背后有两道交叉的伤口，伤口不长，也很浅，不像刀或者剑造成的。

        “这马车上有白云山庄的标志，车上坐的又是南宫家的人，这四个小毛贼未必有胆量敢杀人劫车。”

        敢同时和江湖两大门派结怨的人不多，这四个鬼肯定不是其中之四。

        “会不会是那个幽冥女带来的帮手？只要开的价够高，没有什么人是不能杀的，你不是最了解这一行的吗？”马芳铃提出其中一种可能性。

        “就算他们想接这单生意，幽冥女也未必看得上，你的鞭子都能抽得他们嗷嗷叫。”路小佳当然了解，做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知己知彼，更要有自知之明，有时候金钱会蒙蔽双眼，但是填补不了实力的沟壑，别一不小心把命搭了进去。

        站在雇主的角度，只在乎收人钱财□□的人，有没有资格为自己办成事，至于事成之后，有没有命在、会不会被报复，那就是不是雇主该关心的了，反正他已经付了钱。

        从路小佳轻蔑的表情和语气来看，这四个鬼连让幽冥女付钱的资格都没有。

        “那会不会是他们四个路过此地，不小心卷入了一场江湖乱斗，白白丢了性命，成了南宫家的刀下鬼？”马芳铃仔细看了这些人的尸体，检查了一下他们的伤口，提出一种假设。

        路小佳脚踩着刚才翻过来的尸体，脚尖点点那个交叉的十字，说道：“南宫如和夏易都用剑，这个人不是他们杀的，刚才在这里还有第三个人，你说呢？”最后他问的是袁青枫。

        袁青枫赞同路小佳的话：“小易和如妹身上都不会带匕首的，南宫家的人只会用自己的剑。”世家子弟总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坚持。

        马芳铃用手慢慢捋着马背，马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就是说有好心人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然后带着他们两个逃出生天，可惜这个好心人没留下线索告诉我们人救去哪了。”

        她跳上了车辕，坐了下来。

        “我们要留在原地守株待兔吗？”

        路小佳下巴一扬，指着袁青枫，他开始在周边寻找什么。

        “这个就要问小袁了。”

        袁青枫的搜索行动颇有成效，没一会儿，就找到了他想找到的东西。

        “他们往树林里去了。”袁青枫指着一棵树干，这课树很粗，要人伸出双臂才抱得住的，大树的背后，就是越来越深的密林。

        马芳铃上前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棵树和旁边的树有什么区别，袁青枫到底在上面找到了什么？

        看出了马芳铃的疑惑，袁青枫解释道：“这是南宫家特有的暗号，只有南宫家的人或者直系弟子才知道。”

        马芳铃了然，虽然袁青枫不属于这两种人之一，但是南宫如显然是把他当成自己人了，无非是早晚的区别。

        想来南宫如告诉袁青枫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这条家规，不然凭他的性格，肯定要拒绝学习的。

        但是结果无法改变的，反正他是学了。

        感受到马芳铃戏谑的目光，袁青枫有一瞬间脸红，他急忙说道：

        “我们走吧，要赶快找到他们两个！”

        “等等！”马芳玲抬手拦住了他。

        袁青枫不解：“怎么了？”

        “不觉得有点奇怪吗？旁边就是大路，他们为什么非要往深山老林里面钻。”

        沿着夏易留下来的暗号走，就是后面这座广袤的森林；但是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就是这条宁静的小路，顺着路往前，可以回到白云山庄，往后，就是他们三个追来的方向，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和他们打个照面，却偏偏选择无路可走，有点奇怪。

        “也许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路小佳抱臂，站得笔直又随意。

        他一直参与在其中，不过一直都是漫不经心的状态，看上去像是个陪读。

        马芳玲打了个寒颤，看到他这个姿势突然也想抱手取暖。

        “什么意思？”

        “现在是什么时辰？”路小佳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袁青枫一头雾水，下意识估算了一下时间回答他：“大概酉时。”

        “那你们有没有觉得多了什么东西？”

        两个人的身体同时转动，目光扫射了一圈，然而这里除了人就只有树，人数没变化，树暂时数不过来。

        “多了什么？”马芳玲发问，看袁青枫的眼神估计有同样的疑问。

        “雾。”

        马芳玲觉得路小佳在说废话，没好气道：“森林里面有雾不是很正常的吗？”

        袁青枫发现了结症所在：“不对……这个雾太浓了！”

