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好感的堆积

胥歆然完成两项工作后心情舒畅，回公司交差都哼着小曲儿，脚步轻盈许多。

        梁怡结束外采回来，正巧看见胥歆然，便向她询问情况。

        “成功完成任务！“胥歆然交还相机，脸上藏不住的喜悦，补充道：“三水也同意接受我的采访了！”

        “真的呀？那太好了！三水到底长什么样啊？快和我说说。”梁怡虽然对艺术作品不感兴趣，但实在好奇这位神秘的画家究竟是何方神圣，让公司非要采访这人不可。

        胥歆然回想了一下三水的面容，“嗯…很漂亮，很知性，非常有气质。举止谈吐都很优雅，但…”她给胥歆然的感觉，不像是能画出带有悲伤情感画的人…

        不过兴许这就是人家的独特之处，是天赋使然呢。胥歆然转念一想。

        一听这个形容，梁怡没料到这位“三水”竟是个女人，“真是厉害，那你好好干，采访顺利的话，你转正一定没问题！”

        这么令人激动的好消息，胥歆然首先想到的就是赶紧和男友谈哲明分享，这次电话打过去接通的非常快，她开心的告诉谈哲明自己在个人事业道路上已成功迈出一大步后，却听见谈哲明周边有吵杂的声音。

        “你在外面吗？”

        “嗯，我这里有点事。”

        “那先不说啦，你晚点回给我也行。”胥歆然也不做过多打扰。

        “嗯，采访上你可要鼓足劲！”谈哲明不忘鼓励，通话结束，他松了口气。

        “谁打来的？”

        “研究室的同事，说数据采纳方面有点误差。”谈哲明随便圆了个谎欲敷衍过去。

        “那要不要先回去看看？”

        “不用，他们已经解决了，就是告诉我一声。走吧，电影不是要开始了吗？”

        关淑瑶不理解哥哥这次的做法，两个人刚到家，她就进行文字追问：“不是说所有采访一律不接吗？为什么这次改变主意了？”

        关一洲假意侧身避开她递来的平板，不慌不忙来到餐桌边倒了杯水，顺便关心道：“喝水吗？”

        关淑瑶睁大眼睛一言不发盯着关一洲，快速敲击键盘：“到时候真采访，我是不会替你的，那些画我也不懂呀。”其实她担心的是后者。

        关一洲微微一笑，回想起刚才胥歆然的模样，“我来。”

        “难道…你？”关淑瑶的手缓缓挡在嘴巴前，另一只手指着他，恍然大悟，难道…这段时间哥哥的反常是因为这个女生吗？

        关一洲戳了戳她额头，“不要乱想。”

        关淑瑶觉得关一洲的回复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自己还没说完整呢，他怎么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

        关一洲在内心有深思过自己为什么会答应接受采访。

        兴许是因为当她得知自己听不见时除了第一次一瞬间的惊讶诧异，没有露出过惋惜同情的目光；

        兴许是她会手语令人眼前一亮；

        兴许是从第一次的机缘巧合，到后面多次相遇的缘分，让他产生了一丝错觉；

        兴许是她那段对画的感悟打动了自己……

        胥歆然对他而言，是一个身处阳光下，做事认真，善良的女孩，如沐春风。关一洲怎敢喜欢，没有人会愿意喜欢一个身体有残疾的人吧，他想。“她捡到过我很宝贝的笔，既然这么有缘，就帮她一次。就这样。”

        “没别的原因？”关淑瑶见关一洲沉思许久，她很长时间没看过他有这样的神情了。只怕是当局者迷。

        “没有。”关一洲急于否认，面红过耳，疾步走回书房。

        这让关淑瑶现在有点猜不透自己哥哥的想法了，但直觉告诉她，那个女孩一定是特别的。

        胥歆然下班回到宿舍，房婷正坐在书桌前忙碌，不想打扰便把食物默默放在身后小餐桌上。

        “哟，是男生宿舍那边食堂里的炸串？”房婷头也不回地准确说出胥歆然买的内容。

        “可以啊，鼻子还挺灵。那快趁热吃！”

        房婷转了个椅子毫不客气地拿起炸串开吃，抬头发现胥歆然又盯着自己手机，“还在愁你采访的事呢？”

        胥歆然摇头，“那个已经解决啦！我在想现在要不要再打给哲明，回来前打给他时好像挺忙的样子。”不知不觉，胥歆然成了恋爱中最主动的一方。

        房婷一听到谈哲明的名字气就不打一处来，真心替她这个朋友感到不值，“你说你们这异国恋谈的，他去那边那么久，主动给你打过几次电话呀？还得时刻顾着他的感受。”

        “总要有一个人主动嘛既然我主动了，那他就不用了呗”

