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凝光（2）

知道凝光要跟我单独说些什么，跟她一起走着的我其实有点忐忑。

        进门后，她走在我前面，在一列书架旁，我听见她带着笑意开口：“你还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可莉的事情……你们都很放心吗？”

        “为何不放心？虽然她年纪小了点，可她的天赋不容小觑，更何况她还有个炼金术登峰造极的哥哥。”

        “我就是觉得说不上哪里来的怪……”可能是因为带她来的人不是她好人团中的任意一个而偏偏是迪卢克，又或者是，不能直接让阿贝多来吗？

        “嗯，实际情况稍微复杂一点点，蒙德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我们这边底下确实需要爆破组，招聘广告都贴到蒙德了……此次，琴知晓你定会帮忙，说可以让可莉历练一番，另一方面，她确实没什么精力……”说到此处，她不再言语。

        我吃惊：“那琴团长还让迪卢克来？万一这时候蒙德出事，迪卢克会自责吧。”

        凝光的语气还是很平稳，不慌不忙：“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些事情她也没办法跟我多说，但远不到战争的地步，其余的也全是我的猜测我不便多说。”

        “哪怕没有这些事情，琴团长平日其实也很忙。”可以理解，我什么也不是，只能在跑腿、打斗上帮点小忙。

        “正是。”她看着我，继续等着。

        我有如赶鸭子上架一般继续问：“你跟刻晴的关系最近还好吗？”

        凝光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问，她回答：“我说的够明白了，我们作为朋友通信，刻晴和甘雨绝不是会到处声张的人，这也是当时她们虽在场我也坦白的直接原因，另一方面么，让她们觉得我对她们不设防是不是也能让她们多信任我一点呢？”

        我已经意识到问的都有点多余了，这段时间以来，我早就对凝光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她想要的传承，我觉得她一定能做到。

        最后我挑了轻松的事情再问了一下。

        “那先前的染发剂怎么样了？”

        “还在进行试验浓缩，目前的投入与产出来讲，利润还不算特别大。”

        虽然知道可以用仙法之后，我已经不需要这东西了，但是这种灵光一现的产物，私心希望不要埋没了。

        我没啥有营养的问题了，凝光这才敛了笑意。

        “那么……答完你的，荧，我要说我的目的了。我方才说，渊底确实有些事情让我很在意分心——想必你肯定知道原石这一产物。”

        原石？那可太知道了！每日冒险家协会的委托报酬里都有原石。从来时到现在，也有……接近5000了。只是几乎没有人跟我提过这个东西，它静静躺在我的包裹里。

        “近来我收到消息，暗地里有些商人，意图拒收摩拉，以原石作为流通货币进行交易。”

        我没反应过来，没脑子地脱口而出：“你想囤点？”

        “囤？”她的眼神无比犀利，声音冷了下来，“最初的摩拉乃是帝君的血肉铸就，历经千年，成为唯一能够在七国流通的货币，让璃月成为了财富沉淀的中心，这是帝君留下的宝贵财富，也是帝君的一种见证。璃月如今掌握着全大陆唯一的摩拉铸造之权，而他们妄想以一些破石头取代摩拉，就仿佛在无视摩拉本身蕴含的契约，更别提亦有人妄图将其包装成为稀有货币以此牟利。”

        我没见过凝光这么生气，可她这么说，我也气不打一处来了，慷慨激昂道：“对，太过分了！这□□商！需要我做什么吗？”

        她似乎也意识到有些失态，恢复了素来沉稳的面貌，道：“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可能有点强人所难，答不答应都是你的决定，第一，我想收购你的原石。”

        这个目的太过于简单，简单到我有点震惊！不知她意欲何为，但我的原石就那么点，收了又能有什么用，烂在手里吗？

        我把包里的原石悉数上交，至于收购就算了。以后万一真急缺摩拉能借我就行，反正我本来就不知道原石的用途，不需要祈愿这些东西我也用不到。

        没出息地讲，我还是更想讨好富婆……

        “第二，”她双手交叠，施起术法，书架中几本书纷纷跳出，悬在空中，她一伸手，这些书又整齐得叠在她手上，“这是我收集到的有关那些不同寻常的石头书籍，有些词汇，对于你这样异世界的旅行者来说比较容易懂，希望你闲时能看上一看，若有线索……”我把书收进包里，我懂的！

