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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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br>希望耽美的故事可以不只讲述爱情。——一位无论如何也想写耽美的男作者
日更。
神秘人力气大得出奇，双眼牢牢盯着他，散发出极度危险的光芒。卡尔36大气也不敢喘，更不敢说什么。生怕不知道哪里触怒了他，就要横死当场。
那人和他靠得很近，卡尔36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呼吸声，十分急促。
虽然现在的状况很危急，不过卡尔36还是不得不说那人身上似乎隐约有一种很好闻的气味，甚至会让卡尔36有些安心，隐约觉得他并不会伤害自己。
他并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为什么会出现。
过了一会儿，那人终于压低了声音说：“你想要向司法评议院报告？”
“我……我……”卡尔36的目光躲闪，颤抖着左手，“我没有……我只是……”
“你们这儿应该已经有我的通缉令了吧？你知道我是谁了？”
“我……我……我不知道。”卡尔36睁着眼睛说瞎话。
“现在，该拿你怎么办好呢？”
“嘶——”卡尔36抽了一口凉气，他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匕首贴得更紧了一些。
但神秘人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一时间他们僵持住。
卡尔36察觉到那人的犹豫，赶紧说：“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这是违反神的规训的吧？”
“我……”卡尔36迟疑了。
就在这时，那人忽然倒在地上，闭上眼昏了过去，匕首也“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他重重地喘气，抱着肩膀发抖，连嘴唇都在打颤。
卡尔36心有余悸，想要按下报警器的一瞬间却犹豫起来。明明只要按下报警器，司法评议院就会立刻来把这个危险的异教徒抓走，但他看着地上那个不住哆嗦着的人，一时又难以狠下心。这人明明人高马大，此时却如此显得无助与可怜，这个景象还仿佛与卡尔36记忆深处的某副画面重合了，让他无比犹豫。
但他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痕，闻着那血腥的味道，又有些后怕。
他在客厅里踱步，心跳剧烈：若不向司法评议院汇报，就意味着对神不敬。而且这个人要是又醒过来了怎么办？可是……
终于，他在房间的正中央站住，脸上一片坚决。
他竟鬼使神差地决定要救下这名异教徒！
他蹲下身子，想把那人抬起来，才发觉他的体温很高，看来已经在风暴中冻坏了。
卡尔36费尽力气把他拖到床上，才意识到他身上满是伤痕。于是卡尔36脱下了那些沾满血污的衣服，伤痕触目惊心，让他光是看着都觉得疼。
他很快找来了药品，给他洗净身上的伤口、消毒、上药、包扎，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并盖上了柔软的鸭绒被。然后他取来两块润湿的毛巾，放在他额头上，并擦干净他嘴角和脖子上的血丝。
“谢谢。”神秘人忽然开口，偏头睁开了眼。
“你叫什么名字？”卡尔36问。
“默。”他有气无力地说。
卡尔36吓了一跳：“你是神权贵族？！”
默摇摇头。
他诧异：“可你为什么没有编号？”
默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呢……你的名字？”
“我是卡尔36。”
“36……”默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脸颊通红。
卡尔36忙说：“你先躺着休息，我马上回来。”
他咬着手电筒，在厨房里熬起了粥，又翻箱倒柜地找到退烧药。
“司法评议院的人在抓你吧？”他带着东西回到卧室。
默点头，又问：“那你为什么要救我呢？我可是个异教徒——你们所说的。”
卡尔36想了想，又挠挠头：“我也不知道。”
“你会后悔的。”
“也许吧。”
默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但什么也没有说。
卡尔36慢慢扶起默，让他靠在枕头上，然后把粥和退烧药端到他面前。
“我自己可以。”
“好吧，那我帮你拿着。”卡尔36端着碗，然后把勺子递给他，“小心烫。”
喝了那碗热粥，默恢复了些元气，但那退烧药却让更加沉重的疲惫感向他袭来，让他昏昏欲睡。
默努力想要撑起身子：“不行，我不能待在这个地方，司法评议院的人还在找我。”
卡尔36却按住了他：“你可以相信我，我不会通知他们的。这里很安全，你最好躺着休息，你现在的状况很糟糕，何况现在外面还有那么大的风暴，你就算离开了也走不远。”