        “唉，你呀你呀，我当然是希望你和他能长长久久，但这种异地恋，也最考验人了。”：

        胥歆然又怎会听不出房婷的言外之意，默不吭声，不过她相信谈哲明的为人，是不会那么做的。此刻她需要顾虑的，是关于采访的事。

        既然对方已经答应自己接受采访，胥歆然决定再次主动出击，活动手指：三水老师您好，我是《于心》的胥歆然，这周六下午您有空来接受采访吗？

        文字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表达，就等对方邮件回复了。

        关一洲一听到邮箱提示声就打开了pad，果然是胥歆然的，他隔着屏幕感到一丝紧张，思考许久回复了一句：可以，但请让我来定采访地点。

        胥歆然没明白三水老师发的这则邮件内容，本以为同意采访，接下来的路就是顺风顺水，结果似乎预示了她工作进展的曲折。

        然而胥歆然仍旧作为公司里的新人，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主管洛菲，在等待洛菲回消息的中途，只听躺在床上玩手机的房婷大叫一声。

        “怎么了？”胥歆然紧张起来。

        “你快看微博热搜第七条，跟你要采访的人有关！”房婷闲着无聊点开微博想看看娱乐圈有什么瓜可以吃，按顺序看下去便看见挂在高位上的三水热搜，赶紧与胥歆然分享。

        胥歆然听见与三水有关，急忙点开微博查看，在看见“三水画作以十万元售出”这则热搜时，手机上方弹出洛菲的消息：

        洛菲姐：没事，只要他愿意接受采访，都依…

        也不用再特意点进对话框看完后面的字，胥歆然就懂了。再配上此刻的热搜，胥歆然有点明白公司为何这么想采访三水了。

        营销号写道：近期，神秘新人画家三水的画作《十一》以十万元的高价被拍卖收购。新人画家初露头角，引发热议。

        还配上了一张模糊的《十一》作品图，附带投票：你觉得这个价值吗？

        胥歆然心想，不愧是营销号，什么热度都要蹭一蹭。她点开评论区，点赞最高的竟是一句：“就这种，感觉有手就行。”

        “十万？这么贵吗？我不理解。”

        “门外汉看画图一乐，人家买画的觉得值不就行了呗。”

        等等…

        胥歆然不想再看下去，很多负面的评论，只是她自己看着都觉得窒息，如果是画家本人看到…她难以想象。

        试图在这个话题下找到正面的内容，滑下去很多都是吃瓜好奇的路人。就在胥歆然准备放弃搜索时，她看见一位看起来应该也是喜欢三水作品的人解释道：

        yxh别乱带节奏，这幅画是在慈善拍卖会上展出的，慈善拍卖会的主题是“希望”，画很符合本次主旨。最后钱也全都投入慈善事业，这有什么好被拿来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呢？都散了吧！

        原来是做慈善，胥歆然默默给这条解释点了赞。

        这样看来，胥歆然回想起前几次看展经历，三水的作品名称均已编号命名，有些奇特。

        那次见面，见她穿着得体，简洁干练，看着就不像是普通人家。不过也是，艺术这条道路上，没有足够的金钱支持，又怎能走得下去。胥歆然内心一边感叹一边想起当年高中时期，她学校艺术班的孩子们，在外上播音课的、去画室学素描的、还有学声乐的，都是烧了大把钱财……

        胥歆然趁着业余时间准备了一篇关于三水的采访稿，经过一间玻璃房时看见里面摄像打光齐全，刘诗诗站在镜头后，隐约看见有人正在接受采访。

        原来是rt，刘诗诗好厉害。胥歆然默默称赞道。

        她来到洛菲的办公室，将稿子交给她，“菲姐，这是我准备的一些采访问题，您看看。”

        “你先放这吧，辛苦了。采访那天你跟我一块去。”

        “好！”

        胥歆然这个等级轮不到她亲自采，能去现场学习也很满足，但居然需要洛菲亲自出马，这个三水真是不一般。

        早就通过邮件与三水约好了采访时间，收到对方发来的地址时，胥歆然看着觉得有些眼熟便先行搜索一番，没想到竟是上一次与她见面的展馆。

        胥歆然有一丝不解，但没把内心想法说出来。出发前往展馆那天，洛菲跟她一块坐电梯下楼，电梯里洛菲表情略带严肃地对她说：“待会儿采访的时候你来吧”

        “什么！我？”胥歆然受宠若惊。

        只听洛菲接着说：“你的采访稿我后来看了，准备的还挺充分的，况且采访这份工作对你而言本就不陌生吧？别紧张，正好把实习期里学到的都用上。而且……”

        洛菲停顿片刻，接着说：“三水点名要你采访她。”

        还没享受完领导的夸赞，就听见这么一句，让胥歆然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当时自己那一大段表白打动了三水？

