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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眼看着那银狐的身影离讲台越来越近,我整个身体却好像钉在讲台般挪动不得。

        毕业典礼上大言不惭说的那些话,如今回想起来,每个字都像狼妖的流星锤,锤得我像田鼠精一样抱头鼠窜。

        本该快速从讲台上逃走,我的身体却不听使唤,脑子里乱极了。

        我下意识捏了捏口袋里的那方手帕,反复告诫自己要冷静。

        我垫底辣狐行走江湖,就算输妖也不能输阵。无论心中如何慌乱,表面也要云淡风轻,不管是谁,哪怕是我狐族的第一巨星,也决不能让他小瞧了我去。

        狐璨夜走上了讲台,和校长行了个商务的握手礼。转过脸看着我和我手上的毕业证,微微一笑。

        “是垫底辣狐同学,我记得你,恭喜你毕业了。”

        他今日穿一身白色的华服,正是我记忆中狐族第一巨星的样子。他没有戴眼镜,一双桃花眼潋滟又疏离。我被他绝伦的美貌摄住了心神,呆呆地盯着他看了好久,才突然发觉他右眼眼角下竟有三颗泪痣。

        我愣住了,这三颗泪痣的位置,怎的和我梦中的那只银狐完全一致。

        “怎么愣神了?”檀香木般好听的声音传来。

        “咳咳……”我连忙用咳嗽掩盖自己的心虚,“星河坊主好。”

        狐璨夜微微一笑,宝石般的眼眸盯着我:“上次你没有认出我,今天识得了吗?”

        这便是顶级的狐妖魅惑之术吗?他不过看我一眼,我便感到自己心旌摇曳,脑海中瞬间涌现无数与他相关的画面和故事情节。

        我想到……我想到……

        我感到自己脸上一热,竟忘了他问了我什么问题,只能下意识点点头。

        狐璨夜正要说什么,突然听得礼堂门口处又是一阵喧闹,一抹红色的身影被簇拥着像海浪中的鲜花一样往讲台涌动过来。

        只听司仪一声高呼:“狐族嘉宾,赤凰公子到场!”

        狐扯凰?今天的毕业典礼真是好大的排面,竟让我狐族的两大巨星都来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台下的蛇七七,已经手舞足蹈地跃入了簇拥的浪潮之中。

        ……

        更离谱的是,狐扯凰正山呼海拥地朝我……嗯不对,是朝狐璨夜走来?

        这是我第一次离狐扯凰这么近,他一席开襟的红衣华服,一双标志的狐族桃花眼,连瞳色也是深红色,既妖异又摄人心魄,高挺而骨节分明的鼻梁,极薄的唇习惯性地勾着嘲讽而不羁的弧度。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狐扯凰身上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就好像我欠他五百万妖币似的,他深红色的眼眸不过随便扫视我两秒钟,我就感受到了彻骨的凉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寻思我也没得罪过他啊?

        传闻赤凰公子脾气爆不好惹,今天一见果然如此。我赶紧连忙低头观心,做鸵鸟状。只用余光偷偷瞄一眼赤凰公子和星河坊主的对决。

        狐族两大巨星罕见同框!

        我虽不追星,也对这刺激的场面有绝对的好奇心。他二人年龄相仿,据说当年在妖精学院还是同学,如今都是狐族大咖,无论从业务能力还是粉丝数量上都是分庭抗礼,怎么说都是竞争对手中的竞争对手吧?

        竞争对手见面,肯定得分外眼红。我已经脑补出了十八台明争暗斗的大戏。

        果不其然,狐扯凰一上来说话就带着反派特有的挑衅:“星河坊主,好久不见。”

        不得不说,狐扯凰的嗓音很有磁性,即便是在阴阳怪气,也有撩拨人心的魅惑感。

        我偷瞄着观察狐璨夜的反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狐璨夜的表情竟然有几分不自然,虽然片刻的功夫,他便又恢复了往日的云淡风轻。

        嗯,以我多年写话本的经验来看,这两人很不正常,肯定有猫腻。

        我立刻竖起八卦的小耳朵。

        “扯凰……”我听得狐璨夜犹豫了一下,刚要说什么,便被赤凰公子陡然打断:

        “别误会,我不是找你,我找她。”狐扯凰伸出左手,居高临下地指了指我的脑袋。

        我和狐璨夜齐齐愣在原地。

        找我干嘛?