        “第三，几年前，正是出现了一块盛传能实现人愿望的大石头，矿工才撤出矿井，层岩巨渊也就此封锁，对这种神秘的力量，我很不安心，并且层岩巨渊之下，有一种石头，名为老石，很稀有,以前也并不多，有人给我暗示他们两者之间会不会有关系呢？可我不能亲自去矿井，而你经验丰富，如果能收集到老石，望你能带回来给我，我会找人研究。我不强求你涉及险境，如有条件，对于难以接近的大晶石，希望你能尽可能多得解开谜团的同时，也不要事事一个人想办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责任，既然让你带一队临渊军过去，他们该承担的你无需一手包揽，不要害怕他们无法行走而一直拉着他们的手，这些时日来，我知你把大圣的责任都压在自己身上，可只有尽早让他们独立，璃月才能更强大，你明白吗？”你能想象凝光这么掏心掏肺地跟你说话吗？这该死的温暖——我只有义不容辞。

        “好了，其余话就不多说了，此去艰辛，我相信身经百战的你肯定都能克服。总之，无论如何，我不能让此物真正流通起来。”

        我先是魂不守舍地从群玉阁出来，想着原石从一定程度上来说，还真的能实现愿望，但现在的背景下，原石似乎就是一种货币而已。大晶石难不成是原石原材料？摒去其他的，原石又是从何而来的，摩拉尚且有黄金屋，那原石制造厂商呢？总不能手工打磨吧？

        冒险家协会，口号是‘向着星辰与深渊’，总部在至冬国，而至冬的科技貌似是比较先进的，毋庸置疑的是，冒险家协会有巨大的情报网，原石也是他们发放的。冤大头达达利亚，作为愚人众的末席，也那么有钱，那至冬国整体一定也挺有钱的。

        切，到了璃月不还是得换摩拉才能生活嘛！

        想到这，开始为璃月骄傲了，然后就想到他，魂又立马变成了不守舍，但守魈，将这些搁在脑后，我久违地以这种目的、以这么遥远的距离叫了他的名字。

        可莉见识了一遭瞬移，眼馋地不行，可确实没办法轻易满足小可莉啦，毕竟抓着她闪来闪去的像什么样子嘛！

        璃月港比起客栈楼下繁华不少，最明显的表现是——路边的小摊子可多啦。

        他们此刻正在一个定制油纸伞的摊子前，老板正拿着册子给可莉记录下要的伞面样式。

        可莉用手边掰着指头比划边形容：“要画上嘟嘟可和可莉，还有阿荧姐姐和阿魈哥哥，还有小派蒙……嗯……”她想了一想，声音小了几分：“还要画上迪卢克叔叔。”

        老板听完这么一大堆内容，提着的笔停在纸张上方，面露难色，难以下笔。

        这得是把怎样的伞？半面都是人——虽然人倒是都已经在这了。

        派蒙偷偷跟我说，晚饭以前，凝光安排的陪同人员会负责一切开销，叫我一定要多买点东西——她没说的是，趁此机会要带她多吃点好吃的！

        你荧妈是这种逮着机会就白piao的人吗？

        老板将我们一个个看了过去，信手拈来就画了个大概……的轮廓。

        他放下笔：“可以了，10日后过来取就行。”

        可莉有些失落：“啊，不能现在就拿吗？”

        老板：“哎哟小姑娘，哪能这么快啊，这一把油纸伞啊，步骤可多了。”

        我不太放心，问：“老板，你就这么潦草地画，到时候伞面上制作，记得清吗？”

        “大姑娘，宽心啊，接了这么多单子了没几个会要求画这么多人进伞面，我肯定能记得的。”