        车早早停在公司门口等候，洛菲走到车前没有上去，而是站在一旁看着大门里，像是在等什么人。

        胥歆然本以为只有她们两个，因为这次采访比较特殊，只是文字向。

        接着她瞧见t哥和小王拎着设备走来。

        “菲姐，我们不是文字采访吗？”胥歆然多嘴问了一句。

        “上车吧。”洛菲没有正面回答胥歆然的疑问，她也是接到上面领导的通知，得到消息，说三水可以深挖，加上前不久的热搜，趁着热度，如果这么神秘的人的面容首次在他们期刊上公开，也是可以增加点击率。所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还是带着t哥和小王一起。

        今天展馆闭馆，胥歆然一行人的车是从展馆侧门驶入的。

        下车便看见熟人，胥歆然主动打招呼道：“王老师好巧呀！”没想到今天也遇见了王盏。

        “就是在等你的，你们不是要采访三水吗？”

        王盏得知关一洲接受采访，还和自己借场地，这可是他回来后第一次听到关一洲主动请求，果断答应。而关淑瑶因为公司有事也没法来陪同，于是王盏主动揽下了这个工作。

        关淑瑶为了让哥哥的第一次采访顺利进行，她提前约王盏来公司：“交接工作”。

        “淑瑶，你好歹约个咖啡厅，怎么让我来你公司。”王盏在楼下前台吃了闭门羹，前台接待因为王盏没有预约根本不放行。公司里第一次出现像王盏这样长发飘逸仙气飘飘的男人，吸引不少过路人的目光。王盏感觉自己像只猴子被展示了，语气里带了些尴尬。

        关淑瑶想象了一番公司那帮职员们看王盏的眼神，躲在文件夹后偷笑。整理好仪态，把事先让助理买好的咖啡放在王盏手边：“抱歉，事发突然，我拿你以前最爱喝的这款咖啡做补偿，别生气。王盏哥你口味没变化吧？”关淑瑶不确定王盏回国后的口味是否有所改变，只能按照以前她了解的买。

        好在王盏接过喝了几口，关淑瑶内心松了一口气。

        关淑瑶把关一洲这段时间的改变也大致地和王盏说了说，王盏得出结论：“这小子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关淑瑶的直觉是对的！

        因为很久以前，关一洲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

        只不过他现在变得拧巴起来。

        王盏笑眼弯弯得伸手和胥歆然打招呼的同时，看见她身后还走出几个人，手里拿着设备，笑容戛然而止，凑近胥歆然问：“他还同意拍照了？”

        “…她…应该…”胥歆然不知该怎么回答，长舒一口气。倒是感受到一旁炙热的目光，抬头问：“王老师，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没有！听说三水是因为你才接受采访的？”王盏偷看人的技术实在太差，竟然被当事人发现。

        “啊？啊…就是脸皮厚了些…”胥歆然害羞的挠挠后脑勺，王盏这番话帮她回忆起那天勇猛的自己。

        在王盏的带领下，几个人来到别馆旁边的一个空间里，看到远处背着手站着一个男人。

        洛菲有些不知所措，偷偷拉住胥歆然，小声问：“你不是说三水是位女性画家吗？”

        胥歆然也没法解释时，待远处男人缓缓转身，她眼前一亮，“他是三水老师的朋友！”

        洛菲并不在意眼前男人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她只想抓紧时间与三水见面后聊一聊肖像的事情。

        关一洲有所感应般转身，朝胥歆然打招呼，随后便发现旁边还有两个男人带着摄像工具，面色凝重起来。

        胥歆然走近，背对着另外三个，打手语道：“怎么就你一个？三水老师呢？”

        “三水在邮件里说的很明确，不接受任何拍摄，只是进行文字采访。”说罢，眼神朝向他们手里的摄影机。

        胥歆然感觉到气氛有一丝不对，王盏也很有眼力见，对洛菲他们几个说：“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咖啡馆，要不我请你们喝咖啡吧。”

        “他跟你说什么了？”洛菲知道结果是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好奇。

        “菲姐，我觉得还是不要在肖像上白费功夫了，不然可能连文字采访都…”

        洛菲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装作轻松的样子，然后让t哥小王先回车上等，接着回应王盏：“那就先谢谢你了。不过我总要和三水老师见一面吧，跟她打声招呼。”

        关一洲低头看了眼王盏递过来的手机信息，用平稳的语调说：“我就是三水。”

        这下惊愕的人不仅有洛菲，还有胥歆然本人。

        不是女人吗？！

        原计划是洛菲带着胥歆然进去后，由胥歆然负责主要采访，洛菲在一旁观察，运气好点还能让t哥和小王两个人跟着一起进来。但先是得知一开始获得的情报有出入，三水竟是眼前这位看上去很年轻的男士，还未走出震惊，三水又要求只接受胥歆然的个人采访。

        胥歆然不知所措地看向洛菲，洛菲思考片刻后微微颔首，又交代了几句，这才跟着王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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