        我蓦地抬头,正对上狐扯凰妖冶的红眸和他嘴角的嘲讽弧度:“我最近听闻了一些传言,你很厉害,你说星河坊主比我赤凰公子厉害,是狐族的第一巨星,是也不是?”

        “狐璨夜是狐族的白月光,而我狐扯凰却是虫子血。你,很好。”他比我高出整整两个头,低头睥睨我的眼神简直吓人至极。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这是什么离谱的传言?我原话是这么说的吗?

        我捋了捋思路,正打算开口解释一下我说的是“白玫瑰与红玫瑰”,不是什么“白月光和虫子血”,但上头的红狐却压根没打算听我解释,一边灼灼地看着我,一边继续自说自话。

        “你叫什么来着?”他低头看到我怀里毕业证上的名字,嗤笑了一声,“狐闹是吧。来日方长,我记住你了。”

        他这一番霹雳操作直接把我搞懵了,甚至根本来不及反应。

        我这是,把赤凰公子狐扯凰给得罪了?

        我茫然的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妖头,都一脸看戏地看着狐扯凰对我的兴师问罪。

        从妖群中我一眼就看到垫着脚尖、一颗脑袋上上下下的蛇七七,她正一脸担忧地看看我又看看她的偶像,表情纠结。

        我千算万算,都没想到我竟因为毕业答辩上的只言片语得罪了狐扯凰,倘若我早知“流言是把杀狐刀”,当初一定谨言慎行,绝不让自己落到这等尴尬的境地。

        “扯凰,我想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檀香木般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抬头去看,狐璨夜的身影在光影下更加皎洁如明月一般,他竟看不下去了要替我解围吗?

        我心中突然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我的私事就不劳星河坊主插手了。”狐扯凰却不买他的账。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狐扯凰好像比刚才更加生气了:

        “你,毕业后入职哪家乐坊?”

        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狐扯凰干嘛关心我毕业后要去哪家乐坊,难道他想打击报复我?

        不过巧了,我垫底辣狐孑然一身,本就打算行走江湖天大地大,也不在哪家乐坊工作,我便不信他狐扯凰就算在乐坊业手眼通天,又能拿我怎样。

        我正要开口说不好意思,我没有乐坊的工作,要不您行行好收留一下可怜的我。便听得耳畔熟悉的声音响起:

        “她会来星河乐坊。”

        我不可置信的抬头,那银狐却不看我,只清淡而疏离地与红狐拉锯,电光火石之间,飞星四射。

        他一石惊起的何止是千层浪,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妖们瞬间都炸开了锅,窃窃私语起来。

        红狐有一瞬间的惊愕,然后那惊愕便转化为一抹更深沉的嘲讽:“原来星河乐坊,如今只要会溜须拍马就可以进得了。”

        他一双红眸盯着我,轻蔑至极。

        剑拔弩张之际,被汹涌的妖群淹没的校长不知从哪冒出来打圆场。先是板着脸把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都疏散开,待到面对狐璨夜和狐扯凰时,圆圆的熊猫脸上已经堆满了笑意。

        “赤凰公子别来无恙啊,您三日后的演出后台已经筹备好了,我这就跟您一块去看看?”