        我拉着恋恋不舍的可莉：“那叔叔都这么说了，可莉就放心吧，等我们从层岩巨渊回来，就可以带着伞回家啦。”

        本只是需要付定金，可那位随行人员，名唤舒宁的下属大方，为表心意，直接结清了，契约之城，这么做倒也无何不可。

        不愧是……凝光的人。

        我不合时宜的想，要是钟离身边跟个这样的人，往生堂的财务人员也能少应付些帐了吧。

        舒宁又顺便给她们买了两串糖葫芦，可莉道谢后，想起这些都是多亏了凝光，便来问我：“阿荧姐姐，那位凝瓜大人跟你说了什么呀？”

        ？！我赶忙纠正：“可莉！是凝光，歌乌昂，光。”

        我略有歉意地看向舒宁，抱了拳，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凝光勿怪啊。

        “没说什么，说可莉很厉害，可莉的哥哥也很厉害。”

        可莉颇为赞同，嘻嘻出声：“可莉的妈妈也很厉害哦。”

        “所以可莉到时候要加油哦。一口气把路炸出来！”

        可莉连连点头，“嗯嗯。”

        正当她骄傲抬头时，小可莉忽然在意起了什么，左看看右看看的，把我们每个人看了一遍。

        她指着派蒙：“可莉也想这样扎头发。”

        迪卢克老爷的装扮是接近暗夜英雄的装扮，束着发；为了训练，我跟阿魈这两个多月来更是如此，派蒙的头发也是被我抓起了小揪揪。可莉是不是觉得自己违和了？还是被大马尾的魅力吸引，感兴趣了？

        我想了想，“可是，这么扎的话，可莉的帽子会不会掉呢？”

        好叭，反正我是抵不住可莉的“求求你啦”发射的魅力。停下来给她扎了头发。

        拿出镜子给她看，可莉笑了起来，歪着头看了好几遍，很满意：“嘟嘟可也在夸可莉呢。”

        我也朝着她笑，这就是小孩的世界吗？

        小插曲完了之后，她又学着我和阿魈牵起了派蒙的手。

        可莉满足地说：“小派蒙走路太可爱了，可莉喜欢牵着小派蒙走。”

        行……行吧，你带带派蒙走路，也好。

        在璃月港吃了小笼包，桂花糕，酿肉卷，烤螭虎鱼……

        毕竟，旅行跟吃是分不开的，对吧？

        次日我们收拾了一些东西便出发赶往层岩巨渊了。

        我的包裹，几乎能把所有东西都通过缩小咒语放进去，很金手指的设定了。

        阿魈的洞天更是一种作弊的存在，就跟意识里的空间一样，只需要他在脑子里想想某个东西在哪里，去拿，然后就能出现在手上。上回给我拿那个小魔方的时候就是如此，不过上次他稍微找了一会儿。

        可莉小小的人，背包却足够大，装下她需要的东西绰绰有余。

        迪卢克老爷单肩挎着大包，像要登山的冒险者。

        好的！大家都整装待发了！

        层岩巨渊的入口处。守门的是两个千岩军。其中一个热络地跟我提及之前对付海中大怪的时候他也在场。

        所以……是要叙叙旧？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但他还是把本职工作做好了的，“你们……”他扫了眼后面4人一排的队伍，“这么多人吗？”

        随后他又从他们的装束上看出了点不同，有点疑惑：“那是千岩军吗？”

        我答：“千岩军的特别小队，是刻晴大人派给我们来帮忙的。”

        听到是七星安排，他不再多问，站在前排的人他一个个巡过去，“这两位是蒙德人？”

        “嗯。”

        他看着可莉：“这小朋友这么小就让她进矿？”

        “没事，我会照顾她。”

        他看着阿魈：“啊，这位好像当时众多仙人之中的一位……”

        “哈哈，对……长得比较像。”

        他看着迪卢克，没想出来该说些什么。而后道：“那你们去吧，这里入口进去就是营地。总务司专员沐宁在那里，有关事宜可以问他。”

