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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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街道上人少了许多,只有几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在到处晃荡,借着一点月光,能隐约看到前面的路。
这里是偏僻的老居民区,基础设施没跟上,连个路灯也没有。
司研清停下脚步,周岁野扫过他气质矜贵的五官,漫不经心道:“怎么了,害怕?”
司研清浅淡的眼眸掠过他:“是你在怕。”
轻敲裤缝的动作戛然而止,这是周岁野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但他面上没有显露,甚至还笑了下:“我怕什么?”
司砚清掀起眼皮看他,那双浅淡的眼眸让人有种无处遁形的透彻。
周岁野手指蜷了下,下意识想捂住这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他声音有些沉:“别这么看我。”
司砚清并没有让他说出怕黑的打算,反正现在有他在。
于是他收回目光,垂眸从腰封里抽出一张符咒,在夜色里散发着莹莹光亮,随着他的手指灵活翻转,咒符被折成一只掌心大的灯笼。
周岁野漆黑的眼眸沉了下来,指节抵着下巴盯着司研清动作,看他从手腕的红绳上拽下一颗小小的桃木剑放在灯芯处,随即里面散发出柔和灯光。
司研清抬眼:“把手伸出来。”
疏冷的声线里是习惯性的命令语气,周岁野被挑起几分反骨,要笑不笑:“叫你几声少爷,真把自己当少爷了。”
司研清没跟他废话,上前一步将他手拽过来,把小灯笼放在他手心,语气里有几分冰冷的威胁:“丢了,后果自负。”
桃木本就驱邪避灾,这千年的,更是珍贵。更何况这桃木剑吊坠,打记事起就一直绑在他手腕上,是唯一和他来历有关的东西。
要不是进了这黑黝黝的小路后,察觉到周岁野漫不经心下的紧绷,他不会将这样重要的东西放进这样低级的照明符咒里。
意识到他的认真,周岁野不由得垂目打量掌心这小东西,明明只有巴掌大,却照亮了一大块地方,让他想起那夜荒山的星光,蓦地掌心滚烫。
周岁野将灯笼丢到司研清怀里,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哑:“什么哄小孩的玩意,不想我扔掉就赶快拿走。”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原本还在晃荡的流浪汉见他来了,脸上闪现过惧色,纷纷躲了起来。
司研清眉心微蹙,见他实在不愿要,只好拿着跟在一边照亮。
这一路又黑又漫长,本是极静,却因为有了这光亮,让周岁野像是风中的烛光,整颗心摇摆晃荡,烦躁不安,终于在司砚清举累了换手时,伸手拿了过去:“出息。”
手得了空闲,司砚清点了几个穴位缓解胳膊酸痛,闻言淡淡瞥他一眼,没有和怕黑的小孩计较:“你不喜欢这个,回去我可以多叠几个别的样式给你。”
周岁野没把这话当真,随意道:“行啊,正好我拿去卖。”
司砚清一本正经地点头,提出自己的要求:“可以,不过我只让徒弟卖,你要拜我为师。”
饭热多了会糊,旧话提多了便会被当做放屁。
周岁野听这话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匪夷所思,甚至能就事论事:“你比我小一岁,还想当我师父,做梦呢。”
地铁上的辈分问题也顺带被提起,司砚清凉飕飕地看他一眼:“你我同岁,还比我小一个月,就算不叫我师父,也要喊我一声哥哥,而不是弟弟。”
这可是前世在周家相遇,十多岁的小周岁野亲自对他说的,因此他多了份恻隐之心,把人当弟弟照顾了好几年。
看到对方较劲的模样,周岁野心头因为黑暗的不悦消散许多,眉头挑了下:“你到底还调查我哪些消息被骗了,干脆一次性说出来,我发发善心一并替你纠正了。”
意识到两辈子肯定有一次被骗了,司砚清心情算不上好,冷清清的一张脸板着:“滚。”
周岁野笑了声,转头发现已经到家门口了,微微一怔,这条漆黑阴森的路原来也可以这么快走完。
司砚清下意识打量眼前的这一间小屋,虽然周围其他居民楼破破烂烂的,但好歹是小区建筑,这一间巴掌大的平房明显就是以前的私人建设,现在没拆罢了。
周岁野在一边适时恐吓:“这是违法建筑,说不定半夜就塌了。劝你现在把姻缘结解开,赶紧回家,不然半夜被压死我可不负责。”
一想到过去十几年对方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司砚清心里很不是滋味:“大可放心,我不但不会被压死,还可以保护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周岁野怔了一下,嗤道:“就你还保护我。”
声音太低,司砚清没听清:“什么?”