        我这才知道原来狐扯凰并非专门来寻我麻烦,而是有要紧事做。

        狐扯凰好似看穿了我的心意,斜斜地看了我一眼,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本公子闲的没事专程找你麻烦?自作多情。”说罢,他甩了甩袍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一直到他走出了十步,才长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这莫名其妙的瘟神终于走了。

        校长眼见着狐扯凰走远了,立刻拉着我对狐璨夜千恩万谢,末了还板起脸来嘱咐我:“以后你去了星河乐坊,不可胡作非为,千万好好做狐!”说完他便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去追狐扯凰的步伐了。

        校长一走,便只剩了我和狐璨夜。空气不由得尴尬起来。

        我向狐璨夜道谢,十分感激中还有五分忐忑。

        我搞不清楚,狐璨夜为什么愿意要我这么个,不学无术的小狐妖呢?

        我原以为他一定是极不喜欢我的。

        我偷偷抬头看他,他还是那般云淡风轻、疏离淡然的样子,似乎天下之事都无法扰乱他的心绪分毫。

        他似乎感应到我的视线,低下头对我微微一笑:“你不必客气,要谢便多谢你们校长吧,他为了你的事费了不少心。”

        这便是了,我曾从班主任那听说,校长和星河坊主是旧相识。校长的胞妹便是星河乐坊的二当家。想来,一定是校长担忧狐狸系的就业率,才跟狐璨夜张嘴求情,为我要了个工作名额。

        狐璨夜愿意要我,定是因为抹不开校长的面子。

        可是,妖精学院今年没找到工作的妖又何止我一个,以我垫底的成绩,稀烂的专业水平,无论如何都不应当攀上星河乐坊的高枝。狐璨夜把我收进去,肯定要被非议“走后门”、“不公平”,大大影响他和星河乐坊的名声。

        我不过是一只小小的狐妖,实在不行去青羊街寻点活计做也不会饿死,但我不能看着帮助我的人因我而背上骂名,于是我认真组织了一番语言:

        “多谢坊主给我机会,但我恐怕不能去星河乐坊工作。毕竟我一点都不会‘魅惑’,成绩一直倒数第一……”

        “不是工作,是实习,为期三个月。”狐璨夜深深看了我一眼,湖蓝色的眼眸宛如大海般深沉,被这样的一双眼睛锁定,我的大脑一下子就宕机了。

        他见我愣在原地,忍不住低头轻笑了一声:“你不必有包袱,三个月,你做的好就留下,做不好就离开。你不必为我考虑,更不必介怀他者的质疑。”

        我一时哽住了。这只狐狸难道有读心术不成?为何我还未开口,他便已知道我想说什么?

        三个月的实习,能者留下,确实可以堵住妖界的悠悠众口。但我一点专业技能都不会,又如何在乐坊做得好呢?我根本对这份工作毫无自信。

        “你如何做,便是你的事。”狐璨夜好似有读心术一般,檀香木般温柔沉稳的声音掠过我耳畔,“我记得你在毕业答辩上曾说,妖界的条条框框圈住了你,让你没有机会发挥自己的才华。我想你抓住这次机会,向你自己,也向妖界证明你的才华。”

        才华?我有什么才华,又该如何证明呢?

        我茫然地抬头,银狐翩然的身影就在眼前,我却觉得他好似梦幻泡影,如梦境般遥远和不真实。

        “你当知道,规则从来不会轻易被改变,想要改变规则的人都必须付出艰苦甚至卓绝的努力。”

        他这番话意有所指,是在回应甚至开导我毕业答辩上的那番狂悖之言。

        我本以为他和校长、班主任一样,本能地捍卫妖界规则不容挑战,但听他刚刚的话,他似乎并不认为我质疑规则是狂妄之举,反而在认真建议我,如果想要改变规则,就必须先自己努力变强?