        营地好找，那位沐宁先生，也一眼就拦住了我们。

        他神色十分严谨：“你们的许可证呢。”

        可莉和迪卢克把许可证拿了出来，沐宁又问：“其他人的呢？”

        “还得一人一份？”我赧然，“凝光大人没告诉我们啊……”

        他一听我们没有许可证，就仿佛当我们不存在，转而对着迪卢克说道：“我建议你们先去找志琼聊一聊，她是受雇于总务司的冒险家，曾经在这里做过矿工，对层岩巨渊的地形了如指掌。”

        “没事就不要在这里待着了，浩浩荡荡一群人，像什么样子。”

        就这样我们被赶走了。

        我们找到了志琼一起出发，虽然人有点多，但她并不觉得不自在，始终在认真地记录并分析走过的地形数据。

        后来到了一处，临渊军跃跃欲试地指着这块地方说：“魈老师，这里有个秘境，我们进去看看吧。”

        秘境首先在形成上有地形因素的影响，这种影响指的是类似于喀斯特地貌、丹霞地貌这种地质成因，文明遗迹则是另一方面，填充的是秘境里的结构，再加上地脉赋予了神秘力量，于是便会有魔物在此栖居。

        说栖居可能也不太妥当了，哪怕不像人一样有意识，生物也都会选择自己更为熟悉或是舒适的地方。除去那些营地，也有很多路边徘徊的丘丘人，他们并非风餐露宿，而是在距离最近的秘境待着的，同样秘境里这些丘丘人也会轮番出去觅食，不然那群炖杜拉夫先生鸽子的丘丘人何至于此。

        以前我没得选择，现在我想做个好人——我不需要破碎的面具，所以但凡是秘境的试炼，都不会下杀手。因为那些丘丘人毕竟也只是抗争不过命运的各种文明遗民而已，而秘境是他们的住所。如果不是杀伤性很强的魔物，平日也绝不造杀孽。这是我给临渊军定的规矩。

        他们对付这样的秘境已经不在话下了，兴奋地结束战斗到了秘境的尽头。

        一时间，我有些欣慰。

        他们争先恐后地上前，窃窃私语，又转过身朝我们道：“魈老师，这个秘境里……埋着圣遗物……”

        很多秘境里都有圣遗物，我们发现了也不会拿着，这是什么值得说的事情吗？

        走近了之后，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特地告诉魈。

        因为这是个紫色的……面具，跟他的，还特别像。

        难不成，以前也有谁来过这里……我担忧地看着他，他回望我，却并不吃惊，道：“我之前就来过这了。”

        他又轻声对俊余说，“把面具放回去吧。”

        俊余是那日深渊旁回木板堆找东西的人，隶属于第一小队，这次也随行。

        面对困难的时候，他胆子最大，总冲在最前面，其实有些冒进，面对魈的时候，他最容易结巴。

        临渊军恭敬地将面具放回原位，集体行礼致敬。

        我在他们行礼的时候握住了他的手。可恨现在人太多了，不能好好安慰安慰他。

        他们在书籍里书写了魈的苦难过去，可剩余的部分，他的同伴，他的生活，在漆黑灾厄不曾出现前，在所谓最强大的五个夜叉都还一同前进的岁月里，他的那么多日夜我也不曾了解完全——那是漫长的两千多年啊。

        他看出我又犯了动不动就心疼他的老毛病，对这种无奈他早已炉火纯青，凑近了跟我咬耳朵，“你是不是把我想得也太脆弱了点？”

        我鬼使神差地抱住了他：“没关系的，也不一定就有事。”说完后却瞬间被自己说服了，对啊，也不一定就有事！

        一个面具而已，谁能说它的拥有者，不在了呢。

        这时他们悉数转过了身，我燃起希望，对他们道：“好了，试炼结束了，我们出去，继续前进。”

        “还有！不许跟二队三队讲刚才发生的事！你们什么都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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