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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实话实说


  一切工作准备就绪之后,魏安阳双手持着那张被水浸湿的纸,轻轻的将那张纸贴在被捆住无法动弹的陈义脸上。
  那张纸本就不厚,浸了水变湿后,更显得薄了。
  苏榛榛在镇妖司那座山上时,听过魏安阳介绍这种审问的办法。当时的她,内心不由得颤巍巍的恐惧,毕竟那种刑罚般的审问,过于生不如死。
  浸湿的水贴在自己的脸上,薄薄的一张纸,便会让人呼吸不畅。一呼一吸,浸湿的纸张会随着变化,紧紧的贴着自己的脸,那种窒息感会越来越强,时间久了就会让人生不如死,只能放弃抵抗。
  魏安阳有些腹黑的讥笑道:“陈员外,现在只是一张纸,若是不说,过会儿就再加上一张纸。若是再不说,那便再加。”
  陈义贴着纸的脸,微微抽动。闭着嘴极为费力的说出一段含糊其辞的言语:“呵呵呵,你以为我这么许多年来,真的会怕这些审问的手段吗?当初在西南战场,被敌军虏了去,也无所畏惧。”
  苏榛榛听出了陈义的不满和不屑一顾,只是站在一旁,却也没说什么。
  她在想或许是她们太过于残忍了,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如果对待陈义不残忍,那么戏子的死那件案子便永远没有结束。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苏榛榛知道若是再找不到西域曼门,或许他们会做出许多更让人恐惧的事情。兖州刺史当年遇刺,如今幽州城再多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突然暴毙,那刚撤了战的戎狄,或许会卷土重来。
  若是真的卷土重来了,到那时,之前做的一切努力便都白费了。
  于是,她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地看着魏安阳缓缓地又取了一张纸,放进装满水的木盆里,随后将那张纸缓缓地浸湿。
  魏安阳的动作很轻盈,将第二张被水浸湿的纸,轻轻的放到了第一张被浸湿的纸的上面,两张纸因为还很湿润的缘故,逐渐贴合形成了一张较为厚的纸。
  两张纸叠在陈义的脸上,让他的呼吸更加困难。每一呼一吸都有大量的水汽顺着鼻孔进入肺部,剧烈的疼痛感让他左右打滚。
  只是身体被绳索捆的严严实实,他的腿脚又不好,即便是挣扎也没办法挣脱开来。他本想坚持,可身体本能的做出了无意识的反应,开始极为剧烈的咳嗽。
  魏安阳见状,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苏榛榛看了眼魏安阳,踮起脚尖靠近他耳旁,轻轻说道:“你别忘了大人说的,他毕竟还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们提问,再让他答吧。一点一点推理,总比这样两边都犟着要好。”
  魏安阳点点头,答应了。
  他又去取了一张纸,将那张纸放进装满水的木盆里,然后站起身来。脚步很重,一步切着一步的走到陈义身边,长吁了一口气问道:“你不主动说,那小爷我就换个方式,小爷问你来回答。记着,小爷已经作出让步了,你若再不配合,便是生不如死,也是你自找的。”
  他顺势站起,又走到那木盆旁边,取出来那张已经浸湿了的第三张纸。
  他问:“小爷再问你一遍,槐园失火,和你有关系没有?”
  陈义仍旧闭口不谈,他比苏榛榛想象中的要更能容忍一些。曾经她以为经历过很多,甚至那双腿因为某些事情,终身残疾的陈义会很能忍。
  就是那种无论魏安阳和她自己问了些什么,陈义都不会回答,哪怕生不如死他也能忍。
  直到如今这种情况,苏榛榛似乎觉得他真的太能忍了。或许,是当年腿伤的原因。
  魏安阳轻蔑的一笑,将那张浸湿的纸,再叠放到已经放在陈义脸上的那两张湿纸上面。
  陈义的身体本能反应更加剧烈,他开始颤抖着身体,不停的咳嗽。那张脸被三张纸紧紧的遮住了,苏榛榛虽看不到那面部表情,但能感受到此刻的狰狞。
  她便走上前两步,插话说道:“陈员外,你还是说吧。有些事情,即便你不说,到之后也总有人要去说。忍受着剧烈的苦楚,就为了一个不久后仍会人人共知的事情,值得吗?”
  陈义听到苏榛榛此言,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魏安阳见状,拿下了陈义脸上的三张湿纸,让他可以正常的说话。
  拿下了脸上的三张湿纸后,陈义大口大口的贪婪呼吸着牢房里潮湿恶臭的空气,然后缓缓地张开双眼,他开始只说了几个字,对着苏榛榛:“苏榛榛,你总有一天会为你今天劝我,感到后悔。”
  他笑了笑,又接着说:“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你做了这件事情,便是之后后悔,也无所作用。我承认,槐园的火,是我放的。”
  “为何去放火?那灶台旁边的人是不是你杀的?”魏安阳听见陈义终于做出了回应,连忙问起他内心最想知道回答的两个问题。
  陈义仍旧大笑,似乎看淡了这世间的一切事物。他回答:“是,那三个人是我杀的。本来就是我陈府的奴籍,我想杀便杀了。至于那火,我不想让世人看见那三个人恶心的一面,这理由足够吗?”
  “不足够!”苏榛榛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回答。她走过去,靠近一些又问:“或许前半句你说的是真的,只是这后半句,似乎丝毫没有联系。槐园平常又没有人去,何来世人看见一说?”
  陈义哂笑,瞪大眼睛看着靠近他的苏榛榛。他回答:“你总会后悔的。因为我想毁尸灭迹,这个理由足够解释了吗?”
  魏安阳笑的不情不愿,轻轻语道:“这才是实话,什么叫足够解释不?小爷我再问你,你为什么要杀那三个人?”
  陈义这次没有掩饰,也没有选择用其他胡话搪塞过去。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把罪责说了出去,便无论如何也再走不出幽州府衙的大牢里。
  所以这次,他选择了实话实说。
  他闭上了双眼,浅浅答道:“因为有些事情只有死人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保密,所以我需要死人,所以只能杀掉他们。”
  能够让秘密永远埋进黑洞的只有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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