“你很奇怪，和这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默带着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什么意思？哪里不一样？”卡尔36没有明白。
“没什么。”默再也支持不住，虚弱地闭上双眼，很快就睡了过去。
卡尔36准备带上枕头，到客厅的沙发上睡，却发现默的手正攥着自己右手的袖口。他试着抽回袖子，但默的手攥得很紧。
卡尔36愣住了。
啊，他很不安吧。
是因为这风暴……还是因为司法评议院的追捕？
也许……我该留在这里……
嗯？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念头？
风暴之夜，窗外的雷霆不息，响彻不断，而这室内却十分平静。
卡尔36站在床边，开始看着他安静沉睡的脸庞，渐渐入迷了。某些来自天性深处的东西，让一种从未体会到过的心醉神迷在他胸口逸散开来，那滋味如蜜糖一般甜，也如火焰一般既温暖着灵魂，又不时让人退却，不敢轻易触碰。
我这是怎么了？
他恍然回神，清醒过来。
这种从未出现过的情绪让他疑惑不解。
他心跳得很厉害，血液炽热滚烫，胸口像要炸开似的，浑身都仿佛出现了轻微的电流一般，跳动着窜进了每一个细胞和关节。
这是一种“危险”的信号，在提醒着他不可再向前一步。
可是……这感觉实在太让他陶醉了，像是把他一下子就卷入了一个无底洞，不断下坠、下坠。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上瘾，难以自拔。
他想要离开，脚下却有如千钧之重，始终无法挪动一步，这样的情绪似乎攥住了他的心脏，将他不断拉回。
不由自主地，他双眼迷离，又一次沉醉进去，放弃了心中的挣扎和抵抗，彻底落入那无底洞中。
于是，仿佛有一道光冲入了他的灵魂，占据那里的高地，并夺过驱赶马车的缰绳。
他再无法抗拒了，反而因此还十分欣喜和愉悦，四肢百骸都在微微地颤抖。
他的手指有些哆嗦，想要去试着触碰那只攥住了自己袖口的手。
可是他伸到一半，却又猛地缩手。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如此紧张。
终于，他再次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
“咳咳……咳咳……”默又咳嗽起来。
卡尔36吓了一大跳，猛地收回左手，仿佛一个被司法评议院当场抓住的窃贼般感到巨大的恐慌。
他心虚地看向默的脸庞，生怕他醒来。所幸他仍然睡得很沉，并无察觉。
“呼——”卡尔36重重吐了一口气。
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这是在干什么？
他紧闭着双眼，用力摇摇头，然后直接坐在床边的地上。
但是很快，他又忍不住回过头去看默。默的眉头紧皱，好像正在梦中经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卡尔36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去揉了揉他的眉间，好像这样就可以为他改变一点什么。
默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地狱风暴仍在第二圣城上空肆虐，雷霆的光影闪烁，沙尘伴着震荡的大气，将无尽的冲击波扩散开。
“轰”“轰”“轰——”那回荡在圣城大地与天空的巨响，如洪钟大吕，似乎永无休止，一浪盖过一浪。
卡尔36也有些疲惫了，一边看着默的侧脸，一边渐渐在这冰冷的黑暗中睡着。
一夜过去，风暴渐渐停歇了，离开人类的领地。第二圣城的大气恢复稳定，乌云向上抬升，灰黄色的空气中漂浮着细碎的尘埃，厚厚的沙土积在环城高架上。温室箱内的补光灯群又将这座黑暗的圣城点亮，露出密密麻麻的钢铁森林，看上去有些惨淡和阴郁。风暴才远去不久，这里的气氛仍然很压抑。
卡尔36迷迷糊糊地醒了，眨了两下眼睛。
啊！我竟然救了个异教徒！！！
他猛地站起来，但床上已经空无一人，那件破碎的大衣也消失不见。
他抓抓头发，在家里四处查看，仍旧没有发现默的身影。看来趁着风暴还没有彻底远去的时候，默就借着沙尘的掩护离开了。
卡尔36又能回到原本的生活中了，但他松一口气的同时，又莫名有些失落——有生以来第一次失落。
你就这么走了吗？
和神秘的默一起，卡尔36心里似乎也有什么东西被带走了。
他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走了。但是我会回来的，等我，总有一天，我会带你见见真正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真正的世界？什么意思？
不过……他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为什么，卡尔36心里多了一丝期待。
我在想什么？！他可是异教徒！我不能被他蛊惑了！
可是……
卡尔36多年以来平静的内心开始混乱起来。
他看向那张字条，一直呆呆地看着那两个字——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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