周岁野钥匙插进门里转了几圈:“叫你快点进来。”
原本以为屋外就挺糟糕的,没想到里面更乱七八糟,简单的桌子椅子外,便是一张上个世纪用到破烂的灰色沙发,拐角里还聚了一堆饮料瓶子。
两人都还没吃饭,周岁野拿了两个泡面,转头瞧见司砚清站在客厅灯下,难得有些局促。
周岁野起了坏心思,抽开一张椅子:“坐。”
椅子是干净的,但年代太过久远,有些污渍已经去除不掉,卡在木材的缝隙纹路里。
司砚清盯着椅子看了几分钟,周岁野面都泡好了,假装没看见:“吃不吃?”
司砚清看了眼,问道:“这是什么?”
周岁野反应过来:,“哦,大少爷嘛,不知道正常,这是泡面,不吃就算。”
说着就要把另一桶拖到自己面前,司砚清指尖按在他手腕上:“谁说我不吃。”
仿佛被那一小团细腻的皮肤灼烧到般,周岁野缩回手,倒打一耙:“好好说话,动手动脚就是你们门派的规矩?”
司砚清沉默,随后用纸铺在椅子上坐下来,握住叉子的手悬在空中:“我们能不能开灯。”
从进门到现在,周岁野硬是仗着那灯笼会发光,美名其曰没钱付电费,一个灯都没开。
司砚清道:“一切费用都由我来付。”
说完怕对方像上次送卡一样生气,补充道:“毕竟我不能白住在这。”
这点小心思周岁野不可能看不出来,心下微动,却还是嘴硬:“我还以为你会把卡甩在我脸上。”
司砚清揭开泡面盖,闻言看他一眼:“同一个错误,我不会犯两次,当然不会让你为同一件事生气两次。”
周岁野握着塑料叉子的手指一顿,隔着泡面冒出来的蒸腾雾气,注视对面还在若无其事吃泡面的人,莫名其妙有些微的不甘心,像一只小猫爪子挠得他寝食难安,分外烦躁。
司砚清看他一眼:“去开灯。”
仿佛是为了压下那丝陌生的躁动,周岁野脚翘在旁边的凳子上,暗沉的眉眼漫不经心扫过他:“你求我。”
司砚清冷笑一声,指尖微动,一枚铜钱精准打在开关上,客厅顿时被照亮。
突然而至的强光让两人微眯了眼,然而不知怎么回事,硬是没有一人错开目光,甚至都没低头让眼睛适应一下,仿佛在逞强地进行什么不闭眼比赛。
然而下一秒,电灯跳了两下,整个屋子啪嗒陷入一片昏暗,两人面面相觑,像两个傻逼。
门从外面被人使劲踢了几脚:“不搬走是吧,行,那以后就别用水用电了,真tm的晦气。”
屋内一片寂静,司砚清站起来,推门出去。
像是意识到什么,周岁野捏着叉子柄端的手指用力到关节泛白,他头也不抬的把剩下半桶面几口干完,随后默认司砚清不会回来般,把对方那桶也给吃得干干净净。
屋外响起几声嚎叫,司砚清呼吸有些不稳的快步进来:“十秒内,应该没有惩罚。”
两人中了姻缘结被惩罚握手好多次后,终于摸索出点规律,比如分开十秒的范围内是被允许的。
刚才察觉到周岁野不开心,司砚清立马出门收拾人,结果回来看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吃一口的泡面在周岁野手里,脸色当场就冷了下来,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他。
周岁野沉默以对,但没坚持两秒,只好起身又泡了一桶,手撑在桌边道:“面泡久了会糊,这不是打算给你重新泡一桶。”
司砚清冷笑:“我看你是觉得我不会回来了。”
周岁野:……
周围四面发黄掉漆的墙面被小灯笼照得有些恐怖,像是满是窟窿的女人面孔。
司砚清叹了口气,有些累:“周岁野,你还是不相信我。”
周岁野难得没说话,将泡面放在桌上,转身准备走,背后带着嘲讽的冷清声音传过来。
“也算意料之中了,谁让你是智障。”
他声音很轻:“但是我很相信你。”
周岁野脚步一顿,又听到司砚清冷冷道:“中了姻缘结,你还想去哪?”