        一个人如果长期住在一个环境里面，自然会掌握它的一些规律，如果发生了改变，虽然一时不能发现，但是总会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马芳玲没有在江南长期生活过，不清楚江南的气候，袁青枫就很了解，刚才因为担心南宫如一时关心则乱没有察觉，经路小佳一提醒，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酉时才刚过，雾气却已经形成了一片浓稠的乳白色，稍远一点的枝叶的绿色和树干的棕色已经完全被掩盖，路的那头像是罩了一层纱帐，看不到纱帐另一边的模样。这片不合时宜的雾气像是以周围的热量为养分，它越浓厚，温度就越低，难怪马芳铃突然觉得有点冷了。

        随着冷气而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难以察觉的香气，很容易忽略，但集中精神还是能闻到。

        这股香很清雅，仿佛微风拂过一场落在池塘中的雨，淅淅沥沥，连绵不绝，很清淡但是很持久，带来一丝静谧和绿色的气息。让闻到的人不由自主地开始思索，那片池塘里面到底有什么，才能和风混合成这种清得纯粹的香气，出淤泥而不染……

        对，就是出淤泥而不染，马芳铃意识到了这是什么味道，喃喃说出口：“莲花？”

        袁青枫也感受到了，因为他前段时间才闻到这股香气：“青莲阵！”

        马芳铃又从他嘴里听到了这个东西：“青莲阵？”

        袁青枫苦着一张脸跟她解释：“天蛛网和青莲阵是幽冥女的两大法宝。”

        这两种东西马芳铃虽然都没有亲眼见识过，但是她身边的两个男人正好在同一天亲身尝试了，从结果来看，天蛛网被路小佳一剑破了，袁青枫也顺利从青莲阵里面脱身，在她看来，这两样东西似乎没什么大不了，为什么袁青枫笑得这么勉强。

        “被困在这个阵里面会怎么样？”

        路小佳在一边插嘴：“不怎么样，几十年来，江湖上没有一个人死在青莲阵里面。”

        没有生命危险就是没有危险，这是一个好消息。

        但是袁青枫的表情说明事情没那么简单，马芳铃问路小佳：“那他为什么这种样子？这个阵很恐怖吗？”

        路小佳绝对是那种喜欢看别人出窘的人，开心笑了：“既然是幽冥女的东西，那它的作用和销金童的追梦引差不多，区别是一个用来对付女人，一个用来对付男人。”

        马芳铃明白了，她叹口气：“难道我们也只能在这里干等几天，等这个阵自己散去，要等多久？”

        路小佳摇头：“不知道，因为没有人等到它散开过，也从来没有人破解过青莲阵，通常情况下，困在里面的男人都是被幽冥女主动放出来的。”

        马芳铃好奇道：“那什么情况下她会主动解开这个阵？”

        路小佳挑眉：“需要我详细说明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不懂就是白痴，好在这马芳铃不是。

        她又叹一口气：“不用了。”就是不知道目标是路小佳还是袁青枫，又或者是夏易，还是那个倒霉的南宫如。

        说起来，袁青枫那天中了也是这个阵，他现在完好无损，该不会……

        马芳铃看袁青枫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袁青枫涨红了脸，急急说道：“没有，没有……那个阵就是困住了我几个时辰，然后忽然就消失了。”

        为什么？

        马芳铃的眼睛里面说着这三个字，但是袁青枫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好像说什么都不对，索性就什么也不说了。

        马芳铃也不再为难他，说道：“因为被困在了这个奇怪的阵法里面，他们两个或者再加上一个好心人，没有办法回白云山庄或者退回去找我们三个，只能选择退进林子里，还给我们留下了暗号方便我们追寻。”

        “照你们所说，这个阵也没太大的危险，那他们现在应该没什么大碍，麻烦的是我们似乎也没有了选择。”

        只有一种选择算不算选择？

        袁青枫带路，三个人在山里转来转去，四周都是差不多的大树和灌木，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头上是密密麻麻的树冠，地上的落叶越来越厚，只听到三人“沙沙”走在落叶上的声音。

        袁青枫突然停下了脚步。

        “断了！”

        他说的是夏易留下来的暗号断了。

        这阵不伤人，不代表别的东西不会，这种林子里，本来就应该危机四伏，他脸上有点焦急，担心他们会不会是遇到了不测，不然为什么暗号没有了。

        路小佳检查了一下，摇摇头：“没有血迹和兵器的痕迹，也没有野兽或者人出现的痕迹，应该是有什么原因，让他们停止留下暗号。”