        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异样的感受,我在妖界这短短十八载的生命里,有朋友,有师长。我每天和形形色色的无数妖精打交道,我的话本传递在妖精学院的每一个角落。但从来没有一只妖,告诉我他支持我“改变妖界规则”的想法,更从来没有一只妖,告诉我我该如何做才能“改变妖界的规则”。

        狐璨夜是第一个,也是目前为止的唯一一个。

        我努力平复自己纷乱的思绪,再抬起头来时,那银狐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毕业典礼已经结束,众妖正在三三两两离开会场,我还在愣神,左右两只手臂便同时被两只胳膊挽上。

        是七七和小五,一上来便对我一番拷问。

        “怎么回事,小闹儿?你怎的突然要去星河乐坊了?”七七欢天喜地,“我跟你讲,星河乐坊就在沐枝乐坊正对面,以后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约酒了。”

        看着七七亮晶晶的眸子,我心里不由自主咯噔了一下。

        能去星河乐坊,说不开心肯定是假话。毕竟星河是妖界三大顶尖乐坊之一,哪怕只是实习三个月,对我来说也是大见世面。就算到期后真的被驱逐出来,积累的素材也足够我垫底辣狐写十个话本了。

        星河和沐枝乐坊离得近,我自然也是非常开心能经常见到七七的,但能见到七七,就意味着离狐扯凰那个瘟神也更近了。

        我想起刚才狐扯凰对我飘过来的锐利眼刀,到现在还觉得脖子上一阵凉意。未来定要小心谨慎,躲着这魔头走。

        小五却不似七七般高兴,而是面露忧色:“小闹儿你要小心一点,你的事现在被传的可离谱了。我刚刚过来路上碰到你们狐族的狐千绮,她们几个狐妖正一块说你的闲话呢,你以后去了星河也要小心点她。”

        狐千绮是我们这一届狐狸系的第一名,妥妥的天之骄女,专业能力那是没的说,基本上就相当于七七在蛇精系的水平。

        七七很早就和沐枝乐坊签了合同,狐千绮则是在三个多月前就得到了星河乐坊的录取,并且是今年狐狸系唯一被星河乐坊录取的学生。

        当然,是在今天之前。

        小五拉着我一通分析,说什么狐千绮本来是星河今年唯一录取的狐族,我去了星河乐坊她这个唯一的特殊性便不保了,她心里本就有怨气。再加上狐狸系今年就业形势也一般,大家的去处都不算好,我成绩垫底竟还去了星河,这便一下子捅了马蜂窝了,以后去了星河得加倍小心,估计得被使不少绊子。

        她呜呜啦啦地还欲再说,突然被一道清亮的女声打断:

        “怎么,关系户还不能被说了吗?”

        我和小五齐齐回头,只见狐千绮一身紫色短裙,双手环抱胸前,正气鼓鼓地看着我们仨。她身后,还有个高大的身影,斑驳的光线下,我看不清面孔。

        怎么能这么衰碰上正主?

        我匆忙向狐千绮打了声招呼,试图挤出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然而当我看到狐千绮身后的妖时,笑容不由得僵在脸上了。

        大瘟神狐扯凰,不知何时竟然站在狐千绮身后,妖冶的红眸正凝视着我,三分嘲讽、七分杀气。

        狐千绮一字一顿地开口:“哥哥,你说这世上怎有如此无耻之妖?身为关系户却如此不知羞愧。”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身后的红狐眼皮微动,一双红眸染上了三分兴味,四分挑衅。

        “狐闹,我们打个赌如何?你若是赢了,我便不再追究你先前对我的种种恶言。你若是输了,便立刻卷铺盖离开星河乐坊,并在乐坊周报上刊登道歉信,向全妖界公开你是如何使用下作的手段换取星河乐坊工作机会的。”

        我知狐扯凰这等睥睨狂妄之徒,最好的对付方式应当是趁早服软认错,讨个饶这事便过去了。但他听信些捕风捉影的谣言,一而再再而三的嘲讽挤兑我,如今让我不明不白地讨饶认错,我是断然做不到的。

        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狐妖,无名利也无地位,却也是有尊严的。

        我于是不再忍耐,而是直接抬头,大胆直视他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

        “狐扯凰,不是你同我打赌,而是我同你打赌。”

        “哦?”红狐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眉头微挑。

        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若输了,不仅离开星河乐坊,刊登道歉信,还保证终生不踏入乐坊区,永生不再从事乐坊工作。但若你输了,你也要在乐坊日报的头版头条,刊登对我的道歉信。怎么样,你敢不敢赌?”

