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是有工作吗？

想再多也没有用，努力平复忐忑的心情，现在最需要担心的是这个村子这么小，学校很有可能不在村子里面，那么她要怎么去找到学校呢？？？

        就看远处一个女人挨家挨户的走着，喊着什么。

        燕子打起精神，竖起耳朵，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出工，出工，快嗲子（赶快），开灰（开会）”

        这声音由远及近，每到一户人家门口就会重复。

        然后那家被喊的人不是拿着各种工具出门，就是应一声“晓得了，马航酒类”（晓得，马上就来）

        渐渐的到了离她家最近的那座房屋外面喊了起来，燕子也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院子外面。

        那人还是重复喊着“出工，出工，快嗲子，开灰”

        院子里也走出人回应，那人得到回复后就转身要走，方向却不是燕子这边，燕子心中定下，估摸自己是不用跟着去开会了，刚想拉着孩子回院子再好好想想怎么找学校

        就见那人转过身来诧异的看了自己这边一眼，就忽然往她这里走来。

        燕子不禁一慌就想带着孩子逃回屋，幸好理智还在，深深的忍住了这种冲动站在原地。

        她没有这边的记忆，逃得聊一时逃不了一世，还需要在这边生活三年，总是要和这里的人接触。

        那人到了跟前，燕子也看清女人的模样，四十来岁，个子不高也就一米五出头，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脸颊消瘦，虽然板着一张脸，但精神面貌却很好。

        她上下扫了燕子一边，眉头就皱了起来，语气不善的道

        ““嫩今压缸早，让还拿书包，今压和堂又不上课，葛是要出门且今压舅要栽秧，嫩还是呗打算出工？饿跟嫩哇，嫩葛样是不行的，校长都跟哦们反映了嫩好几次，嫩葛个态度不行个哦，刚样下且舅要换银喽！”

        燕子听着有点熟悉的乡音，不禁怀疑这里莫不是她老家附近吧，翻译普通话就是

        “你今天这么早，怎么还拿书包，学校又不上课，你要出门？今天插秧，你还是不打算出工，我跟你说，你这样是不行的，校长都跟我们反映了你好几次，你这个态度不行的，再这样下去就要换人了”

        燕子一懵，她不是老师吗？插秧跟她有什么关系？

        这里面信息量有点大，让她捋一捋。

        不出工？态度不好？校长就要把她换掉？

        这可千万不行，这个年代有份正式工作可比地里刨食的强不知道多少倍，更何况她压根不会种地，要是丢了工作她们三口人还不得饿死，不管到底怎么回事工作绝对不能丢了。

        着急之下，又听见熟悉的乡音，燕子想也不想的跟着冒出乡音。

        乡音这东西很奇怪，哪怕你十几年来很少说，但是只要听见熟悉的语言自然而然就能说出来

        “冒有冒有（没有，没有），哦冒祥出切（我没想到出门），备（不）晓得要栽秧”

        那人听完眉头一松，但还是板着脸道“拉个叫嫩戳泥冒来开灰，算了外，嫩要是上工的哇就纳上凳子且开灰，上午啪秧，哦么有时干更嫩戈多哇”

        （那个叫你昨天不来开会，算了，你要是上工就拿上凳子先去开会，上午拔秧，我没时间跟你多说，自己看着吧）说完头也不回的匆匆走了。

        拿上凳子去开会，开什么会，插秧动员大会吗？

        燕子在瞅一瞅外面，人群渐渐的都往南边过去，她也不敢在耽误拉着两孩进屋找凳子。

        不一会儿，燕子怀里抱着凯凯，手中拿着个小板凳，萱萱也一手抱着个小板凳，一手扯着燕子的衣摆跟在后面走向人群聚集的方向。

        前面已经有不少人，男女老少带着草帽扛着扁担，提着竹筐的，扛着大铁锹或拎着小板凳。

        在他们前面就是一棵大树，大树底下还有个大石头，上面站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身材消瘦，个子不高，不到一米七，应该是村长？

        燕子领着孩子站在最外围，仔细打量，路上已经没有人赶过来，大略估算也就五六十来人，人这么少？

        她察觉到有不少目光打量自己，有差异，有不屑和愤恨的，还有看热闹窃窃私语的。

        最让她不适的目光来源于一个十三四岁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小姑娘，她只是瞄了一眼就看见小姑娘眼眶泛红的瞪着自己。

        要不是身旁妇女死死拉着，又有上方村长正在说话估摸那女孩肯定要过来找她麻烦……

        燕子不在关注身边的目光，而是专注听上方人再说什么。

        那人说的是乡音极重的普通话，而且语速也很快，燕子不禁庆幸还好跟她老家话差不多，能听懂，这要是换了一个北方人过来，绝对是半句话都听不懂。

        翻译那人的话“今天插秧，我丑话说在前面谁要是偷奸躲懒，发现一律扣工分别跟我讲情面，误了插秧到时收成不好，完成不了任务，大家都得跟着挨饿，我也不多说，大家应该还没忘了前些年饿肚子的场景吧”

        说完摆摆手又对着之前喊话的中年女人“张同志，嫩（你）给女志们安排任务，拔苗的多点些银（人），汗（旱）地也要一些银，饿先带着男同志们且（去）田里”

        说完一挥手领着男人们走了。

        剩下的就只有女人，女孩，老人，就听见那女人拍拍手“好喽，戳腻该哇的都哇了（昨天该说的都说了）饿也不想多哇（说），冬梅，红，春草，杏子还有槐花嫩（你）们五个先且（去）旱地，饿（我）等下子就过且（去）”

        最后那个叫槐花的小姑娘就是刚才一直想用眼神杀死自己的小姑娘，燕子看着她被一直拦着他的中年女人拉走。

        张同志“走，饿们咋戏且秧田（我们快点去秧田）

        燕子看着风风火火的张同志，又看着呼啦跟上的人群，当然人群中也有不少人用异样的眼神在打量着自己，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抱紧怀中的凯凯，小声叮嘱萱萱跟上。

        走了大约十多分钟就到了一片绿油油的秧苗田前，张嫂子开始点名“桂花嫂子，兰芳，春荷，玲子，篮子嫩（你）们啪噶里（拔这里）……

        直到分配完三组，又听见“王婆，陈婆嫩们带着萍萍，荷花，梅子，燕子啪噶些（拔这些）”

        燕子看见张同志的手指着自己也就明白自己和谁一伙，于是跟上小队到达了指定的区域的田埂旁。

        看着她们熟练的脱鞋挽裤腿，拿起小板凳就下到水田里坐好，也不知道她们是从哪里抓了一把干草仍在身旁的水里，手也利落的伸进水中拔起秧苗来。

        燕子都看楞了，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啥？

        莫名其妙的跟着来拔秧苗，拔完秧苗是不是就要接着插秧了？

        燕子非常委屈，明明说好是老师的，为什么她刚来这个张同志就告诉她，如果她不好好表现的话，工作就要没了。

        虽然没有拔秧插秧过，但是从网络上也看过不少，弯着腰泡在水里，里面还有蚂蟥，水蛇，想想不禁打了个冷战。

        而且萱萱和凯凯呢？他俩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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