        马芳铃抬头仰望树顶，目前为止，他们唯一可依靠的就是南宫家的暗号，现在连这点引导都没有了，下一步怎么走？她只能向唯一的向导求助。

        “如果他们两个人因为什么原因不再留下暗号的话，我们得想想他们会怎么走，不然就是大海捞针了。”

        太阳应该已经落山了，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洒落的光线变得暗变得沉，就算平常在这样的森林里面，深夜里迷路也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更何况又加上一个号称从未有人破解过的该死的青莲阵，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表情一直很从容如烟花三月来踏青的路小佳说道：“夏易留下暗号，是给我们指路。”

        马芳铃说道：“嗯？”

        “那不留暗号，也是在给我们指路。”

        最后一个“路”字刚落下，三个人同时从原地向后跃起，原本被他们踩在脚下的厚厚的落叶层像是突然受惊的鸽子群，扇动着翅膀漫天飞舞，但是落叶不是鸽子，它们不可能自己飞起来的，是有人让他们飞起来的。

        埋在落叶地下的，是一张透明的网，在这个暗沉的夜里，也闪耀着鳞鳞如水的波光，它突然从地面冒出，极速升高聚拢，想要网起在水中的鱼，鱼一摆尾巴，化作被惊起的三只鸥鹭，马上就要脱网而出。

        一只鸥鹭的翅膀僵硬了一下，就迟疑了那么一瞬间，被网追到了眼前，眼看又要重新落入网中，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揽过她的腰，脱离了网的势力范围。

        马芳铃被路小佳抱着回到了地上，正准备说什么，一无所获的大网已经消失在了高高的天空，落在里面的枯叶因为惯性抖了一下，洋洋洒洒，遮挡住了一点视线，树木间浓稠的白雾突然化作了两张网，飞速向他们笼罩过来，一张网目标是袁青枫，另一张网的目标自然是马芳铃和路小佳。

        袁青枫只能退，马芳铃和路小佳也一样，路小佳默不作声，左手揽住刚才一瞬间僵了一下的马芳铃，脚尖点地，如轻烟般向后飘去。

        所幸这是在树林里面，那张好像有弹性伸缩自如的网只追了他们一会儿，四个角突然被拉起，向天空飞去，然后消失在茫茫一片里面。

        路小佳又飘了十多丈，才停了下来。

        马芳铃的功力只是刚才停滞了一瞬间而已，早已恢复了，但是她一直没动，默默地被路小佳带着走，现在脚着了地，才诚恳说道：“多谢！”

        路小佳对这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很不满意：“就这样？刚才要不是有我，马大小姐早成了网中鱼了，就这么一句话想把我打发了？”

        “施恩不望报。”马芳铃没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处世原则，脸皮也不薄，受人相助也很心安理得，“路大侠忠肝义胆侠义心肠，自然不会跟小女子计较这举手之劳。”

        路小佳看她后退一步，拉开和他的距离，故意说道：“我要是计较了呢？”

        “你计较吧，我不计较就行。”

        “想不到万马堂的千金是如此无赖之人。”

        马芳铃毫无愧疚之色：“反正万马堂已经倒了，我没有一点名声负担，以后还有很多你想不到的地方。”

        “哦？”路小佳说道，“比如？”

        马芳铃说道：“这个以后我可以慢慢告诉你，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

        马芳铃指指天上：“刚才那个是天蛛网？”

        路小佳点头：“是。”

        马芳铃由衷赞叹：“果然名不虚传，要是不小心被抓进去了，我估计就只能做待宰的猪了，可惜网虽然厉害，撒网的人技术不怎么样，你一剑能挑四个。”她说的是鬼节那天路小佳遇到的天蛛网与黑衣人。

        路小佳淡淡为幽冥女正名：“第一，刚才来的不是幽冥女；第二，这张网最大的功效本来就只是用来困住人的，让人跑不了就行。”

        马芳铃疑惑道：“我们现在已经被她的青莲阵给困住了，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路小佳道：“也许她觉得青莲阵太大了，说起话来不方便，把我们请到小一点的地方里面，她才好现身跟我们谈谈。”

        马芳铃打趣道：“可惜我和她素昧平生，她估计不想和我谈，和你谈倒有可能，男人和女人本来就有很多可以谈的。”