他只好椅子一拉,重新坐回去,整个人耷拉着眉眼,抱肩靠在椅背上盯着司砚清打量。
司砚清被他搞得吃不下去,将泡面推到他面前,善解人意道:“想吃就吃。”
周岁野指尖敲着椅子把手,语带嘲讽:“智障可不会吃泡面。”
司砚清沉默,眼前这一幕意外眼熟,上一世十多岁的周岁野一生气就口是心非要闹钟
他目光落在对方高挺的眉骨处,语破天惊:“那你坐过来,我喂你。”
疏冷的声线像是被夜风吹得撞到一块的风铃,叮铃作响,扰乱人心。
周岁野猛地抓紧椅子把手,又慢慢把一下坐直的脊背放松,托着下巴看他:“看不出来,表面一派正人君子作风,私下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话,啧。”
司砚清:……
司砚清微微一笑:“滚。”
终于,两人鸡飞狗跳吃完饭,对着周岁野那张一米宽都没有的床,齐齐沉默。
周岁野不是很明白自己刚才那种微妙情绪,仿佛是隐秘间摸到一条界限,忍不住往前一步,再往前一步,想看看底线在哪里,却又害怕真的到了底线一无所有,不如一开始就崩了这条线。
偏偏事实截然相反,这条界限似乎毫无底线。
周岁野忍不住变本加厉,他往床上一坐:“看什么,难不成你还想睡床?”
司砚清本来也没打算睡床,那么点地方不如睡地上,便答应的很干脆。
对此,周岁野似乎没什么反应,只是在铺地铺时,对司砚清的要求全部充耳不闻,甚至把那些东西都铺在自己床上。
司砚清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微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折腾够了,开心了?”
周岁野把被子往地上一扔,掀起眼皮看他,神情有些似笑非笑的模样:“这就气了?”
“气了就赶紧解开姻缘结,我们好聚好散。”
司砚清揉了揉眉心:“这是解不开的。”
这一天实在是让他精疲力尽,司砚清不想再说什么,走到地铺旁边站定:“让开,我要休息。”
周岁野往地铺上一躺,两只手垫在脑后:“大少爷还是睡床吧。”
“这样娇贵的身体要是在我这里冻坏了,我可赔不起。”
司砚清:……
司砚清闭了闭眼,又闭了闭眼,没忍住,一脚碾在他腿上,声音冷冰冰的:“抱歉,太暗了,没看见。”
闹到最后,两人终于躺下,灯笼在床边的书桌上散发出晶莹微光。
直到身边传来平缓的呼吸声,周岁野睁开眼,里面一片清醒,没有丝毫睡意,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接近凌晨的时候,月光如银,天地间一片安静。
司砚清眼睫轻颤,指尖也蜷得很紧,下一瞬猛地睁开眼,额角全是冷汗。
他坐起来靠在墙上,轻轻呼出一口气,手指勾开一丝窗帘,望向外面如水的月光。
忽然手腕上一紧,他偏过头,看到放在床沿的那只手被紧紧攥住,而睡在地铺上的周岁野额角青筋鼓起,薄薄的眼皮闭得很紧,似乎是想睁开又睁不开,满头的汗。
应该是做噩梦了。
司砚清只好轻轻拍了拍手腕上的那只手,冷清的嗓音放低了叫他:“周岁野,周岁野,这是梦,醒来就会没事的。”
不知是在安慰对方,还是在安慰自己,司砚清说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把人给哄安稳了。
周岁野醒来时,映入眼帘的除了窗帘缝隙露出的日光,就是自己不知何时与司砚清握在一处的手。
他下意识就要甩开,却被对方反手握住,又轻轻摇了摇,拍了拍:“听话,没事了,别怕。”
偏冷感的嗓音带着未睡醒的甜软,软乎乎的放轻了哄人,简直和白天那个不肯吃一句话亏的人截然相反。
周岁野漆黑的眼眸滑过一丝暗色,往常总会梦见许多奇怪恐怖的东西不得安眠,偏偏昨夜,像是月光入怀,清清凉凉,一夜安稳。
他坐起来,看到了周围满是流转光亮的符咒,被折成了各种模样,一一摆在他身边。
周岁野垂下眼皮,一寸一寸打量眼前如雪似玉的人。
清晨微暖的阳光照进来,在他纤长眼睫上落下一层金辉,连带着屋里杂乱的陈设都无可遁形,简直和床上的人产生了泾渭分明的区别。
像是无意闯入深渊的美丽蝴蝶。
他眼神暗了暗,额前碎发滑落下来,遮住了漆黑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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