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惊鸿一瞥

禅院观正张罗着那位所说的宴席。

        巫女和两面宿傩已经到了京都，两面宿傩那极具辨识度的样貌引起了极大的恐慌和轰动，人们各色的目光汇集于此，而巫女却仍然是一副清冷与世隔绝的模样，似乎什么都无法惊起她眼中的涟漪。

        两面宿傩皱眉，一路上似乎都光顾着看巫女了，虽然对方一路上一直保持着一个表情。

        冰冷带着血腥气息的声音，轻蔑而残忍的眼神，两面宿傩身着女性的宽大和服，嘴角噙着淡漠不屑的笑。

        “谁允许你们抬头的。”

        即便语气控制得很平缓，却仍让人生出惧怕之意，人们纷纷远离着那个煞神，那个令人厌恶恐惧的鬼神般的恶魔。

        巫女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前来接引的咒术师吓得两股战战，却仍然鼓起勇气走向前来，声音颤抖。

        “两位大人，恭候多时，禅院家主已经安排好了住所，请随我们来。”

        “劳烦了。”

        巫女点点头，礼仪是必不可少的。

        “哼！”

        两面宿傩冷哼一声，吓得咒术师们一震，他不屑地一笑，跟在了巫女身后。

        看样子心里素质还有待增强，清梨看着他们的表现想，既然有勇气能上前来，那么以后再训练训练就可以平静地面对了吧。

        巫女眸子清冷，打量着京都，似是初次来临之人的好奇，目光盯着摊位上的糕点不放，甚至微微侧头，不过很快就被更新奇的东西吸引，看向了别处。

        两面宿傩嗤笑巫女的土包子行为，看向前面带路的咒术师，理所当然地使唤道。

        “你，去给我把那边的糕点买回来！”

        某个咒术师身躯一颤，几个人眼神交流一阵，最终还是派人去买了。

        巫女沉默不语，眸光转向两面宿傩的眼里带着些淡淡的警告，虽然有意用他来威慑咒术师，但决不允许太过了。

        两面宿傩眯眼，转头，就当没看到。

        很快到了禅院家准备的住所，清雅别致的小院里栽着几棵樱树，假山边上的惊鹿发出咔哒清脆的声音，他们从贵人口踏着步石走进去，庭院里建有枯池和九山八海的景观，一眼看去，树木的遮掩后的茶庭若隐若现。

        简洁而富有禅意，该说果然是贵族的做派么。

        咒术师们带他们进屋后就离开了，后面买糕点的咒术师也来了，放下糕点就走了，后面跟有鬼在追一样的跑了。

        白色小兽从巫女宽大的袖子里钻出来，撒欢般在庭院里到处跑着。

        两面宿傩打开封着糕点的袋子，随便咬了两口，然后直接吐了出去，还呸了两声。

        “难吃。“两面宿傩一脸的嫌弃，一边扔到了巫女的怀里，一边往里面走去。

        巫女伸手接住，表情一怔，等两面宿傩走后，嘴角才露出了浅浅的，微不可查的温柔笑意。

        两面宿傩转头看着开心吃糕点的巫女冷哼一声，压住嘴角不自觉勾起来的笑意，翻找着禅院家的酒酿。

        ［这个时代里唯一能入口的就只有西国的饭菜和京都的糕点了。］

        清梨感动得热泪盈眶，跟不知道跑去哪里撒欢系统说道。

        ［宿……宿主……］

        系统的声音有些欲哭无泪，还带着几分求救的意味。

        ［怎么了？你被绑架了？！］

        清梨看热闹不嫌事大，兴奋地说。

        ［我……我……］

        系统的声音听上去很是难为情，低低的，很小声，带着几分不怕嘲笑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我被卡住了，在假山这边……］

        清梨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到达假山才看见头被卡在假山一边，身子在另一头，看上去已经蔫巴了的系统在瞧见亲爱的宿主的身影时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希望。

        ［宿主宿主，我在这里！］

        ［我看到你了。］

        清梨笑着说，一点也不急的样子，甚至还有闲情把系统当做景点一般拍照，合影。

        片刻后才把系统解救出来，系统前爪死死地遮住脸，浑身上下透着生无可恋的感觉。

        累了，毁灭吧世界。

        斟酒自饮的两面宿傩蓦然间与巫女难得真实的笑容不期而遇，那是宛如万年冰寒不开的雪莲初绽也无法比及的景色，胜过他看过的所有美景，哪怕是千年以后，也无法忘怀的惊鸿。

        禅院家。

        人偶岚端正跪坐着，看着手中绵帛上的情报，私塾已经逐渐往学宫的方向转变，因为那次的战役，人们愈加信服咒术师们，也愿意将自家孩子送过来。

        学生的问题解决了，那么就是学宫了。

        老师们大多是咒术师，理念比较偏激，需要一些其他的老师，来教授他们了解世界，了解那些人们的心愿，而且还要与时俱进，不能守着教条般宗旨不变。

        造纸术她当然不会，只能指明一些方向，印刷术她倒是知道一些，只不过材料有些难找，看样子要去妖界那边找找了。

        “岚阁下。”

        禅院观从外面走进来，她顺手接过对方递来的资料。

        是关于被囚禁的有咒术潜质的孩子，那孩子因着自幼表现出来的不同，被亲生父母与村民们囚禁在枯井井底，每逢祭祀之时，便会将其放出，割肉放血作为祭品，用以祭祀。

        被救出来的时候，那孩子还是浑浑噩噩的，身上没有一处好肉，就连左脸上都是被火烧过的疤痕，那副模样，让前去营救的咒术师们沉默了许久，甚至有些偏激的当场就想杀了那些愚昧的村民们。

        那些村民的眼里有害怕，有恐惧，却没有丝毫的悔过，他们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人们之所以言之凿凿，是因为知道得太少。

        岚在见到那孩子的时候就知道了，不仅拥有咒力，也拥有着灵力的特殊存在，到时候交给本体去操心这种事好了，反正那么闲，带个孩子也没什么。

        “不必担心，观，我已经有好的人选了。”

        察觉到禅院观的情绪，岚勾起唇语调轻快地说道。

        她舒了口气，倚在身后软乎乎的垫子上。

        “我们的贵客如何，她是否喜欢特地准备的礼物？”

        “听他们说，似乎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那样足够了，她要是不高兴，大家也开心不起来的，你说对吧，观。”

        岚笑着，却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是。”

        这个笑容，禅院观心头一颤，让他想起了那些被对方用各种无厘头的理由打了一顿的咒术师们，那个时候，对方似乎也是这样笑着的。

        狡黠，诡秘，轻灵。

        “阁下与那位巫女……”

        小心翼翼的声音，话虽未说完，但岚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友人哦，至交的好友。”

        她笑吟吟地说，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她们本就为一体，这么说也不算说谎。

        禅院观了然，开始汇报关于宴会准备事宜的相关工作详情。

        地点放在曾召开过会议的那间华丽的宫殿，那可她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临时宫殿，可以维持数十年，也可以提前收回。

        这样一来，天女死去，宫殿消失，这个小号就这样剧本杀了，完美结束自己的使命。

        突然收到小号给她塞过来的孩子，一脸迷茫。

        赶紧联系小号，才知道了来龙去脉，她看着面前这个瘦弱，眸光呆滞如人偶般的孩子，伸出头摸了摸他的头，对他说。

        “从今起，你名为旭。”

        从黑暗中逃离的太阳，终会耀眼地悬挂于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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