        路小佳可不是袁青枫，才不会被她三言两语调戏到，他眉毛都没动一下，回了她一句：“你也是个女人。”

        马芳铃的厚脸皮也不遑多让，故作遗憾地叹口气，摊手：“我手里可没有网，她刚才也抓了袁青枫，南宫姐弟应该也受到招待了，你说她到底想跟谁谈？”

        路小佳知道她明知故问，也不正面回答：“你说呢？”

        马芳铃故作高深的摸着下巴，分析道：“他们想要南宫如做什么？如果目标是南宫山庄，对南宫青下手不是更好？”

        路小佳挑眉：“所以他们的目标不是南宫山庄，不然直接对付南宫睿不是更直接有效。”

        “但是我听说南宫庄主近几年已经不问江湖事，四方游历去了，南宫山庄全交给南宫青打理。”

        “他又不是与世隔绝，也没有故意隐藏自己的行踪，追人寻物更是销金童和幽冥女的拿手好戏，要找到他并是一件难事。”采花和盗草的行家，不管是隐匿自己的踪迹还是搜索他人的踪迹，都是很擅长的。

        马芳铃继续分析，这种情况下突然开始案情分析有点不合时宜，但是他们没有其他事情可做，毕竟唯一能带路的袁青枫因为刚才的偷袭和他们走散了。

        “我觉得有点奇怪，前两次他们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不慌不忙的出手。就连我和南宫如临时起意去买衣服，他们都能准备好追梦引和密室，等我们上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得焦急起来，还在路上就迫不及待下手了，连天玄四鬼这种货色都用上来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突发状况，让他们不得不改变了计划？”

        路小佳安静听她说完，反问她：“也许你可以提供一点线索？”

        “我？”

        “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第三人，你认识？”

        路小佳说道：“刚才检查了所有人的尸体，但是只有在看那四个鬼的时候，多看了那短小的伤口几眼，除了你认识之外还有什么其他借口？”

        马芳铃也听出来路小佳话里的试探，路小佳是个杀手，心思如发，被他看出来很正常，但是不代表她一定要回答。

        “路大侠体谅一下我今天中毒了，感觉比较迟钝，所以看到陌生的兵器，总要多看几眼才能确认，顺便我想请教一下感觉灵敏的路大侠，我们现在在哪？”

        她生硬的岔开话题，路小佳冷笑了一声，也没有继续追问。

        周围还是和刚才别无二致的景色，高大的树木，浓稠不化的白雾，不同的是少了一个人，相同的是他们还是没找到路。

        刚才被网追得不远，原路返回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就算原路返回了，肯定也回不到原地。

        路小佳理直气壮回答：“不知道。”

        马芳铃：“……好吧，当我没问。”

        求人不如求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马芳铃认命的开始看树。

        马芳铃绕着旁边转了几圈，还是没看出来个所以然，只能放弃，不抱希望的问：“你认识南宫家的暗号吗？”

        路小佳平铺直叙地回答：“我不是南宫家的人。”

        他说的是事实，马芳铃还是感到有点泄气，她靠在树干上，仰天长叹：“幽冥女侠，有什么话出来我们好好谈一谈行不行？”

        幽冥女侠没有回应她，老天爷回应了她。

        一滴水珠落在了马芳铃的脸上，好像凌晨绿叶不堪凝结的露珠重量，轻轻一抖，抖落了它凝聚的精华，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千百颗水珠欢快地从天而降。

        雨中的青翠，不管是意境还是情调都是极美的。

        如果他们能坐在一栋宁静雅致的小木屋里，慵懒的凭栏倚望的话。

        马芳铃和路小佳现在能找到小木屋吗？答案是不能。

        所以他们两个只能勉强靠在一棵树冠比较繁密的大树下，徒劳无功地躲着雨的入侵。

        事实证明，半夜在树下躲雨是一种无用的心里安慰，等雨停的时候，他们两个彻底被无孔不入的雨滴浇成了落汤鸡，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的地方，湿透了的布料黏在马芳铃的皮肤上，马芳铃的表情扭曲，旁边路小佳皱着眉头，用手指撕开黏在皮肤上的衣裳，感受也好不到哪去。

        马芳铃很生气，在心里拼凑着骂人的词汇，就见江湖经验丰富的天下第一快剑缓缓从怀里掏出一包油纸包，里面包着让马芳铃喜极而泣的火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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