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森鸥外靠着床边看着床上的小孩做着翻滚动作。

        是的，翻滚。虽然动作不是很连贯，但是从仰卧翻到俯卧，再从俯卧翻回仰卧，已经能看出这是一个翻滚动作。为此，森鸥外把原先的婴儿摇篮换成了更大的婴儿床，方便这个经历充沛的小家伙挥洒着他无处安放的精力。

        已经六个月大的森修治已经能听懂自己的名字了，每当森鸥外喊一声，就会转头过去，露出脸上的小梨窝伸出手求抱抱。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感觉自己冷硬的心都会稍稍柔和一些。每当想到这一点，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就这样吧，把这个孩子送到好人家去，你是有更重要的事的。

        可是已经晚了啊。

        他想着。

        幼崽总是能牵扯着成人的心，甜甜的微笑，被打雷声吓到的哭哭，咿咿呀呀的童言童语，都会使成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在有些学者看来，也许是人类为了种族延续进化而出的本能，森鸥外回想起以前翻阅过的文献。婴儿有种特殊的魅力，他们没有自己的思维，像是一面镜子，你用什么态度对待他们，他们就会反馈什么态度，所以成人对待幼崽总是有着一种呵护的情感

        小小的诊所内，已经被幼儿的物品填满了，奶粉被仔细保存着，放在避免阳光直射的架子上，尿布被仔细地洗过晾晒在外间，各色小衣服叠放整齐塞在衣柜中，满满当当的衣柜，已经被小孩子的衣服占据四分之三的空间，连森鸥外自己的衣服都只能占据一个小小的角落。更别说婴幼儿需要用的护肤品，每次买的都不觉得多，就这样一点点的堆积起来，整个诊所就这样被占领了，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奶香。

        平时看的医书的内容也逐渐变成儿童医学的内容。

        只是出于某种抉择，他才决定留下这个孩子，可能是出于是某种不甘心，与谢野晶子的离开让他开始思考是否养育一个孩子去体验下小孩子的内心。

        就这样

        被母族抛弃的孩子与被家族放弃的大人。

        在一个糟糕的冬日相遇了。

        他也曾扪心自问，一直把最优解放在第一位的他是否要在这个最艰难的时候，付出一定的时间与金钱的成本去抚养一个孩子，也许当一个人去考虑沉没成本的时候，就开始珍惜现在已经拥有的一切了。

        想到这里，心中早已决断。

        森鸥外盯着那双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暗红色眼眸，对着还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说道。

        你好，森修治。冠我之姓，名为改变的孩子。

        也许，当这个孩子的小手轻轻地攥着我的手指时，我就已经丢弃不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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