        他嗤笑了一声,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身看我,眸子里全是冷冽:“你一个小小狐妖,有资格接受我赤凰公子的道歉吗?”

        “我是一只小小狐妖不假,却也听闻哪怕在人界,哪怕贵为帝王,犯了错也要道歉。身份的高低贵贱本不代表正确还是错误,无论是何种身份,犯了错就应该道歉并改正。”

        我这番话说的义正言辞,他一时无言,过了半晌道:“我何错之有?”

        “不管你信不信,我绝没有说过你是虫子血,我说的是星河坊主与赤凰公子,是我们狐族的白玫瑰与红玫瑰。我的确说过在两大狐族的巨星之中,我更欣赏星河坊主的为妖。但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不会因为任何妖的施压就改变。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迁怒其他,此为第一错。”我想了想又补充道,“我那日答辩写作的报告还在,拿给你一看便知。”

        我一边说话,一边观察赤凰公子的反应,他垂着眉眼,似乎在思考我说的内容的真实性。

        “至于星河乐坊的工作,我没有使任何下作的手段。但我知道口说无凭,我必须凭实力证明我配留在星河乐坊,因此,我愿同你赌上一赌。”

        “那你倒说说,你想如何赌?”狐扯凰饶有兴趣地看了我一眼。

        我清了清嗓子,努力将脖子仰得更高:“十个月后的乐坊大赛上,我会光明正大的赢你。届时所有的观众,都是见证者。”

        “你好大的口气,乐坊大赛都是以乐坊为单位出赛,你有何信心届时能代表星河乐坊?你真当我星河乐坊无人?”狐扯凰还没说话,狐千绮便已忍不住义愤填膺地开口。

        我扯出一个挑衅的微笑,直直对上红狐的双眸:“没错,你敢不敢赌?还是妖界有才者众,赤凰公子也害怕届时自己人气不再,沐枝乐坊会另请高明代表出战?”

        我的激将法果然有效,眼看狐扯凰的面色冷了又冷:“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便同你赌这一局。十月后见分晓。千绮,我们走。”

        说罢,他便同狐千绮大步离去,竟一眼也没看我身旁他的忠实粉丝,蛇七七。

        亏得蛇七七在宿舍里贴满了这瘟神的海报,他竟是这么个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家伙。不知七七对他有多失望。

        事实证明我显然是想得太多了,因为当我转头看身侧的小五和七七的时候,七七一双星星眼正牢牢黏在狐扯凰远去的身影上,一秒钟不肯移开,一双俏脸晕红晕红的,那模样就跟魔怔了似的。

        良久,她才突然如梦初醒,拉着我的手道:“小闹儿,你怎么和扯凰闹成这样啊,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妖,这让我以后很难做啊……”

        我看她一张小脸上写满了纠结,大概是真的在认真思考选“姐妹”还是选“偶像”。不过,以我对她那三瓜俩枣心思的了解,应该说是在认真思考选“姐妹”还是选“准男朋友”才对。

        小五见他们远去了,担忧地拽了拽我的衣袖:“小闹儿,你怎么跟他们打那样的赌啊……你一点魅惑都不会,到时候输了可怎么办,以后真的没有乐坊能要你了。”

        我拍了拍小五的肩膀,让她不要担心。其实,我又如何能有万全的准备?但我跟狐扯凰约定了十月之期,便为我争取了喘息的时间,也将好事者的目光转移到我和狐扯凰的打赌上,如此一来,便可以暂时性平息狐璨夜收我进星河乐坊给他和星河带来的负面声音。

        倘若十个月后我真的输了,也不过是卷铺盖走妖。至于永生永世不在乐坊工作,本来也没有乐坊看得上我,加这一条、不加这一条也没有任何区别。

        更何况,我也不一定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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